十几分钟后,罗素素和沐清河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沐清河继续对着窗外发呆,而罗素素则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沐清河,那四个人确实是小偷,而且现在也被火车上的乘警逮捕了,眼前的这个一直被自己认为脑子有病的小子一个人打趴下了四个成年男人。
她没想到这个外表羸弱的男孩居然这么能打,原本她以为两人要挨一顿揍了,正后悔没有听沐清河的话早点找来乘警,可接下来短短几分钟后,四个男人就全都趴在地上骂娘了,而眼前的这个男孩仅仅被扯掉了一个外套纽扣。
“哎,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一个小偷团伙的。”罗素素好奇地问道。
沐清河想了一会儿,言简意赅地说道:“端泡面的男人刚出现在走廊上的时候就营造出一种泡面很烫的感觉,而后故意在经过那名乘客的时候把泡面靠近他,让他下意识地往后躲避撞上他身后坐着的乘客,那名乘客其实是泡面男的同伙,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在人撞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取走他裤兜里的钱包。”
看见罗素素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沐清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十分考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因为就算时间掐的再准,你也不能预判那名被盯上的乘客是径直后退还是往左右躲闪,所以我猜那块区域至少有两名同伙紧挨着坐在一起,但我没想到那三个挨着坐在靠近走廊座位的乘客都是小偷,那名被盯上的乘客也够惨的,这是一个肯定躲不过的局。而且那碗泡面也没放热水,一切都利用了端面男人的演技和乘客的心理效应。”
听完沐清河的解释,罗素素伸出了大拇指。沐清河板着脸转过身体继续看着窗外,可是这时的他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极力遮掩的窃喜。
他哪会这么心思缜密的推断和细致入微的逻辑分析啊,这一切其实都是他亲眼看见的,和圣佑这群伙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也被卡其教授折磨了这么久,他现在的眼力已经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来界定了,这场手法隐秘的偷窃对现在的他来说真的显得很幼稚。他亲眼看见了坐在座位上的人抽出了那名乘客裤兜里的钱包,也看出了端着泡面的男人那十指牢固紧贴面碗的手和脸上表情过于生动间的自相矛盾,至于他之后说的话纯粹是猜的,他才不知道泡面男一共有几个同伙呢,他还以为就两个人,直到七号车厢泡面男喊出那句话,他才知道原来团伙有四个人,然后他刚才吹牛的时候又顺理成章的把这些东西加在了自己的推测上。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和女孩聊天的他为了避免尴尬所以吹个牛缓和一下气氛,想象着在大家崇拜的眼光中轻易撕开衬衫露出发达的肱二头肌,摆一个pose后说一句,看,我多厉害,可是他胳膊细瘦,也没有当众撕开衬衫的勇气。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像就算不是衣锦还乡也绝对算是学艺归来的游子那样,在家乡百姓面前摆弄一下学到的东西。亦或者打算在心里欺骗一下自己,让内心忘记自己其实是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从外面赶回来的。
目的地还没到,火车依旧行驶着,轮子滑过铁轨产生的噪音不断地刺激着车厢内每一位乘客的神经。现在沐清河和罗素素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除了沐清河一口一个大姐让罗素素上火之外,两人之间聊天还算投机。
“大姐,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啊,来这里旅游吗?”沐清河看着掏出手机玩斗地主的罗素素,好奇地问道。可是如果是来旅游,沐清河真想不出那座即将到达的家乡小县城里有哪些名声在外的特色景观。
“我说是为了男人你相信吗?”罗素素懊恼地放下手机,每天三千的欢乐豆又输光了,她扭头瞥了沐清河一眼说道:“那座县城被一个男人时常挂在嘴边,正好最近有时间,我想来看看这里,走走一直被他念念不忘的地方。”
沐清河哦了一声,接着后知后觉地说道:“大姐,你追男人的方法很独特啊。”
罗素素满脸笑容地说道:“老娘喜欢的男人比你这个臭小子强一百倍,还有,如果你再敢叫我大姐,我就让你从这扇窗户里飞出去。”
沐清河吐了吐舌头不敢接话,继续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此刻刚好经过一个小村庄,远处的村子里正有几个男人驱赶着一头猪进入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门口早早挂上了鞭炮,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淳朴的笑。
“今天几月几号?”沐清河小声问道。
罗素素也顺着沐清河的目光看向外面,“农历腊月十九了。”
“快过年了啊。”
—— —— ——
坐落于巴黎的夏尔.戴高乐机场按旅客流量来算是欧洲第二大机场,仅次于伦敦的希斯罗机场,要从这样一座每天的客流量就有近二十万人的国际机场里监视并逮捕两个人,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也就只有在法国地下世界中有赫赫威名的尤迪特家族有这种魄力和人力。
此刻的机场候客厅的大门处,有一个鼻青脸肿的老人脸色阴沉地听着旁边手下的报告,老人越听脸色越难看,旁边簇拥的一众保镖都感觉到了从老人身体中渗透出来的丝丝寒意。
“够了!”老人挥手打断了手下的报告,冷着脸道:“你的意思是,在监控里找到了沐清河的身影,但是他不但毫发无伤地上了飞机,而且还是在负责人森意的监视下,对吗?”
那名穿戴正式的西装男人低下头,不敢去看显然已经满腔怒火的族长。
看见手下这幅样子,老人感觉脸上的伤又钻心地疼了起来,之前雄奇那个疯子跟踪他进了一家高级会所,装扮成一名服务员在包间中对他出手,当时看着暴怒出手的雄奇,尤迪特族长的心里一阵畅快,只要牵制住了这个老疯子,那捉住沐清河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之后家族以牺牲六名暗卫的生命加上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作为代价成功拖住了雄奇,可是这样惨痛的损失换来的成果却尽毁在了自家家主的手里,这让他怎么会不生气?
“告诉森意,我在家族惩戒堂等他。”老人转头走向停靠在机场外的一排黑色奔驰车,后面的保镖赶紧快步跟上,他们隐晦地左右看向身边的同伴,众人的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惊悸。
临近机场的一座废弃工厂内杂草丛生,两个少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里面奔跑,看两人的样子像是在躲避什么。
“刀疤脸,带我去中国找沐清河。”其中一个短发少年边跑边对旁边的人说道。
另一个金色长发披肩的男人冷哼一声道:“求人是你这种态度吗?”
“找不到他,我砍了你。”圣佑拍了拍手里的刀鞘。
两人正是之前和所罗打架的圣佑和牧启,两人面对已经受伤的所罗,从开始每人都以一敌二到最后两人轮番攻击所罗,无奈所罗就算受伤两人依旧不是对手,然后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两人边跑边斗嘴,突然圣佑止住身体并一把拉住了牧启,牧启以为所罗追了上来,赶紧摆出应敌的姿态。圣佑一动不动,紧盯着那个从黑影里迈步走出的身影。
来人气质儒雅,像一个从事文艺工作的作家或书法家,可他手里偏偏握着一把与气质极不相符的黑色西洋刀,他从出现在两人面前之后就一直盯着圣佑,圣佑也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
牧启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从见面就开始互相瞪眼的男人手里拿着明显是出自一家之手的一黑一红两把长刀,他叹气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地上拽出一根草,咀嚼着清香的草根。
“你怎么惹上所罗了?”森意率先打破僵局,微笑着问道。
圣佑翻了个白眼,显然并不想回答。
“跟我回去吧,我答应你,以后不管这个世界乱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让你安稳地做一个太平公子。”森意对着这个十几年都不曾好好聊天过的儿子伸出了右手。
“你是在恶心我吗?”圣佑嗤笑一声,然后他认真地说道:“好好保管这把黑刀,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从你手里拿回来。”
圣佑说完就和森意擦肩而过,森意缩回了右手,眼睛直视着前方说道:“世界的天平已经倾斜,卷入进去的人都将身不由己,圣佑,你不听劝阻,执意要加入接下来将越来越混乱的世界,看来你已经遇到了值得珍惜的人,我想最后问你一次,接下来我不会再问。你,做好觉悟了吗?”
圣佑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死便死了。”
森意笑了一声,“你的实力还差得远呢。”
圣佑回道:“不用你管。”
森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好像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了。”
森意抽出刀来,刀指前方某处,严阵以待,“所罗我帮你挡了,就算是我以父亲的名义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你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那里有辆轿车,钥匙没拔,你们开着先走。”
圣佑点点头,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却硬生生止住,他叫上旁边早就站起来等待自己的牧启,两人沿着小路跑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森意看向一天之内第二次站到对立面的所罗,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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