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个皇帝做小弟

第一五二章 我的新人设,我的大目标

    
    吴浩为什么要上这样一个奏章?为什么要求朝廷为岳飞改谥?
    首先,这是为他接下来的北上造势。
    吴浩的北上,形同小型的北伐,虽然他不需要朝廷另派兵马协助,但开战的费用,不比平日的养兵,钱粮上头, 毕竟还需要朝廷的支持;而朝廷的支持,是需要政治理由的。此其一。
    其二,他的北上,大概率发生在国丧期间,本来政治不正确的事情,得将之变成政治正确,不求临安为我鼓与呼, 但至少做到不掣肘罢!
    若为岳飞改谥成事,北上,就隐然成了政治正确,可相当程度对冲国丧期间用兵境外的政治不正确;军费上头,朝廷给予更多的支持,也就理所应当了。
    其次,吴浩要以此将自己同史弥远“区隔”开来。
    他的发迹,源自史弥远的破格提拔,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献“恭膺天命,祚胤永昌”之宝,更将他同舆论对史弥远的“非弑乎?非篡乎?非攘夺乎?”的质疑紧紧绑在一起,并荣登邓氏“史弥远爪牙榜”。
    但是,不能因为已经“失贞”了就破罐子破摔呀?献“恭膺天命,祚胤永昌”之宝又不是为了史弥远,那是为了新皇帝嘛!
    为长远计,为自身计,还是得想法子淡化俺的史弥远的“私人”、“爪牙”的形象呀。
    事实上,除了保证新皇帝坐稳宝座之外,我同史弥远还有其他的利益交集吗?
    几乎没有了。
    不但没有交集, 几个最紧要的方面,我同史弥远的利益,其实还是彼此冲突的。
    譬如,对金,史弥远主和,我主战。
    (史弥远永远不会真正主战的,这不仅是屁股问题,也是性格问题、能力问题,史弥远的性格、能力,只适合政争,不适合战争。)
    又譬如,史弥远作为中央政府的代表,自然希望地方政府一切乖乖听话,但我却是一定要自行其是的。
    所以,我对史弥远,该合作的合作,该敷衍的敷衍,该区隔的,还是早些区隔开来罢!
    我为岳飞说话, 就是区隔于史弥远的最好手段——史弥远是主和的, 他是为秦桧说话呀!
    再次,在“其次”的基础上,打造俺的新人设。
    我主战,主张“恢复”(“恢复中原”之简称啦),同时主张:只有战,只有“恢复”,才能代表华夏的最根本利益;而我既主战、主张“恢复”,那,我就是华夏最根本利益的代表。
    SO,当大宋政权不肯战、不肯“恢复”之时,我就有权自行其是,乃至独立于大宋之外。
    大宋既不肯战、不肯“恢复”,而若我对华夏的功勋和作用,已超过了大宋,则,彼时,我乃有权力取大宋而代之也!
    这个逻辑,诸君瞅着如何?可以打多少分?
    要求为岳飞改谥,便是我的新人设的第一步。
    这一套弯弯绕,即便对展渊、余玠,吴浩也未和盘托出,只做过些隐约的暗示。
    最后,吴浩有些好奇:目下,自己在史弥远和新君的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自己的要求,到底在什么程度上能被满足?
    要求为岳飞改谥,是块很好的试金石,有难度,但不是无理取闹,至于符不符合史弥远和新君的利益,那得看他们从哪个角度看待这个要求。
    对于吴浩上奏要求为岳飞改谥的决定,展渊持保留意见,主要是顾虑文臣们的反对——不是怕他们反对为岳飞改谥,而是怕他们反对此议出于吴浩这样一个武将。
    展渊认为,若仅仅是为办成为岳飞改谥这一件事,换一个方式,阻力会小很多,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
    当然,展渊也晓得,吴浩上这个奏章,绝不仅仅止于为岳飞改谥一个目的,换一个方式,阻力虽小,但其他的更深层的目的,就无法实现了。
    但无论如何,此时出这个头,还是嫌早了些。
    余玠年轻气盛,对吴浩上这个奏章,却是坚决支持。
    余玠的理由如下(并非都是余义夫的原话,大致意思不差就是了):
    其一,因为韩侂胄主战而打压理学,所以,理学一派便主和,这是屁股决定脑袋,但大宋的士大夫,并不止于理学一派,其中也尽有主战、主张恢复的,我们为什么只顾忌于理学一派而不去争取其他主战、主张恢复的士大夫?
    要求为岳飞改谥,是争取主战派的好手段!
    其二,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士”,成了文臣的专属?只有文臣才可以“以天下为己任”,武臣只能做工具人?
    我呸!
    本朝确有“以文抑武”的祖制,但这个祖制,早他娘的该改了!欸,好罢,好罢,不说改不改祖制——介样说太犯忌讳了;换个说法——又何必强分文武?这个世上,文武双全的人多了,能文就不能武,能武就不能文,这是什么囚攘的道理?
    这个囚攘的道理,总要打破它的——你越是让着它,它越是骑在你头上拉那啥!
    所以,干它!就打要求为岳飞改谥开始!
    当然会有人反对,会有人使绊子,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不斗不争,何来胜,何来利?明公自至淮东以来,不就是一路斗、一路争上来的吗?愈斗,位子愈高,愈争,势力愈大!
    退一万步,就算此议最后不能成事,但明公布德执义的形象也已经传遍天下了!咱们不亏!
    吴浩大笑,“布德执义?嗯,‘布德执义曰穆’,看来,将来,我的谥号,该给个‘穆’字喽?”
    余玠一怔,果然,不知不觉,用上了关于“穆”字做谥号的“释义”,不由尴尬一笑,“嘿嘿!嘿嘿!”
    展渊叹口气,“我服了义夫了!这句‘不斗不争,何来胜,何来利?’尤令人激赏!我原先的看法,太小家子气了!有时候,还真是需要主动挑起斗争的!”
    顿一顿,“好,这件事,我不反对了!咱们一起打叠心思,无论如何,要替大帅办成了他!不要什么‘退一万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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