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叶无量盘腿坐在床榻上,《太玄经》大小周天运行,口鼻间气息绵长,黑白真气在周身游走,反复循环,生生不息。
硬受公冶班戟三掌,又得天魔宗秘宝五品黑莲,可谓是因祸得福。原本蕴藏在血肉中的大巫血脉之力悉数被激发出来,与丹田紫府内的真气交融,重新滋养筋骨肉身,强度翻了数倍不止,或许便是七九天劫,也可以硬抗。
祖巫肉身根骨未能继承盘古大神的先天混沌道体,不能炼化灵气,不能修习道法,却也是先天混沌神魔体。经过血湖的洗练,叶无量的肉身根骨虽不及祖巫的先天混沌神魔体,但也相差无几。
独孤博用五品黑莲助其修复伤势,不曾想叶无量竟是想五品黑莲全然吞噬。五品黑莲是大道孕育的先天宝物,蕴含的灵力和大道法则何其磅礴,若非有先天混沌神魔体作为倚仗,恐怕早就爆体而亡。
独孤博不知这一层,请野狐儿出手相助叶无量吸收莲花五品黑莲。雷灵珠破碎后以身为容器,附着在根骨上。野狐儿这一次出手,阴差阳错间,竟是让叶无量的根骨全然吸收了雷灵力,使得先天神魔体又多了一道雷之法则。
而今,雷灵珠即为叶无量,叶无量而非雷灵珠。
五品黑莲带来的好处何止于此。玄关一窍打通,叶无量识海中本神丹和元神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两朵莲花,一曰人花真精金莲,二曰地花元气红莲,便是那颗绿色的识神丹业已到了饱满之境,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便可神丹化莲,曰天花阳神绿莲。
一口真气喝出,人花真精金莲、地花元气红莲和含苞待放识神丹悬于天宫内院,大约有了三花聚顶之象。所谓“一元炼气化三丹,玄关窍通入混元,三花聚顶真仙在,五气朝元是金仙。”
大道咫尺触及,好似泰山压顶,厚重压抑,让人不可仰望,不可远观,行将踏错一步,便会神魂俱灭。巍峨飞檐,琉璃金瓦也挡不住天命,叶无量抬头望去,眼前一片混沌,隐隐间好似瞧见无数因果纠缠,红莲业火顷刻便燃。
叶无量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人求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九死一生都未必能真正进入大道之门,而他修道不过两三年,便已登临高山,一步已经迈入大道,感慨道:“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修为境界能否提升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丹田紫府内的那一颗颗星辰璀璨夺目,人世间寻常真理无法度量,也预示着他走的路非常人所能。
“咚咚咚——”
屋门被轻轻扣响,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叶老弟休息好了没,老秦我可进来了。”
声音刚落,门吱呀一声从外推开,地面上拉长了一道五大三粗的人影,秦刀啃着一个果子,大马金刀地走了进来。
漫不经心地朝着里屋看来,只是一眼,人如遭电击愣了一下,“好小子,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后背隐隐间竟有紫气龙象升腾,可了不得咧。想想也是,那五品黑莲连宗主都舍不得用的仙葩,叶老弟天赋异禀,以凡人之躯吸收五品,体中能孕出帝君运象也不足为奇了。”
按下惊诧不表,秦刀一脚踩在板凳上,大口啃着果子,“小老弟,你好不容易来永州一趟,跟哥哥去耍耍?”
“谁人得向青楼宿,便是仙郎不是夫。”叶无量跳下床,嘿嘿笑道:“秦大哥要做东,小弟怎敢不做个风流好仙郎。”
“小老弟,真是好文采。今晚若能写首好诗,没准还能抱得那花魁美娇娘咧。”
秦刀哈哈大笑,搂着叶无量就朝外走,瞧着叶无量点上一根烟,吧唧吧唧的吞云吐雾,当即笑骂道:“好小子,你有这般伟人思考必用之物,也不说来与哥哥为分享分享。”
香烟目前只在云州盛行,其他八州市场无极阁还未提上日程,秦大哥是从何得知此物,而且连他当日对幽若信口胡吹之语都能说出一二。叶无量挑了挑眉毛,好奇地问:“哦,秦大哥,也识得此物?”
“废话。无极阁生意做得那么大,那些富家子弟,豪门望族,哪个不是人手叼着一支烟,处处卖弄风雅,以此彰显上流人士高贵身份。”
秦刀翻了一个白眼,伸出大手讨要,口中还骂道:“你小子也忒不讲究了,一盒小前门烟卖上百灵石,赚这些黑钱的钱儿,也不怕折了气运。”
叶无量有些讶异,无极阁在各州的代理都还未落实,香烟居然率先盛行起来,连永州的富家子弟都引为潮流,这走私派的势力不小啊。云州一盒小前门只卖十块灵石,这永州竟然卖到了一百灵石,这不是抢钱么。
你爷爷的,钱都跑到这帮无良商家口袋里去,等回到云州定要好好整治一番。
叶无量的心在滴血,自家地里长的韭菜,镰刀那必须在自己手里,别人想要割韭菜,起码得交笔租赁镰刀的钱。再者说了,你割韭菜就割韭菜,总要让平民老百姓扯把韭菜包顿饺子,才算公道。
“嘿嘿,秦大哥既然喜欢,那拿些去抽便是。”
拿出两条极品华子塞到秦刀怀里,秦刀依旧摆出一副欠他八百贯钱的样子。叶无量无奈又塞了八条,秦刀这才满意地叫了一声“好老弟”。
吧唧吧唧,连续抽了数口,秦刀就似天生的老烟枪,“大回笼”比他一个浸淫烟道十几年的现代人都要玩得溜。
两人叼着烟,搂搂抱抱,大摇大摆地走出院子。
“吊儿郎当,浑然一个市井无赖,流氓胚子。”孤独念露出喽,鼓着腮帮子,转脸对野狐儿说,“先生,你这回来一路怎受得了那小子。”
野狐儿温婉一笑,也不说话。
“他跟秦刀去流波,准要做那下作之事。”
野狐儿头歪过一个角度,好奇地打量着独孤念,问道:“他不娶你,你怎么还记恨他?”
“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淫贱的样子。大色狼跟小淫虫在一起,能做的什么好事。”
孤独念努了努嘴,脸颊露出两个甚为可爱的酒窝,眼珠子滴溜一转,“先生,要不咱也去瞧瞧,免得他们跟人争风吃醋,坏了天魔宗的名头。”
野狐儿笑了笑,也不拒绝,孤独念就拉着她回到回到自己的闺房,叫丫鬟拿来两套男儿衣裳,换作翩翩公子,轻摇着折扇,偷偷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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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资源匮乏,黄沙漫天,苍凉至极。日夜轮换,冷热交替,气候苦寒严峻,非常人所能忍受。九州正派拥有传承底蕴的道门都不愿涉足此地,虽然永州也有不少自诩正派的道门组建了永州道盟,但行事作派颇为彪悍,又实力不及魔门,因而对魔门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永州,实则是魔门修士的天堂。若不是忌惮掀起正魔大战,尤其是中州蜀山,依独孤博的性子,早就将永州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之辈赶了出去。
所以,永州道盟与魔门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该该争的争,能做买卖的做着,但谁也不会率先挑起战火,打破这种一种相处甚久的平衡。
流波,西陲鸟丸,却是永州最大的黑市。鱼龙混杂,又是三不管之地,民风身为彪悍,轻文尚武,不讲究伦理纲常、不守礼法,不尊师长,灭绝人性之事数见不鲜,斗殴打杀之事无处不在。不服者斗,懦弱者苟,顺者昌,逆者亡。
在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里,流波的普通百姓要么卖膀子力气寻点营生,要么卖身为奴勉强维持生计,要么结党营私鱼肉乡里。总之恶人多久活,善人早先死。
甜水坊是流波最大的销金窟,妓院、赌坊多不胜数。
当然,最为出名的还要数背景关系极为复杂的逍遥阁。
今晚,逍遥楼举行盛大的赏花诗会。说是诗会,实为一批新得的淸倌儿的初夜拍卖罢了。
永州各地的富家子们,早就闻声而来,再一帮姑娘们的拥簇的下,鱼贯而入。
香风阵阵,扑鼻而来。
秦刀拍着叶无量的肩膀,献宝似的问:“老弟,这地方还行吧?”
叶无量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宏伟的高楼,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暖玉生香,轻纱披肩,女子婀娜妖娆,妙音缠缠,奢靡穷逸。“如此手笔,当真是不简单。”
再瞧来往的人群,竟有不少外州子弟。吸了一口烟,将烟头踩灭,“还不错,秦大哥,这莫不是天魔宗的产业吧?”
“嘿嘿,你管那么多作甚,进去耍爽了便是。”
秦刀扔掉烟头,拉着叶无量走了进去。
“哎呦,这不是秦大爷嘛,许久不来,想死小桃红了。”
“哈哈,小桃红,看你珠圆玉润的,没少被滋润吧。还他娘的想本大爷,我看呀就你这小嘴儿能。”
秦刀像极了风月老手,转眼就与一种姑娘们打成一片。将几个模样不错的姑娘们推到了叶无量身边,他自己搂着四五个花枝招展姑娘就往里面走。
“这是哪家的公子,好生的俊俏。”
“难得秦大爷能带来模样这般好看的公子,妹妹们,今晚儿可别跟姐姐抢。”
“那怎么行,连翘姐姐,你也该照顾些妹妹们不是。”
“哎呦,就你这张小嘴会说,那今晚便一起伺候公子吧。”
“……”
这些姑娘们,平日里瞧着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早就看腻了,突然见到一个模样清秀,还有几分邪魅儒雅的公子,端的是如猛虎盯着猎物一般,这是上下其手,又摸又拉,将叶无量带了进去。
“公子,第一次来吧。”
“嗯,头一遭。”
“难怪了。第一次来,总要被咱们逍遥阁的气派给震撼到。”
“……”
叶无量笑了笑,也不管那些姑娘们怎般挑逗,他自是好好地打量着逍遥阁。
只瞧那楼内云顶香檀为梁,宝顶龙凤戏珠,那宝珠熠熠生光,竟是沧海明珠,似明月夺萃,含蓄而轻奢。四周琉璃玉璧,挂耳作灯,玛瑙珍珠卷帘,青纱绸带随风轻摆。四周的香炉里升腾起阵阵青烟,香气浓郁经久不散,与轻纱绸带相互辉映,风起绡动,好似山床云海,如梦亦如幻。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神匠雕花,莲花栩栩如生,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脚踏足,温润之感从脚底袅袅升起,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大合“步步生莲”之意。
楼内中央不知是谁鬼斧神工,竟凭得凡间俗物造就明华夜池,池中水波荡漾,青莲害羞,几条锦鲤在碧叶之下,时而探出脑袋,打量着那些往来于两进两出的红漆楼梯上的风流俗士,时而收回脑袋掩于水波之下,仿佛对那些男女颠鸾.倒凤之事而感到羞愤。
更令人诧异的事,忽然宝顶之上金龙抬首,口里吐出一条水柱直落于明华夜池之内,仿佛游龙戏水一般,那明华夜池里的青莲不妖而独立,锦鲤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瀑流吓得在池子里急窜。
此时,二楼廊间站满了身姿曼妙、细腰如水蛇般的女子,只见她们手执一把美人扇,微遮玉面,或是浓妆淡抹、或是不施粉黛,巧笑倩兮,一瞬间竟有如置身于花丛之感。这些女子胸前别着一块莲花形状的玉牌,上面用鎏金卯成序号编排,仿佛南国之红豆,任君采撷。
台下众多宴客早已落座,环顾着四周美景,低耳轻语,不时发出一阵阵轻薄笑声,做出轻佻戏谑之举,惹得二楼回廊上的姑娘们不时传来银铃般销魂的娇笑,让台下那些男子口干舌燥,邪火上窜,不停地喝着茶水。
倏地,二楼走下来一名女子,年纪约摸着在二十七八岁上下,体态丰腴。
这女子身穿一袭粉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淡黄色的腰带,一头秀发用一个小巧紫色玉簪盘上,虽然淡妆素雅,却透着一股出尘的味道,尤其是她那头上的玉簪,灵气萦绕,一见便非俗品。
更为惹人注目的是她那烈火般的红唇,一张一合间,媚态妖娆。
女子莲花步起,身随腰带而动,肩膀松弛,双手并于腹间,面目含笑,来到左右楼梯间的梯台之上,微微施礼,红唇轻启。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今日是我逍遥楼相隔十年,又一次举行金兰赏花会。诸位大驾光临,让逍遥楼蓬荜生辉。常言道,十年树木,百年育人。养大一名姑娘容易,教得一身才艺绝活难。”
站在台上绘声绘色的女子乃是逍遥楼楼主,人称活胭脂赛芙蓉。
“赛老板,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进入正题的吧,我们可是在此枯等许久。”
“就是,这茶水一壶一壶的上,再不开始,恐怕逍遥楼的茅房都要挤爆了。”
“十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呐,真是毛躁。”
“……”
“活胭脂果真是名不虚传,明艳动人、媚眼如丝,真教人垂涎三尺啊!”
“阿弥陀佛,赛芙蓉,你若愿做洒家地相好,老衲这就还俗。”
台下的宾客纷纷起哄,笑声不断。
叶无量问:“这是你家妈妈?”
“哎呦,公子方才还说头一遭,看着妈妈叫得顺口的。公子,莫非也想与我家妈妈一夜欢好?”
叶无量:“……”妓院的姑娘就是豪放大胆,让人难以招架。王立宏说的不错,谁来了这儿,还不得犯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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