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抬头看了看略有刺眼的太阳,冲着前面专心致志开车的司机喊了一句:“师傅!麻烦在前面的岔路口停一下!”
司机回头看了看何棠,笑道:“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来的啊?从这里再回县城可就得等到下午那一趟车了,可别忘了!”
“知道了!谢谢师傅!”何棠摸着口袋里削铅笔的小刀,轻快的跳下了车。
她向前走一段路大概二十分钟,面前出现一座废弃的旧厂房工厂,工厂占地不小,周围长满荒草。
从外部观察,根本不会想到这座工厂里还会有人居住。
早在何棠下车时,守在工厂外围的几个弟兄就看到了,一个上前来接应何棠,另外几个去跟管厂子的大哥汇报。
何棠伫立在工厂大门前,锈迹斑斑饱经风霜的铁大门被打开,八名青年一字排开单手握拳指向胸口,低头迎接何棠。
何棠径直走到一角低矮的屋子,那屋子门前有一两个硕大的蜘蛛网,何棠掩鼻推门进入,屋里乱糟糟的,大门的左手边是一座完好的火炕,火炕的炕沿上放置着一张矮桌,矮桌上还有一只白色蜡烛,不过蜡烛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间屋子是禁止进入的,所以也就无人打扫。
两名青年守在屋外,其余人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看守。
工厂的负责人则是备好茶点还有工作记录表,等待何棠。
何棠搬开屋内矮桌,敲了敲炕面,“咚咚咚,”声音很是清脆。
她掀开炕上铺盖着的被褥,炕面上出现一个长宽约莫两米的虚线,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来,何棠摸出口袋里的小刀,开始刮炕面那一层封层,封层是一层厚度为一厘米的白蜡,经过岁月的沉淀,已经几乎与闸口连为一体,何棠把闸口周围清干净。
嘴里还念念有词:本以为这辈子不会用到你们,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她抬起厚重的土坯板子,板子下的东西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向外飞出大量灰尘,似乎在诉说这些年来被人丢弃的不满。
火炕的里面竟然是满满的木仓,还有一把小巧的XR9。
这款手木仓最大的特色在于其供弹方式,传统手木仓是通过木仓机将子弹从弹匣内推出来进入弹膛的,而XR9是通过一个特殊的钩子把子弹向后拉出弹匣,再往前上方推入弹膛。
这种供弹方式使得木仓管的长度得到了保留的同时缩短了整木仓长度。
九州的木仓支管控史,有一个曲折的过程。
直到天历元年末年,才出tai律例全面封禁木仓,天历元甲子年政策宽松,从事通讯和服务人员,甚至是教辅,经历,县尹都可以拥有木仓。
天历元末年,无论是东洋府,还是夏子府,都允许个人合法拥有木仓,加之长年战乱,民间散落木仓极多。
天历元年年中期,新政权亟需收缴木仓支,并规范木仓支使用,于是颁布了《木仓支管理暂行办法》,藏在这间小屋的木仓大部分是何棠多年来用废料改装的,还有几把是在这旧厂房的地窖里找到的,同样经过了修改,小巧轻便。
这箱子中的木仓是没有记录在李由账本上的。
不是她不相信李由他们,而是她习惯了留一手。
这是她多年执掌西海岸大权的秘诀,她会一直贯彻下去。
这厂房是刘猛加入这小团队后由林肖提议购置的,他们捡垃圾的确是手里存了不少资金,购置一处废弃工厂也是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为以后去县城发展能有个落脚之地。
当林肖提出这个提议后,几个半大孩子异常兴奋,隐隐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青春年少,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拥有自己的地盘和工厂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再后来,选中了这处厂房,何棠无意间在地窖里发现了三柄木仓。
低调,永远是最好的防御色。
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所有都是虚无缥缈。
如今拆迁,就意味着提前打入良城,比她原本计划要提前了三年左右。
她现在打开这箱子,意味着要提前把这里利用起来,开辟第二通道。
刘猛,林肖还有李由是第一梯队。
她自己,第二梯队。
她有异能,能够去做一些刘猛他们做不到的事。
她摸着手中的XR9,熟练地装上子弹,木仓揣进裤兜,又将毛坯盖子盖回原来的地方,铺上被褥,放上矮桌,一切复原。
临走时不忘使用土系异能在屋里覆盖上大量尘土,若是有人进到这里,她随时可以知晓。
摩挲着裤兜里的真家伙,她有一种莫名的心安,也许,她属于这种疯狂的生活,命中注定一生动荡不安。
开疆拓土,这一批木仓就是她最大的倚靠。
这一天,倒是把何棠累够呛,等她回到供销转运社,父亲和大伯还在那里商议着拆迁的事,最终大伯提前收了摊,用一块大布把铺子遮挡起来,跟何棠他们一起回了村子。
到了家,何棠晚饭都不想吃,回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下了。
她归结这一天太累的原因就是,晕车。
去良城的公路并不平整,一路晃晃悠悠,大巴车又憋闷,让她差点觉得自己要驾鹤西去。
她感觉朦胧中有人给她掖了被角,还似乎把垂到脸颊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原本冰凉的手脚渐渐暖和起来。
月色下的男生望向渐渐远去的砖瓦房,浓密睫毛下的眼睛弯弯,嘴角淡淡上扬。
清明假期很快结束,这几天的忙碌让何棠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初二学生。
开学第一天,何棠坐在何建国的三八大杠破自行车后座来到学校。
今天天气异常的燥热,分明是初春,却像是酷暑的夏季,不少学生居然换上了短袖短裤,这让一身加棉袄子的何棠看起来十分怪异。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十分怪异。
每日不间断的晨跑和夜跑,每餐摄取营养均衡,各类组合拳也是长年累月的练习,身体素质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若说是使用冥眼对身体造成负担,可她最近只用过一次冥眼。
难道使用异能也会对身体造成负累?
土系异能使用半小时后,都会出现头晕或者体力不支。
若是大量使用,则会出现短暂休克。
她以为异能对身体的负担都是暂时性的,要是对身体造成长期性、不可逆转的损伤,那她可真是不敢多用了。
如果瓦大还在,看到何棠出现这样的的情况,倒是会解释一二。
何棠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她还没有到神修的最低年龄。
在神修的世界,从开始修炼到成为一阶修神者,大多是要用一百年,天赋上佳的可缩短至八十年。
历年,八十年之内修炼到修神者一阶的只出现过不到十位,多是在六十岁左右。
除去幼年夭折的,这些惊才艳艳之辈大多成就了神位,最次也是星系天官。
岁数越小而又早早成为修神者,对身体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幼体的承载力不足以承受修神者一阶的能量。
曾经有位神祇研究承受修神者一阶的最低年龄是多少。
得出最终结论是五十岁。
若是五十岁之前进入修神者一阶,则会出现神力反噬。
这种反噬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
天才修炼者多的是,但是五十岁以内就达到修神者一阶的,从未听说过。
这种反噬会跟随神力的提升而加重。
晋升所需要的耐力与毅力也是非常人之所及。
何棠待过的老教室里半年没用的四个老式吊扇已经被开到最大档并开始呼呼作响了,乍一听,像是几架小型战斗机在头顶来回地盘旋,讲台上的老师讲课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进耳朵就已经被卷进了螺旋桨似的风叶随之被带到了教室上空,漂浮在周围听课的学生头顶上,却迟迟不肯沉下来。
风叶上积满了灰尘,黑乎乎的,像指甲盖里的黑泥,显而易见却总是忘了清理。
灰尘在风叶的急速转动下纷纷从高处跳落,在阳光的映衬下,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躲到肉眼看不见的角落里。
尘土的味道开始在教室上空弥漫。交结在一起的还有一股子汗味。
重温令人感怀的学生时代,是何棠这一世收到的最昂贵的礼物。
“白杨礼赞 白杨树实在不是平凡的,我赞美白杨树! ……是人类劳力战胜自然的成果,是麦田,和风吹送,翻起了一轮一轮的绿波——这时你会真心佩服昔人所造的两个字“麦浪”,若不是妙手偶得,便确是经过锤炼的语言的精华……”逐渐清晰的而且颇为稚嫩的朗读声让何棠感到莫名的舒心。
她看向四周,并不宽大的教室,顶上挂着三排老旧的绿色铁皮包裹着的灯管,四只长管悬挂式风扇在头顶上吱呀吱呀地扇着,摇晃着的扇叶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儿时的记忆中每个人都不想座位被安排在那可怕的大风扇下面,眼前一米宽的黄色讲台上,站着唾沫横飞的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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