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嗔怪,又带着无可奈何。
看着眼前已经初成长的何棠,刘猛也是多有感慨。
何棠是看着刘猛成长,而刘猛又何尝不是看着何棠一步步强大起来的?
强大的不只是身体实力上的,还有心理。
“无碍。”
何棠披上新袄子,走出地窖。
外边已然到晌午。
蒲月下旬,暖意盎然。
她不管庞朱是否会耍小聪明,她只知道他这种社会渣滓活不长。
“这钱怎么还回去?”
刘猛拿着那三万块的包裹迟疑。
“庞朱要是识相,会‘还’的。”
那个浑身上下满是凉意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淡淡威压,刘猛都有些撑不住想要弯腰。
她已然是修神者二阶,相对于凡人,他们承受不住这点威压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庞朱呢?
在她主动释放的庞大威压下还能安然活着,已经是何棠网开一面了。
翠果小区。
一栋308。
庞朱在家里翻箱倒柜找房产证,存折,银行卡。
他是真的吓破了胆。
那个少女魔鬼般的声音还有莫名的心慌让他感到这一切是多么不真实。
他当时真切感受到那个少女想杀他。
钱没了可以再找刘全安要,可是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庞朱带着全部家当,驱车去宅地署,银行,工商署……
这般不小的阵仗让几个关系不错的衙内人问庞朱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庞朱哪敢告诉他们,只模棱两可的说有点小事。
那几个衙内更是觉得庞朱搞出了大事。
就擅自联系了刘全安。
刘全安作为相知文具厂的最大掌控人,也是良城当地的明星企业。
为衙署缴纳不少税款。
刘全安接到衙内电话,还纳闷有什么事。
当听到庞朱一系列的骚操作后,脸色一变。
他这个大舅子说好听点那是靠着他生活,说不好听那就是个渣滓蛀虫。
跟庞翠翠结婚后这些年,从他这里拿东拿西的少说也得有几十万了。
这一出又是在闹什么,又给他捅什么篓子了!
刘全安挂电话后,先问了问庞翠翠知不知情。
庞翠翠还不知情,毕竟那次庞朱打架事件后找庞翠翠时是刘美丽接的电话。
刘美丽怎么会把舅舅打架的事说给她听呢?
导致了他们两口子至今消息闭塞。
机缘巧合给何棠他们准备和喘息的机会。
待到刘全安和庞翠翠把整件事情捋顺,何棠那头已经把所有事情准备妥当了。
“朱朱,我听衙内的人说你要卖房?”
庞翠翠小心翼翼的问庞朱。
庞朱虽然跟她是表亲关系,但是她家就这一个男孩,表亲不表亲的,反正很受家里老人的宠爱,她姊妹们也都宠着庞朱。
“姐,没啥事……”
庞朱没敢说被威胁的事,只是简单说了说跟何建国打架的事。
这事就算他不说,刘全安也能查到。
庞翠翠听后也没太大波澜,询问庞朱身上的伤好了没有,还要了何建国的联系方式与住址。
她一听就知道庞朱有事瞒着她,她这个当姐姐的,知道她这个弟弟不学好,也不上进。
天天吆五喝六,拱进女人堆里就出不来。
这货一抬腚,她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庞翠翠跟刘全安商量着去一趟何建国那里问问,她总觉得庞朱这几天的异常表现跟何建国脱不了干系。
甚至有可能是何建国抓住了什么把柄威胁庞朱。
她可不能让这种宵小把庞朱给骗了。
那些生活在底层的蝼蚁,妄想用下作手段得到那些不属于他们的财富,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种小市民她见得多了。
无非就是要钱。
他们以为,这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况且,这两个小市民还是她自家工厂里的蝼蚁。
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庞朱就算错了,也没错。
她庞家在良城一亩三分地儿上也大小是有权有势的主儿,巴结她的人比比皆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厂里女工又能有什么事?
庞朱是个单身汉,别说是碰一下,领回家都天经地义!
第二天。
庞翠翠直接去工厂找到了何建国夫妇。
何建国当时正陪着刘玉环在办理离职手续。
办理离职手续的主任看到工厂的老板娘大驾光临,顿时低头哈腰好一番吹捧。
直接把何建国夫妇晾在一边。
庞翠翠很满意人事主任的眼力界儿。
会来事。
很好。
庞翠翠跟人事主任聊了将近半小时时间。
何建国和刘玉环杵在旁边站着不是离开也不是。
硬着头皮在那里等了半小时。
“多亏李主任这样兢兢业业的守在咱们工厂人力资源这一块,严把员工关。可是再兢兢业业,也止不住有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混进来呀,你说是不是啊,李主任。”
庞翠翠用余光看着何建国俩人,“面色和善”的跟人事主任说着。
那人事主任瞬时明白过来了,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有些人表面上是人,背地里是不是还两说呢。”
何建国这时候要是再听不出来这话里话外挤兑他,他就白活这三十多年了。
“不好意思,李主任,麻烦先把离职申请签一下吧,我们两口子签完了就走,不在这里碍您两位的眼。”
何建国强忍着不撕破面子。
他只是个小人物。
赔了三万块,目前已经身无分文。
之前辞去学校老师的工作,来到相知文具厂,工资倒是不低,可是工厂里的人情冷暖只让他尝到了冷。
撕心裂肺的冷。
工友们十有八九都跟刘全安家里沾亲带故,脏活累活都是给他干。
抢他刚做好的活计不说,还要说些凉言冷语。
他是好说话,但不是好傻瓜。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
只是气性发在了庞朱身上。
那三万块大多还是他大哥何建康出的,为此他贱卖了新买的筒子楼,那钱无论如何都要还给何建康,他不能仗着自己是弟弟,就让哥嫂一家赔上那么多钱。
辞去这工厂工作,他打算自己做点小买卖,跟他大哥一样,不用再受制于人,看别人脸色。
“这位是?”
庞翠翠今天穿了一身水蓝的旗袍,那面料看着就很昂贵,说这话的时候,她耳边的耳坠子摇摇晃晃叮咚作响。
面对庞翠翠这假惺惺的样子。
何建国愤懑不平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他惹不起他们,得罪不起。
那位李主任适时告诉庞翠翠,这俩人就是来辞职的何建国和刘玉环。
一个在文具装订车间,一个在装箱车间。
庞翠翠上下打量着刘玉环。
看的刘玉环浑身发毛。
何建国一把将刘玉环拉到身后。
“就是你勾搭我弟弟?”
庞翠翠语出惊人。
李主任在一旁介绍了庞翠翠和庞朱之间的关系。
“勾搭你弟弟?明明是你弟弟……”刘玉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位贵妇人嘴里说出的话,想要辩白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我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平常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可是非常洁身自好。如若不是你主动投怀送抱,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穷酸。”
“你!”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谁没点弯弯绕。想着攀附上我弟弟,每个月给你点生活费,就可以衣食无忧大半辈子?”
“你别血口喷人!庞朱那种人渣败类走到大街上随便找个电线杆子抬抬后腿,都得先撒泡尿照照长什么德行吧!我真为你们的不知廉耻而感到惊奇!”
刘玉环从何建国身后站出来,为自己抱不平道。
“你俩给老娘摆正位置少搁那里乱放屁,趁火打劫威胁我弟弟逼得他卖房卖车,来到这里装可怜装无辜?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俩一起蹲局子!”
何建国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卖房卖车?
“庞朱讹了我们三万块钱是真的,但是我俩绝没有逼他卖房卖车!少说些莫须有的屎盆子!”
何建国说的脸红脖子粗,就差上去干仗了。
就在这里气氛紧张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刘美丽背着书包进来。
看着这两方剑拔弩张的样子,目光停留在何建国的身上几秒钟。
指着何建国就尖叫道:“妈!她是何棠的爸爸!何棠之前故意把我推下过楼梯!”
刘美丽认出了何建国,她见过何建国骑着一辆三八大杠来接何棠。
这一句话说完,庞翠翠怒火直升。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想辞职?门都没有!老子!直接给我开除他俩!我看哪家工厂敢用他俩!”
“好哇,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女儿头上了!等着进局子吧你俩!哼!”
庞翠翠拉着刘美丽气冲冲离去。
何建国辞职一事也破灭,主动辞职还能领到当月工资,这被开除了可就什么也领不到了。
那后来进来的孩子说何棠故意推她下楼梯,何建国就当是放屁了。
何棠那么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那么乖的何棠此时此刻正在大伯家里写作业。
倏然不知教训刘美丽给何建国带来了麻烦,也不知道何建国和刘玉环在当天下午被抓进了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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