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远此时孤立无援,双腿交叠在地,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向前伸向傅琛,可怜巴巴地揪着傅琛的裤腿。
狗狗般的大水眸汪汪的看着傅琛。
却被无情踢开。
这TM是戏精附身吧!
何棠呆愕看着姚思远一系列骚操作。
“你是良城供销转运社的红袄绿鞋头?”
姚瑶终于记起来了这人是好久之前在良城供销转运社见到的红袄绿鞋双面人。
不愧是兄妹。
起绰号的能力杠杠的。
“你也来这里逛商场吗?”
姚瑶凑近何棠,倍感惊奇。
本以为良城供销转运社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
“恩,来逛逛。”
何棠晃晃手中的购物袋,向他们展示她的战利品。
透明袋里装着几块打折的糖果。
姚瑶莫名同情起何棠来。
穿着一身破烂,还要帮家里看店,就连吃糖果也只能吃打折的……
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
“待会儿我们去唱卡拉OK,要是没事你跟我们一块呗?”
姚瑶刚说完这话,姚思远腾的直起身举起双手:“本少爷同意!”
如果忽略傅琛黑臭的脸色,这将是一场愉快的聚会。
何棠笑了,只是戴着口罩他们看不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会忽然邀请她加入到他们的小队伍里一块唱歌。
也许是被她的魅力所征服了吧!
何棠臭屁的想着。
“去哪唱啊?”
何棠隐约猜到会是满地金,因为附近只有一家能唱卡拉OK的地方,那就是满地金。
“满地金啊!白郡最大的歌舞厅!你来一趟白郡不去满地金开开眼那可不算来过白郡!”
姚思远一脸自豪的的样子让周围几个小伙伴退避三舍。
这么大声地喊满地金这三个字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去歌舞厅嘛?
傅琛这时发出疑问:“你一个人来的白郡?怎么回良城?这里过了下午四点就没有回良城的班车了。”
不是他怀疑,按照何棠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跟着父母来的,他们总不能拉着人家的小孩去歌舞厅吧。
别说人家父母不一定同意,他内心也不情愿带何棠去满地金。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什么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自己一个人骑着打气筒来的,不用坐班车。”
何棠两手一摊。
周围笑倒一片。
“嗨嗨嗨,那咱们可真是有缘,既然你一个人来的白郡,又碰上了我姚大少,今晚可不兴扫兴,不醉不归!反正明天周末不用上学,你们几个都跟家里打好招呼昂!可别在兴头上给我整那些个偷奸耍滑的小伎俩!”
姚思远指着这几人豪情壮志,一副老大哥模样。
可这几人没一个搭理他的,何棠早就跟在傅琛身后屁颠屁颠地走了,姚瑶也一脸无奈的用小挎包挡住脸远离这个丢人的老哥。
满地金的规模不小,但是比起良城何棠新开的铺面还是小了不少。
没错,何棠新开的铺面雏形就是一家具有港风与现代风的歌舞厅。
按理说开一家规模这么大的歌舞厅斥资数额巨大,即使何棠倒腾废品买卖干个几十年都未必有这财力,但是何棠是带着现代化的记忆来的,哪里可以省钱,哪里有低廉的替代品,她一清二楚。
更何况当下社会正是歌舞厅发展的黄金时期,来歌舞厅消费的都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有做水产生意的,也有做建材、五金的……
这些捧场的老板们其实才是歌厅真正的主角,点谁唱歌,唱什么歌,都是用钞票说了算。
现下普通城市的歌舞厅平均消费也就一二十块钱一个茶位,人均月收入在200元左右。
点一首歌少说也要五十块起步,也有老板愿意给更多的小费,几百上千都有。
而且现在这时候的歌舞厅文化不像后世那么不文明,这是比较高档的消费场所,很少会出现歌手唱到一半一打啤酒送上来叫歌手喝完,台下也少有陪酒这一类服务。
“哎,何棠,我跟你说,满地金不光是一家歌舞厅,它里边还有夜宵,这在白郡歌舞厅里是头家独一份!鼻蚌,龙虾,海蟹子,他家的现酿黄啤也很有特色……”
姚思远自从知道她名字后便一直喋喋不休。
“爸妈不让我喝。”
何棠今晚并不想品味什么黄啤,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天高皇帝远,再说了你今晚又不回去,喝一点明天绝对不会被发现!”
姚思远举起三根手指头朝天发誓。
“我可是听爸妈话的乖宝宝。”
何棠俏生生的话语让见识过她怼麻花辫女孩儿的几人不置可否。
转过热闹的百货大楼,入目就是那条满是绿荫的幽静小路,此时夕阳西下,寥寥几辆车子停在路两边。
“哇靠,这改装车真帅!”
姚思远被路边一辆漆黑的红旗改装车吸引。
傅琛似乎也挺感兴趣,随着姚思远一同看向那辆红旗轿车。
“要是没改装的话,这辆红旗车至少也得这个数。”
姚思远伸出三根手指,摇头晃脑道:“这车轮毂都是更换过的,你看车后边还有四个排气孔,四个诶!这玻璃……”
姚思远忽然顿住。
姚思远看向傅琛,傅琛摸了摸车玻璃,点头回应。
“怎么不往下说了,这玻璃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姚瑶问。
“没什么,这玻璃就是,就是挺好看的。”
姚思远岔开话题。
防弹玻璃。
普通的车子怎么会使用防弹玻璃。
傅琛和姚思远都是车迷,对车子有着深沉的爱。
看得出这车子的与众不同,反而对车主人有了一丝好奇。
只是普通牌照的车子,还用上了防弹玻璃。
是说这车主人惜命呢,还是只为了装比?
深藏功与名的何棠小朋友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对话,只是马不停蹄地吃着姚思远买的零嘴儿。
一口一个炒山楂,酸甜可口。
“你也不怕把牙吃坏了。”
姚瑶看着胡吃海塞的何棠,嫌弃两字爬满整张脸。
这货怕不是就是为了蹭吃蹭喝才同意来的吧!
“小伙子啊,趁着牙口好,赶紧吃,以后牙不好了还怎么吃。”
何棠拍拍姚瑶肩膀头子,语重心长。
姚瑶:小伙子???
咋的,她长得像个男的?
姚思远和傅琛在那里交头接耳,没听到这边的调侃。
何棠也没故意偷听他俩谈话。
倒是憋得后边两个小弟脸通红。
“你俩笑什么笑!”
姚瑶一记小拳头就轰向小弟A,小弟A就往前跑。
何棠像个老婆子似的,喃喃:年轻真好啊,呵忒。
在这个夕阳快落山的摸黑天,何棠结识了这群好友,在未来的披荆斩棘中,他们曾发誓同生死共进退。
满地金。
何棠伫立在门前。
这里没有想象的豪华。
似乎是看出何棠的疑问,姚思远解释:“这是外头的庭院,要是第一次没人领着进门,容易被轰出去。买唱片就是这里的行话,买十块或者二十块的唱片是要大厅散桌,要五十的就是有隔断板的半封闭小包间,像那些大老板都是有固定的专属包房,我爸在这里就有一个包房。”
姚思远拍拍胸脯一副小土豪的待宰样子。
“你爸是大老板?”何棠歪头。
“他爸是房地产大亨,姚大山姚总,那是白郡的这个!”小弟B竖起大拇指。
何棠:“哦。”
没等来何棠的吃惊艳羡,姚思远突然有些兴致缺缺了。
“哟!思远来啦!”
庭院里出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热情地同姚思远和他们打招呼。
“这是满地金的酒水经理。”
姚思远悄声对何棠说,然后他也热情的挥手:“李叔,老位置!”
这老旧的小庭院进到里屋还要往下走,何棠在后世见过不少这种模式的迪厅和酒吧,大多是为了隔绝嘈杂的声音,以免扰民。
现下这种格局布置着实有些前卫,也很隐蔽,院子里和四周有四五个穿戴安保衣服的巡逻人,有三处死角。
何棠一边进一边观察四周岗哨,手绘地图了然于心,实地观察让她加深记忆。
地下大厅散台和卡座里的弄潮儿们坐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几杯老酒下肚,歌声款款佳人在侧,看上去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感觉。
大厅里放着《情人的眼泪》、《忘情水》这些老牌金曲,大多是些慢拍子的歌曲,非常适合舞厅这种轻松暧昧的气氛。
姚思远指着卡座一个中年男人说:“你看那个穿夹克服的胖子,倒腾海鲜的,白天一股腥气味,这晚上把衣裳一调一弄,大哥大一拎,整个舞厅就是他最潇洒嘞。”
那胖子好像看到姚思远在指着他,不仅不生气还打算站起身上前打招呼,姚思远隔着几处散台桌摆摆手让他不用过来。
姚思远的包房不大,坐下他们几个绰绰有余。
包房里唱卡拉OK的设备很小,有一台电视机,有曲目,可以点歌,一首歌两块钱,如果点名让大厅的歌手唱,一首歌20到100不等。
还可以赠送花篮,花篮100到300块不等,送一个也就送了,这里的常客大多是开厂的,开饭店的,炒股的,还有外商,以及各色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在乎这一二百块的花篮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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