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两宫情

第32章 世民登基

    
    -----玄武门后--魏征东巡----
    又一日,过潼关外的桃林和陕州,诸人都在马上讲述此俩地的风云人物,好不热闹。
    诸人想请魏征讲一将桃林的由来,魏征皱眉中说道:“隋文帝开皇十六年置桃林县,不然还有什么典故。”世民见魏征淡淡地似乎不痛快,这老头!世民又转身对长孙无忌说道:“桃林就是这么来得么?”
    长孙无忌笑道:“据《山海经》载: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桃树(又称桃林)。这里就是当年夸父弃手杖,化作桃林的地方了。”
    诸人无不称奇,都下马四下张望。魏征却从身边解下一壶清水,裴皿悦见状,递来一壶美酒,说道:“姐夫,您要祭奠谁呢?”
    魏征低声叹息道:“当年邢国公李密在此桃林县反唐。可惜身败名裂,不日而亡。”魏征一面酹酒,一面忽然泪水滴落。
    诸人见魏征忽然在此祭奠反唐之人李密,无不大惊失色,秦琼刚想上前阻止魏征,这种事情会让李世民相当不痛快的。这是九年前的往事了,老魏为什么这么耿耿于怀呢?
    老魏的心中,要么是李密、要么是窦建德、要么是李建成,这三人个个与李世民不是死敌就是不和,现在李世民迟早是天子了,何必当着李世民的面来触怒他呢?
    李世民挥手,令旁人暂退。他独自一人上前说道:“魏夫子,邢国公李密的碑文写好了吗?”
    魏征蓦然回头,眼泪真的闸不住,沾染了胸襟,真想在此地口拈一篇李密祭文,一时又心惊魄摇,便说道:“这九年,天天想为他写一篇祭文,但是不知怎么起笔,心中十分惶恐。”
    世民说道:“窦建德窦王爷没有被唐朝册封过,他的碑文也就算了,至于建成和李密,一位是先太子,一位是邢国公,他俩人的碑文都请魏夫子假手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谁比魏夫子更合适。”
    世民说完转身而去,魏征听完,抬眼再瞧世民,见世民遗世独立,无尽的孤独和悲伤突然扫入人人的心头。不管是谁,只要曾经是大唐的子民,都要有人执笔,岂能草草一生呢。李建成和李密的碑文由魏征书写,算是李世民对魏征心中不平事的补偿吧。
    裴皿悦问魏征道:“姐夫能不能说说李密的这一段往事呢?”
    世民回身说道:“这里谁不能说一说李密呢?当日李密假借招抚瓦岗人士,东出潼关,兵反桃林之时,我还是军中的太尉。”
    魏征心中凄楚,便翻身上马,世民陪在魏征身侧,两人遥遥断后,世民又陪了许多的小心和好话,才让魏征得以解怀。魏征心中暗想:这位太子果然太得人心了,处处都是陪小心,处处为他人设想,不敢丝毫马虎。魏征如果不开心的话,世民真的不知道一路上会有多无趣,人群里只有魏征的见识最多,这一路过去都是典故事迹,魏征如果死不开口,到了豫西该有多无趣啊。
    直到夜晚,不远处是三门峡,此处属于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的崤山与函谷关地界,有五山四岭一分川的传说,相传大禹治水,将此地劈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门,引黄河之水滚滚东去。
    魏征给世民讲述了昔年《左传》中的蹇叔哭师的小故事。“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世民请魏征逐章逐句地讲解,这才点头说道:“后来秦军果然在崤山战败,可见强大的秦军未必百战百胜的。”
    魏征说道:“可怕的是他们在战争中吸取了教训,战争的教训是性命交换的呢!秦穆公固然急于求成,而蹇叔当之无愧的一代治国的典范!”
    诸人宿于一处小民宿之中,民妇忽见裴皿悦到来,忽然眉开颜笑道:“裴姑娘,您回来了?”裴皿悦点头而笑,说道:“卢娘子,家里有什么,有现成的吃的吗?我给您钱。”
    卢氏见来了许多男子,连忙上了甑糕、石子馍和二十多个糟蛋,裴皿悦笑道:“这也够了,年成不好,卢娘子费心了!”她顺手取了一把钱递给了卢氏。
    裴皿悦望着诸人吃吃喝喝,自己撕着半片石子馍,一点点撕成碎片,沾着水喝,一面珠泪而落,沉默不语。
    裴皿悦对卢氏说道:“卢娘子,你家里的草篓子和镰刀借我一下,还有,帮我磨出五斤米粉,我晚上有用。”卢氏连忙笑着答应了。诸人见裴皿悦背着草篓子便出去了,长孙无忌想要追在裴皿悦身后,卢氏对长孙无忌说道:“裴姑娘是我们陕州陕东人,从小住在硖石,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塬都很熟悉,客官您是外地人,别跟着她了,别把路走差了。”
    世民和长孙无忌一惊,原来裴皿悦是三门峡的陕州人。
    深夜,裴皿悦背着草篓回来,卢氏帮她。
    不出李世民、长孙无忌所料,房玄龄、杜如晦的递奏又追到了此地。众卫率帮李世民、长孙无忌和魏征另起了风凉的帐篷,三人在风灯下翻阅奏章,魏征和长孙无忌不停地草拟太子令。而不远处的屋内,裴皿悦和卢氏已经不停得碾米粉碾到了下半夜。
    直到灯摇火灭,诸人在奇香中缓缓醒来,长孙无忌第一个冲了出来,他知道是裴皿悦做好了美食,在招待大家。
    却见桌案上放着热气腾腾的三十多块甑糕,但是不见了裴皿悦的踪影,长孙无忌上前用箸子夹起一块,刚想入口,却对卢氏说道:“裴姑娘呢?”
    卢氏笑道:“这里便是裴姑娘的家乡,裴姑娘说她回家了,谢谢诸位一路陪伴,所以特意做了这个苜蓿糕给诸位尝尝!”长孙无忌不觉把手中的苜蓿糕掉落在桌案上,眼泪喷薄而出。裴皿悦终究是李建成的女人,哪里会贪图什么富贵荣华,更不会把长孙无忌放在心上,在她心里,长孙无忌自己又与世民、魏征等诸人有什么俩样,她重归山林去了,又何必苦苦去追?算了吧。
    世民知道长孙无忌的心事,但又不能劝解,这里撮起一块苜蓿糕,只咬在唇中,忽然觉得舌头都要吞到肚子里去一般,没想到苜蓿也能做得如此好吃,如果裴皿悦能在长安城天天做苜蓿糕,那李世民天天做牛做马也愿意。世民点头说道:“难怪李建成能给她荣华富贵,我吃了她的东西都愿意做牛做马!”
    魏征微微一笑,夹起一块苜蓿糕放在嘴里尝了一尝,对长孙无忌笑道:“相爷,她是做给你吃的!别不信!”
    长孙无忌立刻尝了一口,连连点头说道:“我们是不是要给她什么才好!”
    世民点头道:“裴皿悦在此口碑不俗,披褐怀玉、黎羹衣素,应绍家世,赐封陕县县主。”
    诸人知道这是先世的举孝廉,但大多推荐男子为孝廉。古代的寻常女子因孝廉册封的少之又少。看来世民因长孙无忌的缘故,就爱屋及乌了。
    此时饭必,诸人进了三门峡,康崇陪同魏征一起见三门峡县令,特奉赐令,请县令代为转赐裴皿悦。县令见状大惊,说道:“早先闻得裴皿悦与先太子有染,现在已经查扣了她的家产,等待朝廷罚没!”
    魏征淡淡不悦道:“我此次东行,是受新太子之命,前东宫和齐王府左右皆赦免不能追究了,你们不遵朝廷之新太子令,褫夺裴氏家产,如果处置不当,前东宫与齐王府谁不生疑?我虽然是前东宫之人,但也不能只顾自己会受到嫌疑的身份,要为国家考虑。既然蒙受了新太子的礼遇,当然要报答新太子了,所以,请诸位遵行新太子令。何况这里有新太子对裴氏的赐封令。”
    三门峡当地县令和官员见魏征竟然是天下巡守,又带来了裴皿悦的赐书,于是按令遵从,立刻解封裴皿悦的家产予以归还,又代接赐书不提。
    诸人又行进了俩日,来到陕州陕东的硖石乡,这里离豫西千金堡也已不远。世民命人在沿途的酒店中灌满烈酒,带在身边。近乡心切,诸人不发一言,因为世民罕见地默不则声。
    魏征这里问长孙无忌缘由,长孙无忌说道:“夫子不知道昔年的罗士信吗?”魏征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追随太子东征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与刘黑闼的人物之中,最为痛惜的便是罗士信。可惜他在千金堡战死。”
    魏征刚待说完,忽然只觉手中一松,马缰绳绷断,魏征在马上没有坐不稳,正当危急之时,只觉身后有人托住魏征的腰背,正是康崇。而世民直接抓住魏征坐骑的马鬃,这匹战马这才吃痛稳住马身。世民命康崇找马勒子,修一修马笼头,这里对魏征说道:“抓马缰的时候,不能忘了抓一把马鬃,不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而康崇望着魏征手中的马缰,就见切口不似是绷断的,不由沉默,卫率中明显是有人对魏征有敌意,只是不知是谁?
    康崇把马缰给李世民看清楚,李世民还是倒吸一口气,谁做的手脚?暗中中伤魏征,到底想做什么?还嫌朝廷不够乱吗?是的,朝廷中已经对李世民很不满,尤其是秦王府的旧臣,因为赦免了东宫太子府,又重用魏征和王珪,难免被人嫉妒,仇恨甚至渗透到魏征的此次东行,如果没有世民亲自护送一程,恐怕魏征要死在长安之外了。
    不多时,诸人见千金堡就在眼前,世民策马上前,对诸人说道:“当时我们在哪里?”秦琼上前指着千金堡之外的山地说道:“我们在那高处,命王君廓突围,罗士信就接替了王君廓驻守在千金堡。我们不能搭救罗士信,罗士信最后被刘黑闼杀害。”
    世民不由泪光点点,对秦琼说道:“帮我现在挥令旗,命罗士信突围!命他跟我回长安城!”秦琼等人不解其意,罗士信早已亡故,又哪里去挥令旗命罗士信突围?王世充、窦建德已灭,刘黑闼亡故,战火已经消失在了千金堡城外,世民到底是什么意思?
    康崇已经明白了世民对罗士信的深情,便请尉迟敬德留下保护世民,他与秦琼二人带二名卫率重回高地,远远地扬起了招魂旗,罗士信罗将军,如果在天有灵,今日世民又一次亲临千金堡,英灵有知,请跟随世民旗帜的左右,一起回长安!
    世民与诸人各带一袋美酒,撒开马蹄,狂绕千金堡一周,撒下甘甜的美酒,以敬当日杀得天昏地暗的千金堡一役的诸人,亡魂不散,告慰生灵。
    世民诸人祭慰英灵之后,并未惊动千金堡守军,这才迤逦前往洛阳城,最多只有俩个晚上就能赶到洛阳城了。过了新安,眼看就到了洛阳城,大家先到黄河边的孟津的北邙山,因为罗士信葬于北邙山,在罗士信生前的要求下,把他与裴仁基父子葬于一处,世民在北邙山与王世充正面硬刚中两次遇险,此时的世民只顾祭奠罗士信的亡魂,根本记不得自己的往事了。
    世民重回北魏宣武帝景陵,魏征同世民讲了北魏宣武帝年间的文治武功,北魏宣武帝南讨昏庸的南齐,北伐草原强悍的柔然帝国,一生在世颇有建树,酷爱佛教,废黜子贵母死。
    世民听来感喟,连连点头,忽然说道:“那草原胡人在我中原横冲直撞,甚至掳掠买卖我中原人口,真的不能忍啊”。世民望着景陵,忽生抱负,这北魏宣武帝何许人,何须跟他去比,难道我大唐朝还不如北魏宣武帝么?
    康崇说的对,秦王封地本与秦始皇是一处的,秦始皇汉武帝雄才伟略,我李世民难道不能做得么?
    世民心中暗起较劲之心,魏征又为世民历数北魏开国之事,世民越发雄心勃勃。
    而长孙无忌见世民眼神逐渐坚定,便知道这位太子爷爷雄心已起,恐怕大唐朝又是一番治世!
    这一日,世民等人终于来到洛阳城,天下巡守魏征和天下副巡守李桐客带着人手这就分别。此时长安来报,诸人吃惊之中,来人说道:“太子殿下,皇帝陛下请您立刻回京,准备登基称帝的一切事宜。”
    诸人无不大惊,皇帝陛下李渊做的决定太快了,这还不到一个多月,世民直接从秦王到太子再到登基称帝?
    诸人无不下跪道贺,魏征微微一笑,打马欲走。却听身后世民喊道:“魏夫子!”
    魏征带马上前,翻身下马,紧走上前,世民伸手紧紧握住魏征的双臂,说道:“夫子,我在京城等你回京,再去登基,不然也就罢了!”
    魏征吃惊地笑道:“登基是国家大事,怎能随意更改黄道吉日,只为了魏征!”
    世民泪水满襟地说道:“您不能安全地回来,我怎能去做什么皇帝?”
    魏征更加好笑,说道:“我不是好好的嘛?太子何出此言呢?”
    世民命康崇上前,世民对康崇有所交代之后,康崇策马同葛辛伽、青舟与魏征、李桐客俩位巡守在一处,世民心中知道康崇在玄武门之时反叛秦王府,玄武门之事在世民与康崇心中横亘不去。
    世民觉得抹不开面子,而长孙无忌终究是世民的心腹,这里上前,微笑对康崇说道:“康崇!好好照顾俩位巡守!”
    康崇微微点头。
    康崇微笑道:“千里送行,终须一别,康崇已经不是朝廷的人,该是投靠不老楼了,看看祖薇能不能收留我啊。”
    长孙无忌说道:“康崇你开什么玩笑?其实,你也看到了,连魏征大人都没事,何况你追随了殿下足足十年于左右,出生入死——”
    康崇摇了摇头说道:“多蒙殿下和尚书大人不弃,不过殿下说的对,天下已经平定,何必枕戈达旦?这些年,我独不能照顾祖薇与她的不老楼,以后会追随她左右,大人如果真心补偿我们,就照拂照拂我二人的生意吧。”
    青舟已经命不老楼的车队先行。康崇策马在长孙无忌马前犹豫了片刻,知道自己在玄武门的那天反叛秦王府已经不能回头,便与魏征、李桐客、葛辛伽、青舟并辔而去。
    世民从后赶到,迟迟无语。这些年来,世民自小有长孙无忌在侧,而隋炀帝时期,十五岁的李世民又与身在胡人部落的康崇在雁门关大战,至今秦王府人人惊谈不已。待李世民十七岁并州举事,康崇又追随在世民左右,能在世民左右跟随那么久的卫率,非康崇莫属。
    现在世民平定天下,剑指边疆的雄心已起,但康崇又偏偏离开,心中怎能不凄恻呢?
    这日,正是世民登基的日子,群臣已经在郊外朝贺,庆典由司空裴寂亲自主持。世民因魏征迟迟未到,非常郁闷。世民正当祭撒酒水于天地。身后有臣子回禀,“天下巡守、谏议大夫魏征回京求见!”世民大喜过望,不顾裴寂、萧瑀、封伦三位相爷的阻止,从祭坛处疾奔而下,他远远见魏征从人群远处走来,世民仿佛一个久未见家长的孩童一般,狂飞而来。
    世民见魏征满面风尘,显然回京也来不及梳洗就来见世民。世民瞧了又瞧魏征说道:“夫子怎么又瘦了!您辛苦了”
    魏征弹眉说道:“陛下!小臣不辛苦,陛下太记挂小臣了。”
    世民搀扶着魏征的手臂,俩人直到祭坛之下,刚要分开。却听遥遥间马匹的马蹄声,有人高声喊道:“军报!六百里加急!”
    群臣大惊失色,自古以来,皇帝的登基之日,即使老天要砸下来,也不会接什么快报,何况是军报啊,这多么不吉利!
    世民向诸人挥手,立刻停止了自己的登基礼仪,见鬼,自己是不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皇帝,好好的登基礼仪竟然还要接军报!
    世民一见远远奔驰而来的军人,几乎已经瘫倒在地。世民见来状说道:“六百里跑了多少时辰?”
    军人哭道:“马只带了俩匹,还跑死了一匹!”
    世民深深吃惊,对左右说道:“有没有清水,赶紧喂给他食物和清水。”
    左右面面相觑,这种时候,哪里会有人带清水和食物在身边呢?世民见这名军士口干舌燥,神魂不清。他不假思索的跑上了高台,从祭礼的祭坛上,抱下来一坛子敬献给天地的清酒,来到军士面前,和气地说道:“辛苦了,全吃掉,没事!军情再紧急,也有我李世民呢!”
    裴寂、封伦、萧瑀、宇文士及、长孙无忌诸人无不吃惊地语无伦次。军士突然眼泪狂飞,抱起酒坛子喝上一大口解渴,裴寂刚想上前,世民起身说道:“天地之根在百姓,百姓就是天地,让这孩子尽情的喝,天地降罪,只在我李世民一人!”
    裴寂这才没有做声,世民又对裴寂说道:“军情紧急,我带文武百官回大殿商讨军国大事。司空在南郊代我烧柴祭奠天地。”裴寂立刻领命。
    -------渭桥之盟前夜--------
    世民、长孙无忌、康崇、安元寿和王珩攀谈到了第二日,追忆往事,久久唏嘘。王珩对诸人说道:“如果这次胡人南下,仅仅是因为俩百只死鹰的事件,那我愿意去草原,查找原因!”
    世民绕过诸人,怒道:“王姑娘,朕已经跟你说过,绝对不允许,别说你是女儿身,即便是中原的鸟把式,那也绝对不能去草原!”
    王珩大声说道:“陛下也要想想因果吧!”
    世民说道:“因果报应?我李世民对他们草原难道不仁?要有这因果报应?”
    王珩说道:“我没这个意思!但是我们要找找草原胡人南下的原因吧!”
    世民点头说道:“强盗要杀人,这还有原因?”
    王珩说道:“那您要想想强盗生下来难道就是强盗!”
    世民说道:“姑娘如果是男人的话,我会命你教化全天下的强盗的!”
    房玄龄、杜如晦、王珪、魏征和长孙无忌听得简直无语,王珩简直不可理喻,诸人把眼神扫向了王珪,老爷子,您家女儿疯了吧,去虎狼窝里做好人好事,行教化之道?羊入虎口也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啊!
    世民冷笑道:“你是认真的?还是想去草原同突利可汗和亲,尽管直说!”
    王珩怒道:“李世民!你在说什么!”王珩忽然眼泪倔强的挂了下来,她没来由的心中一酸,推开舍门,大声对诸人说道:“我便要去死,你们谁都别拦着我!”
    世民心中狂怒,大声说道:“如果你心里只有突利可汗,我会立刻拧下你的脑袋来祭旗!”
    王珩突然奔了回来,冲到世民面前,大声说道:“那你拧啊!我难道会、会怕?”
    王珪大惊失色,闺女王珩太无礼了,拖着王珩的手说道:“跟爹回去,让他们在此商讨吧!”
    世民见王珪和王珩走后,心中依然情绪激荡,久久不能平复,扭头对魏征说道:“魏夫子!夜里去王珪家里一趟,不许王珩胡闹,朕绝对不许她去草原!”魏征这里只得领命。
    是夜,王珩独自趴在床榻上大哭个不止,王珪拍了拍王珩的肩膀说道:“今天陛下说的让我震惊啊,原来我女儿竟然喜欢草原的突利可汗?”
    王珩哼了哼说道:“没有!”
    王珪笑道:“真心话?”
    王珩翻身坐起来说道:“爹!你好烦!你比老婆子都烦,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王珪弹眉说道:“我家闺女如果喜欢突利可汗,那直接说,爹为你修书,并且恳请陛下,趁胡人南下,和亲便和亲嘛!”
    王珩这里直接推开王珪,说道:“爹!我要去喜欢突利可汗做甚么!我只是把他当做我家哥哥一个样子!”
    王珪说道:“珩儿,你快二十岁了,如果选不到合适的男人,我觉得突利可汗的确不错呀!”
    王珩摇头,用毯子蒙住自己的脸说道:“爹!你不要啰嗦了!”
    王珪低声说道:“汉朝王昭君为君请命,今天王珩为君赴难,难道珩儿喜欢的竟然是李世民?!”
    王珩这里坐直起来,直接用两个抱枕堵住自己的耳朵,说道:“爹!我去喜欢那个凶巴巴干嘛?爹那么喜欢他的话,爹去嫁给李世民好啦!”
    王珪微笑而去,直接摇头,似乎已经不能说服王珩回心转意。此时,王珪听说魏征来访,魏征说明了李世民的心意,老哥俩不由还是嘀咕,世民和王珩二人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意还是君臣之意?二人还是犯难的很。如果说秦王府有人为李世民出生入死那也很好理解,而前太子府的王珩竟然敢为李世民出生入死,这是什么情意呢?俩人在什么时候相爱的?
    这一夜,王珩蒙着眼睛,沉沉中,只见面前有一副笑容对她说道:“姑娘!去吧!我秦王府里又不缺养鸟的,干甚么要留在我秦王府?”王珩这里惊吓地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满面滚烫。
    回想起第一次被世民无意中从东宫中放跑,虽然只是这短短俩个月,却是她王珩这二十岁的二十年以来疯玩的俩个月,倒是拜他李世民所赐。身边从来只有把她当成笼中雀的男人,却绝没有把她王珩当成林中鸟的男人,唯独只有他李世民一人了。
    为甚么梦中李世民宠溺她到肆无忌惮,但是梦醒时的李世民却放不开她王珩一根手指头?
    爱君之人,解君之忧,才算是报国之道!王珩独自推门而出,站在户外的水池旁,解开鞋袜,轻轻玩起了一弯池水。
    却听身后有人从高处跳下,王珩擎起身边的横刀,却不料被人一把抱住,正是李世民,只见他静静地对王珩说道:“姑娘!朝廷的事,不是姑娘的事!”
    王珩抬头说道:“我的事,不是你的事!”
    世民气地俯身吻住王珩的小嘴说道:“男人的事不是女人的事。”
    王珩哼了一声,说道:“你的事,偏偏就是我的事!我替陛下扛着!”
    世民对王珩说道:“我与康崇、安元寿商量了一下,要亲自和胡人会商。”
    王珩点头说道:“小心!再小心!”
    胡人兵临城下,朝廷人心惶惶。长孙无忌回府只有一个时辰,长孙夫人帮忙他收拾东西,阖府的东西都要献给胡人,夫人默默的摘下自己与长孙无忌成亲时的戒指,满脸的灰心丧意,长孙无忌低声说道:“还要怎样不开心呢?不老楼的邓敏被朝廷挑选,进贡给胡人,胡人点名要贵妇,陛下答应了!”
    长孙夫人骤然大惊,突然眼泪喷薄而出:“你们这些杀万刀的!千刀万剐的男人!”
    “邓敏呢?她怎么成了贵妇了?”长孙夫人不明白不老楼的女孩子怎么被捏成所谓的贵妇!
    而长孙无忌静静地说道:“成为贵妇很简单!有什么难的!只要跟胡人说邓敏是长孙无忌的小妾就可以了!”
    长孙夫人彻底无语,不是愤怒于长孙无忌纳妾,而是这个妾完全是去受辱的。
    “!门楣扫地,斯文扫地!那么多正三品,怎么不找别人?!”长孙夫人站了起来,踱步说道。长孙无忌静静地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起来。
    妾,妾是什么,他突然想到青舟的那句话,人么,反正就是被买来卖去的,谁会在乎妾的感受,女人的想法?
    “覆巢无完卵,弱国无生灵!”这句话到了兵临城下之际,才有可能体会更深。
    “反正邓敏也只是街肆中的民女,她的生死存亡,相爷其实没必要放在心上,对不对!”冷静下来的长孙夫人如此劝慰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呆了一呆,无言以对。
    世民于青庭密室中召见了不老楼的西南总掌簿邓敏姑娘,只有他二人。
    世民亲自为邓敏斟了一杯清水。而邓敏说道:“死刑犯在临刑前要吃断头饭,陛下难道连断头饭也省了么?!”
    世民知道她的意思,送给胡人的贡女往往有死无生,或者说九死一生,鲜少有生还的女人,贡女去了草原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任人践踏转手和买卖,这还不止,被杀被剐都是听任其便。贡方一国根本没有斥责的权力。
    “他们这次点名要贵妇而不是美女,如果仅仅是美女,我不会挑你,天底下的美女是你这个姿色的么?!”世民放下水壶,慢慢地说道。
    邓敏却不明白这里面还有什么悬疑,“我不是美人那也不算是贵妇,而是民女一个,对不对?!”
    “邓敏,傻瓜是成不了贵妇的,帝王选择妻妾绝不会选择没有能力的女人,当然了,昏君昏臣另当别论!”世民眈眈地盯着邓敏,邓敏简直要嗤笑了:“陛下后宫的女人个个都有能力?”
    世民冷笑道:“凡是分封的妃姘,你想想她们身后的权势?其余的只能称其为美人,朕召见美人,会斟茶递水么?!”这样的道理很简单,男人需要各种各样的女人为妻做妾,对于明君而言,姿色与容颜都在其次,重要的是才华和世故!
    “陛下,您选我去草原,真叫棋行险着啊!颉利可汗见了我这样的女细,就知道中原别有用意,我还没进金帐,已经人头落地了!陛下您傻了?”邓敏轻声说道。
    世民微笑地说道:“找些普通的美女,太显得我李世民没有诚意了!真才实学的女人,到哪里都死不了!难道颉利可汗不知爱材?”世民与颉利可汗交手的时日不短,人家之所以能掌握整个草原汗国,绝非浪得虚名,但是从今日起,真正的交手也就开始了!
    世民从案上捻起一从灰土,放进邓敏杯中,然后低声说道:“去了草原不要忘了故土,奉承于大可汗左右,自然锦衣玉食,金银满屋,切切不要忘了,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是从中原掠夺过去的!就连他们那里吃的每一粒米饭,都沾满了中原百姓的鲜血,想想他们是在中原怎么劫掠怎么杀人的!”邓敏觉得手中的水杯突然沉重如山:“陛下希望我做什么!”
    世民回应道:“能在江山混乱之际帮助祖夫人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我希望你想办法逆转中原与草原现在的困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不要放过,必须告诉我们!”
    邓敏抚着自己的秀发,财富买卖,岂能靠一人之力而能回旋?虽穷首皓发也难见其成效之万一。邓敏惟有苦笑,这是她平生以来最苦最累的差使。
    正在逆转大局的人不应该只她一个,世民皇帝手中有多少棋子,真的难以逆料,一旦受于皇命,身边必起风雨-------风雨中怎么前行,或许还没有走一步,棋子已经被捏成粉末了。
    黄昏之际,坐在小院中温池里的邓敏静静双手支颐,青柳垂丝,鱼吹微波。有人自后抚上她的肩,不出意外,民女怎有可能成为贵妇?很简单,很简单,而她回首望向来人,原来是长孙无忌。但他丝毫未动——不知如何,这时候找不到任何情欲,好可怕。
    邓敏回身搂住长孙无忌的脖项,而长孙无忌几乎没有明白这位民女为何没有任何委屈之意,但也丝毫不带任何娇柔之情,她淡淡的微笑:“陛下的意思,现在我要成为您的女人!?所以他请您来?”
    长孙无忌吻住这位民女的红唇,天晓得,这样的事竟然会是公事?
    邓敏从他的唇际挣脱开来,四目相视中,她抚上他的发梢,柔和的说道:“您并不是我的男人。”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我是!”
    邓敏微微的品尝着生命之中不能接受的苦涩:“明天您就不是了!我的男人是颉利可汗,不是您!”
    长孙无忌简直呆住,捧住她的面颊,见她的面庞晕红如云,眼丝如蜜的她与寻常女子无异,但是她对自己的身份却把握的如此深透,彰显着她特有的秉性,陛下真没走眼,也许颉利可汗也与世民相同,能够深深迷醉于敌对国潜派的女细,犹如刀口嗜血的狼,明知道这种女人就是一把刀子,却认为必须得到这种女人的灵魂和灵性,往往抛弃社稷于不顾!这种女人不是祸水,也不会祸国,而仅仅是让男人迷惑,面对她,再好的男人也能自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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