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转身就是两年。
周忱安带着荏苒,走进市区一所高档住宅区的高层上,打开房门,二百多个平方的大房子,敞亮地出现在荏苒眼前,周忱安把钥匙交到她手上,荏苒说:“我是不是可以和我儿子团圆了!”
周忱安笑着说:“以后和儿子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两人幸福地相拥。
荏苒下了飞机直奔周家,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儿子。
2岁多的周子谦又调皮又懂事,他摸着荏苒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真漂亮,比多多的妈妈,漂亮好多好多呀。”
荏苒好笑地说:“子谦,你也好漂亮,比妈妈还要漂亮,好多好多好多呢。”
“妈妈,我喜欢你,”
“子谦,我更喜欢你。”荏苒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怎么也看不够。他肉嘟嘟的小脸蛋,白净细嫩,嘴巴小小的嘟嘟着,两条弯弯的眉毛、浓密而长的睫毛,像极了周忱安。别人都说他眼睛像妈妈,可是荏苒觉得他的眼睛更像周忱安,尤其是他睁着黑亮的睛睛,看着她时,那专注的眼神,和周忱安一模一样。
此刻,他正睡在妈妈的怀臂里,做着香甜的梦,听着他均匀细微的呼吸声,荏苒觉得岁月如此静好。
“这孩子才两岁半,都已经长到98厘米了,邻居家的多多和子谦相差一个星期,才90厘米高,体检的时候医生说了,2到3岁是孩子长个最快的阶段。”
“子谦已经会背好几章三字经了,他现在可喜欢模仿人了,记忆力也好,能记很多事和人名字。”
“知道你要回来接他,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告诉人家,我要去爸爸妈妈那里了……”赵丽琼唠叨着关于孩子的一切,荏苒认真的听着。虽然没有参与孩子这一时期的成长,但听赵丽琼说着,她仿佛自己亲身经历着孩子的成长。
又是一年金秋,故土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天空蓝的透明,偶尔一团白色的云朵飘过,像棉花糖一样洁白柔软。门口的石榴熟了,挂在枝头咧着嘴,笑的灿烂,红宝石一样的果实吃着酸甜爽口。柿子也红了,成堆的凑拥在一起,压的树枝不得不弯着腰。苹果的香味弥漫在乡间的小路上,摘上一个,咬一口,咔嚓地脆,沁人心脾的甜。田间地头里,人们都在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为秋收,为即将来临的冬天。
故乡处处有我们10年前的影子,那时我们也满面春风,也年少懵懂,也孤独徘徊。如今天我们都散落在天涯,你们都还好吗?
荏苒来到孙建军家,孙建军已经退休了,如今在家不问闲事。无聊时和周华几个老友下棋、打牌,一个人时舞文弄墨,日子过得悠然自得。他看到荏苒时,忽然眼前一怔,半天没认出来。
“孙叔,我是荏苒,来看你了。”荏苒站在门口看着孙建军,10年前那个正直不阿,威风凛凛的派出所所长,如今虽已解甲归田,但精神仍不减当年。
“唉呀,这不荏苒丫头嘛,快快进来坐,听周华说你要回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孙建军欢喜地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忱安没回来?”
“他这次有事,回不来。孙叔,忱安知道你喜欢喝茶,特意让人从福建带过来的茶叶,希望你喜欢。”荏苒连忙把手里的礼盒,大包小包的递给他。
“哎呀,还是忱安这孩子有心,知道我的这点喜好,那我就收下了。”说着笑嘻嘻地收下了。“人啊,上了年纪就喜欢热闹,可是你看,这么大一个家,就我和你阿姨两人。她这一出去跳舞,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们这群孩子啊现在都忙,孙大力虽然在老家,可我是一年到头见不着他几面的,赵逸这孩子也是忙,忱安和你又远。10年喽,真快,10年不见,他都成家立业当爸爸了。”孙建军无比感慨地说。
“虽然10年不见,孙叔仍不减当年风采,我听我爸说你喜欢写字,特意给您买了宣纸和笔墨,希望您喜欢。”荏苒说。
“那我得谢谢你啦。哎,老喽,年轻时舞刀弄枪的,现在就喜欢写写字,能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也好打发时间。”孙建军欢喜地说。“还是你和李承懂我。”
“孙叔,李承、他现在怎么样?”荏苒不安地问。
“哎,李承这孩子,到底是有担当的,当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命是保住了,但这腿却落下了残疾,脸上也留下了疤。”孙建军一边说,一边把泡好的茶递给荏苒。“当年出事的那天,我们追上王强时,他拒捕,不得已被我们的民警击毙了。完颜洪涛的许多罪证也没有了,李承的努力也付诸东流,王成倒是判了12年。”
“04年冬天,那场雪,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完颜洪涛和李梅在山里出了事,连人带车翻到了山底下,第二天发现时两人都没了。你说说这两人造了多少孽,就这样撒手一走了之了,毁了5个孩子的人生啊。”孙建军说着唏嘘不已。
“他俩走后,欠了一屁股的债,砖厂也破产了,还好有李承,这小子有担当,完颜洪涛那两个双胞胎儿子,当年才9岁,是李承这么多年抚养长大的。那俩孩子还真是争气,今年都考上大学了,其中一个还考上了公安大学,这些可都是李承的功劳啊。”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出事的那个破旧的石料厂,李承后来把它买下来了。完颜洪涛出事以后,村里闲言闲语的,是待不下去了,他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那里,修复了一番,又添了几间房屋。这小子有眼光,我们这里,现在大力搞旅游事业,附近的皇帝陵和灵塔山,要被开发出来,他那儿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孙建军虽然已经退休了,可是心依然闲不下来,镇上大大小小的事,他总能有小道消息。
“荏苒,去吧,去看看他,10年了,该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说到底,人生能有几个10年,你们几个曾经多要好,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总不能就此不来往了吧。”往事重提总是太多遗憾,孙建军不想他们几个年轻人错过太多。
10年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如恶梦一般缠绕着她,禁锢着她的精神,荏苒都快忘记了,自己用了多久、是如何走出那段可怕的记忆的,直到今天,她的梦里依旧会听到棍棒敲击着骨头碎裂的声音,梦里李承拿着刀,划破皮肤的撕裂声。心头里真真切切地痛,永远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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