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烟雨阁出来,两个人谁都不再言语,仿佛一时之间都哑了一样。
这也难怪,二人谁都想象不到,竟然在同辈之中,有的人已经超越了自己太远太远,以至于远到令人不想再努力。
最后,青青与陆小凉相视一笑,二人选择了各回各家。
琅嬛阁今天有些奇怪,离得老远便叫人觉得幽静,或许是换了一个地方观之的原因,但总的来说,少了许多的生气。
虽然琅嬛阁里本就没什么人,可陆小凉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不安。
果不其然,琅嬛阁中,只剩下了放飞自我的八宝。
日上三竿,八宝依旧在呼呼大睡,没了晚桃喊他做饭,八宝怕是能够一觉睡到天黑,然后觅食,然后再睡。
陆小凉在琅嬛阁里转了一圈,心中直说奇怪,晚桃可是很少离开琅嬛阁的,也不知今次去了哪里。
正在陆小凉诧异之时,忽听到门外有人叩门,跟着轻声问道:“有人吗?”
陆小凉身为琅嬛阁弟子,下意识的便应答了一声,只是应答过后便有些后悔,来人若是找晚桃的,那自己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受了陆小凉的应答,那人走了进来,他身着一套云宫道袍,年岁不足三十,一脸的阳光,堪比无间的暖阳。
那人打量了一番小院,又看向陆小凉,不禁问道:“八宝?”
陆小凉赶忙摆手,解释道:“八宝还在睡觉,在下是陆小凉,你若寻八宝,我给你喊他去。”
陆小凉用了一个“在下”,显然他是觉得自己与那人应该是同辈,因为陆小凉与他不相识,所以那人应该是同辈。
那人笑了笑,说道:“陆小凉啊,我听说过的,有你在便更好了,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陆小凉还正诧异着,只见那人自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陆小凉后说道:“掌门叫我取一块乌金,再去器宗寻一个叫陆小凉的,请他炼制一柄乌金剑。”
陆小凉略微一看,当看到掌门印章之后,他心中飞速一动,似乎发现了许多的隐讯。
掌门为何叫他来找八宝,那便是掌门知道晚桃不在,那谁又能指使晚桃呢?显然答案还是掌门。
论炼器之术,李大可一定是要强于自己的,如今李大可闭关,掌门便叫自己来炼制,显然这柄剑他不求有多好,何况用的是乌金,在金铁之中算是下等品,如此一想,这剑看来并非是御敌之用。
辛亏陆小凉精通阵法,心中登时明悟过来,这乌金剑或许是要做阵法之用。
云宫之中,擅长用阵的就那么几个人,即便是想教人阵法,李落凡也不会亲自上阵的,显然这阵法是有其他用途。
再想,李落凡是何等人物,天下第一人也,能逼得他使用阵法,显然所用之人也必定不凡,莫非是对付邪派之用?
那人见陆小凉发呆,忍不住唤他道:“陆小凉?陆小凉?”
陆小凉回过神来,笑道:“我在想,那乌金被放在哪里,你稍等,我这就去取。”
那人点了点头,陆小凉转身刚要走,忽的又转了回来,他一拍脑门笑道:“瞧我,都忘了问师兄你的姓名,着实有些不敬了。”
那人笑道:“哪里,哪里,在下尊世安。”
“在下林九阳……”
林九阳扫了一圈众人,说道:“在场的各位,近乎一大半都是晚辈的师辈祖辈,这里本没有在下说话的份,可各位前辈刚刚解困,难免不了解这世道,所以在下先暂做呱噪者,等大局稳定后,再将大任交由各位前辈。”
此话一出,下面之人笑了起来,那白发秦魔秦钟,更是笑眯了眼。
原本秦钟早已没了希望,想必自己是老死在血池之中,又或者被云宫山脉吸成人干,可谁知竟然还有逃出生天的一日,故而他越看林九阳越觉得顺眼。
秦钟笑道:“小子,放在百多年前,我们就已经是老古董了,何况今时今日呢,所以这掌权之主就该你做。”
“秦老,你老了,我们可还年轻啊!”说话之人是个中年人,大家都曾在血池中度日,自然彼此相熟了。
秦钟笑骂一句,登时场上的气氛又轻松了几分。
林九阳笑了笑,他一抬手扫向了一旁的绛曲,说道:“各位误会了,我等经历了邪派覆灭之难,早已看淡了这些。不过,后面的路还很长,也确实需要一个发号施令之人,只是这人并非在下,而是他。”
多日相处下来,众人自然对绛曲不陌生,也都知晓,自己能够逃出来,绛曲少说占了一半的功劳。
如今叫绛曲当发号施令之人,其实倒也信服,不过……众人同样也知道,当年邪派之所以覆灭,同样是因为绛曲。
“这……”众人不禁有些吃味,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这命,自然更懂得要珍惜了,现在要将这命交给绛曲,谁能不感到心悸。
“呃……”众人又纷纷看向秦钟,在场之中,他的辈分算是最大,还是要由他来拿个主意。
绛曲则是一脸的不在意,双眸只盯着杯中的茶,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顿了顿,秦钟鼻子长长的一喷,他笑道:“都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了吗?”
一个糙汉子晃了晃膀子,站起身来说道:“吾乃万妖宗常戎,天生一条直肠子。”
秦钟知道他,这常戎按辈分来算,是自己的徒弟一辈,乃是南宫无南的师叔伯。
“直肠子好,有什么就说什么。”秦钟笑了,林九阳却是皱了眉。
常戎撇撇嘴,他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怎么想的,绛曲这小子曾经背叛过咱们,也害得大家都失去了宗门。可什么事一码归一码,既然咱们的命是人家救的,那就活该交给他,能叫他欠咱们一条命,倒也是值得了。”
林九阳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不禁笑道:“常戎前辈说笑了,命是自己的,哪里会是别人的。”
常戎的话,令秦钟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思量再三,还是看向绛曲,开口说道:“你先说计划。”
绛曲将茶杯一放,看向众人,笑道:“各位前辈,说计划之前,先容小僧说一句别的。”
众人点了点头,绛曲道:“小僧欠的债太多,还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都还不完。小僧所做的一切,也不求心安,只求尽力。但此计划需要咱们共同一心,若是还有人对小僧心存怨恨或猜忌,那这计划还是不说也罢。”
话已至此,绛曲又将难题还给了大家。
秦钟心中思量起来,绛曲说的不错,若大家真是互相猜忌,那岂不是如同一盘散沙,怕是离灭亡便不远了。
而且,以当下的局势来看,自己不信任绛曲,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秦钟笑了笑,说道:“老夫第一个相信。”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只好纷纷附和,毕竟大家能被困在血池里,也都说明了不是凡人,这此中情况自然也都明白。
常戎见大家此时消除了芥蒂,不禁欢笑的一拍肚子,笑道:“这下好了,有了主心骨了,有了主心骨,那离咱们复仇就不远了。”
“还想复仇啊?先休养生息吧。”
见众人答允,绛曲这才开口说道:“要复仇,怎能不复仇,就在清明时节我们动手!”
“什么?咱们要动手?”一位老者微微一惊,若是按照正常人所想,此时大家应该先养精蓄锐,积累实力,若仓促发动,岂不是以卵击石?
绛曲嘴角一弯,邪笑道:“对呀,连司徒前辈都没想到,正派自然也想不到了。”
那老者名叫司徒卿,曾是九天魔宗的一位长老,论起辈分来,与秦钟近乎一辈。
司徒卿顿了顿,他生怕绛曲刚刚积累的名望衰减,便笑道:“哦,你肯定是想对一些小门小户下手,倒也可行。”
绛曲摆摆手,笑道:“什么小门小户,打就打最大的,云上神宫怎么样?”
“我去……”众人无不肝胆巨震,自己前不久才从云宫逃出来的好不好?
司徒卿此时可不能再顾及什么颜面了,倏然一震,摇摇头道:“你说笑了,以我们的实力,恐怕打不了云宫,即便打了,后患也是无穷。”
“是呀……”
“可不是嘛……”
秦钟重重的一咳,沉声道:“先听他说完!”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绛曲这才能够开口,说道:“如果我有法子,叫李落凡无暇顾及云宫呢?”
司徒卿摇摇头,说道:“还是那句话,即便打了,后患无穷,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反倒白白冒了一次险。”
绛曲道:“一位上境者,御剑可日行五百里,这天下就这么大,找我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刚刚有位前辈说的好,休养生息,如果我们天天东躲北藏的,那么又该如何休养生息呢?”
司徒卿一时没有想通,他不愧是前辈高人,想不通的事便不轻易的说。
但那常戎却是条直肠子,忍不住问道:“难道打了云宫就能休养生息了?”
“聪明!”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吾聪明……”
绛曲笑了笑,说道:“如果说你的敌人是一块无坚不摧的铁板,那么能与之抗衡的,就是另一块铁板了。换句话说,能与云宫抗衡的,也就是飞鸿那些门派了。”
常戎挠了挠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人家都是正派,岂会自己打自己?”
“会!”绛曲笑道:“怎么不会,我们如果不足为虑,那么敌人的目光,自然会从我们转向别处。”
秦钟与司徒卿同时恍然大悟,后者有些激动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削弱了云宫的实力,令其他正派有可乘之机?”
绛曲拱拱手,说道:“晚辈佩服,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说,若你们是飞鸿慈悲观音,你们会选择去追一群不成气候的邪派,还是选择偷袭元气大伤的第一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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