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快躺下。”李落凡见陆小凉要起身,赶忙伸手拦住了他。
此时房内只有李落凡和陆小凉,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安静。
李落凡坐在床边,打量了一阵儿陆小凉,他笑道:“追到这来了。”
听闻此话,陆小凉险些咬到了舌头,他一时间只能愣在那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李落凡有长辈姿态,知道不该让他难堪,便笑道:“无妨,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罢了。”
陆小凉讪笑道:“心知肚明什么,弟子可不知。”
李落凡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放声大笑道:“你倒是嘴严,罢了,看来这心结不解,你怕是早晚会死在好奇上……”
陆小凉皱了皱眉,也不知李落凡这是要做什么,心说他不会是想骗自己吧?于是他心中暗道:“怪眼,怪眼,快给我读他的心……”
“你能升到玄境,我一定读出来,但是现在……”
李落凡可不知道他心中正在打自己的主意,对于耗费灵气的读心之举,在陆小凉的身上他还是不愿意的。
李落凡转头一笑,说道:“你怀疑江南盗就是我,对吧?”
陆小凉小脸一红,赶忙抱拳说道:“是弟子错了。”
李落凡摆摆手,笑道:“你没错,那江南盗……确实就是我。”
“什么!”陆小凉大惊一声,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若非有伤在身,他便是立马会掏出初心剑的。
李落凡笑道:“不用激动,你先听我说完。”
“或许你不知道,玄境入太境,是需要斩断自己的善恶两念。我为证太境,已将恶念斩断,可这恶念却太过强大,竟然化身成了另一个我,也就是你所见到的江南盗。”
陆小凉听后心中虽有波澜,可也没那么的震惊,书中倒是有提到过,太境算是脱离肉体凡胎的一个境界,只有斩断善恶才能跨入太境,犹如想要迈入虚境,需要斩断三尸神。
而恶念化身为人的事,书中也有过记载,非强大之人不可。
李落凡这样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不常见而已,毕竟现如今也只有李落凡摸到了太境的门槛。
李落凡见他沉思,便继续说道:“那恶念源自于我,自当由我来斩杀,所以我才会下山的。而那恶念属阴,依靠吸食人阴气而生,故而我炼制了这‘太乙天阴幻魔阵’来克制他。”
说完,李落凡一抬手,掌心中多出五把剑来,其中一把正是自己所炼制的乌金,至于其他几把剑,陆小凉也只认出了有李大可的影子在。
李落凡翻手收回了剑阵,他摇摇头苦笑道:“唉!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毕竟因我而死了那么多的人,我担心此事被人发觉,便寻了五个人来炼剑,想必你是从乌金剑上看出了端倪吧,这也难怪了。”
陆小凉点点头,这事倒也说的通,他也确实是从乌金剑上发现了异常。
“唉!”李落凡悠悠的一叹,说道:“陆小凉,你说我错了吗?”
陆小凉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师父曾和我说过,也说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李落凡知道他说的是绛曲,他此时眼神中有些迷茫,也不知是因绛曲而迷茫,还是因恶念而迷茫。
“陆小凉,伤好了便回云宫吧,江南盗有我一半的修为,你不是对手。”
说完了这句话,李落凡便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陆小凉一个人在思考。
陆小凉没有急着做出选择,而是先问怪眼:“读到了吗?”
怪眼说:“斩善恶这事是真,但是别的读不出来。”
陆小凉多聪明,一听便知其中还有隐情,他忙追问道:“这么说,还有别的了?”
怪眼毕竟历经了千万年,所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它道:“如果说,此时的李落凡才是恶念呢……”
活死人谷八百里外,有一座小镇,听人说那里叫兰心镇。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恋人相恋,但却受到了家中的阻挠,于是二人逃了出来。
在一处荒山野岭中,男人问女人会不会后悔,女人说自己无怨无悔。
男人说,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但会用双手给她一座城。
自此之后,男人真的说到做到,开渠引来了水,播种打来了粮,从两个人的家到二十人的村,再从上百户的集到上千户的镇,也就是现在的兰心镇。
酒家之中,晚桃望着窗外的说书人,讲述着兰心镇的趣闻,她听到,建立镇子的男人最终当上了镇长,而女人早已是徐娘半老,有权有势的男人又怎能忍受一张丑面,最终男人还是抛弃了女人,转而另觅新欢。
晚桃微微一皱眉,不禁嘴角一弯,冷笑道:“临死前将镇子改名为‘兰心’,呵呵,真是感激不尽啊。”
“佛家有立地成佛之说,他曾有一念为善,那便是大大的了不起。”绛曲撩起袍子坐在了她的对面,很是自来熟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便大嚼起来。
晚桃哼道:“一世为恶,一念为善,哈哈,难怪莲花魔宗被灭门了。”
“你太偏激了。”绛曲撕下一条鸡腿来,大口大口的啃食着,好似不要钱一样。
晚桃重重的一砸桌子,又冷剜了他一眼,不禁恨声道:“那你可知道,女人为他生了一对儿女,他却将妻女赶出了镇子,女人无力抚养一双子女,只好再嫁给一个糙猎户,那猎户日日饮酒,喝醉了便是一顿毒打!女人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呀,便又遭了土匪!”
晚桃也不知哪里来的邪火,越说越是激动,硬生生的将绛曲说的没了声。
她那对桃似的大眼,此时蕴起了一层薄雾,大有一种玉黛梨花的温婉,更有一种惹人心醉的楚楚可怜。
晚桃的嘴角一颤,她狠狠的一拍桌子,疯了似的逃下了楼去……
绛曲怔了怔,赶忙起身要去追,却见一个店伙计冲了上来,赔笑道:“客官,三两三。”
“我去……”
晚桃径直的冲下了酒楼,先是走到说书人那里,狠狠的扇了他两个巴掌,后便一跃而起,踏着屋顶飞了出去。
晚桃不知该去哪里,也不知去哪里才对,正当她迷茫之时,绛曲赶了过来,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你松开!”
“我不松!”
晚桃狠狠的瞪他一眼,气道:“你松……”
不等晚桃说完,绛曲身子朝前探去,重重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晚桃也不知是怎的,明明也是玄境的修为,却连眼泪也无法控制住。
大滴大滴的泪珠砸了下来,砸在绛曲的胸膛,似乎也砸在了心上。
若是问,泪珠是什么味道,恐怕泪珠应该是酸的。
腐蚀在胸口,会心疼的。
“阿弥陀佛,小僧错了。”
晚桃哭着道:“你错什么了?你哪里会错,天下谁错了你也不会错!”
晚桃想要将他推开,可不知是她的力气太小,还是绛曲的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用力,那绛曲的臂膀就好似铁钳一样,死死的不肯放开。
挣扎了一阵儿,晚桃自知自己是挣脱不开他了,许是认了命,她突然嚎啕起来,扑在绛曲的怀中,久久也不能自已。
忘了二人相拥了多久,即便是一瞬间,但对二人来说也是一辈子。
见晚桃情绪平复下来,绛曲这才将她松开,他将自己的脏袖子翻了过来,轻轻的为她擦着泪花,并笑道:“干净着呢,换做别人,我可不用这面擦。”
本是一句调情的话,哪知,绛曲没有等到小鸟依人的一句“讨厌”,反而迎来了一道冷的快要冻死人的目光。
“你……还给谁擦过?”
“我可没有啊!我就是那么一说!”绛曲赶忙解释,他有自知之明,总不能真的以为晚桃挣脱不开自己吧?
晚桃翻了翻眼皮,也不知她到底信了几分,以她那性子,恐怕信了一分都嫌多吧……
绛曲长长的吐了口气,他忽然正色起来,说道:“都怪我,选了这个地方与你见面。”
晚桃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说:“你又不知道,怪不得你的。”
“如果你不怪我,那我们找个好地方,好好说说话?”
“嗯。”
结果,绛曲所谓的好地方,就是一处光秃秃的草地。
晚桃不禁掩口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绛曲摊摊手,自嘲一笑,说道:“阿弥陀佛,小僧真的没银子啊。”
绛曲心说,自己的口袋里一共只有三两,这还是自己逃的够快,否则店伙计还不抓他见官?
其实他还真是想多了,那店伙计本就是要给你抹去零头的。
绛曲挥挥手,笑道:“不说了,说多了也是泪,说说你吧,找我出来所谓何事?”
以绛曲的头脑,能够劳动晚桃出马的,除了李落凡的事也没有他事了,而李落凡的事,除了邪派恐怕也不会有别的了。
晚桃张了张口,想说,可又有点说不出口。
直到晚桃心中暗数了十个数,这才飞快的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什么什么?”晚桃说的太快,绛曲根本没有听清。
晚桃红了红脸,这样的话,她是不会再说第二次的。
“李落凡问你,那邪派怎么都没了踪影,说好的计划怎么不照办?”
绛曲愣了愣,疑惑道:“你刚才说的没这么长呀?”
晚桃一伸手,狠狠的在绛曲的腰间一掐,哪怕他是玄境高手,这一下,他也挨的十分难忍。
“干……干嘛!”绛曲揉着腰间,没好气道:“你当邪派那群老怪物,是什么好相与的吗?我说什么他们便会听?”
绛曲顿了顿,说道:“那秦钟老魔更是霸道无比,凡有忤逆者,必会被他扒皮抽筋。他说大家勿动,谁又敢现在造次?”
晚桃一听,赶忙关切道:“太危险了,你没事吧?李落凡也真是的,竟然叫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算了算了,咱们不做了!”
也不知李落凡现在听了,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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