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花朵皆尘灰

    
    突然之间就毕业了。
    沈清嘉之前还觉得毕业的事情遥遥无期，可是忽然明天就要离校了。时间啊，怎么过得这么快呢？宿舍里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很死心眼的人，固执又冥顽不灵。喜欢的人就要从一而终的喜欢，只有死亡，才能使我们分离。
    不轻易和谁谈恋爱，一旦确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就像找咸宁说的那样——从一而终的爱情。
    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是我喜欢基督徒的爱情。这是我的固执。
    不是不沮丧的。
    关键时刻总是被长乐看穿心事——明明那时候一点也不想他明白。所以，我总是会强词夺理。
    “哼。谁不甘心啊。长乐你就是爱逞能，你以为你多了解我？还是一直觉得自己是读心神探？”
    “不管我说了什么，反正是说中了你的心事。这点没错吧？”长乐不紧不慢的说着话。
    “那是你以为。”“记忆是臭鸡蛋，回忆是苍蝇。”我说。
    “似锦，你不去想他就没事了。庸人自扰。你现在属于这种状况。”
    “我们的话题是不是太多了？”今天的话题转换得真的很快，但是绕来绕去还是没有宋浮生这个中心思想。当年写议论文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论点突出论据鲜明吧。
    “所以，继续把没有说完的事情说完。这样叫有始有终。扪心自问，你真的还喜欢宋浮生吗？”
    “嗯，大概吧。我也不知道。”也许就像那群鸟儿一样，悲伤的太久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悲伤。也许单纯成了为了悲伤而悲伤。
    我一直在失恋的阴影里。这么多年都怀念着那些早已褪去颜色的回忆。最开始的时候也许真的没有放下吧，但是几千个日日夜夜，悲伤也早就饱和了。
    也许真的就像是长乐说的那样——单纯剩下了不甘心。
    “……”长乐沉默了好一会儿。
    “长乐，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知道。”有些事争论起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似锦，你比从前要稍微成熟一点了呢。没有从前那么任性了。”但是，我希望你还是你。不管是任性的你，还是贤淑的你，还是努力的你，还是冷漠的你，我都很喜欢。因为那是似锦，你是似锦。长乐从未在乎过似锦的性格，反正遇见了似锦，就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俘虏。
    “原谅本小姐已经老了一点。哈哈。”我笑笑也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谁不会老呢。”“似锦，我很认真地问你，你的不甘心，想过放下吗？”
    “没有。”我直言不讳。
    “……”
    “我知道你会说我蠢啦，但是我得为我自己澄清一下。我不是要等下去。我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真的八风不动。宋浮生是过去式，我明白的。你不需要来提醒我。这些年我把一切过错都放在自己身上，我故意不让自己好好过。我不谈新的恋爱。我什么看不见。我的一切就剩下工作和家人。甚至都很少和菊里她们聚会。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封闭了一切，将自己埋葬在深深的过往里。”
    “不过，现在不会啦。我发誓我会过得很好，不为什么，就为了不枉费来这世界一遭。”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长乐说起未来蓝图来。
    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
    “我会成为见证者。”长乐应该是笑了。
    “谈了新男朋友会第一个告诉你的。怎么样，够哥们吧？”我也笑。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长乐问。
    “还没有。”
    “哦。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比宋浮生更好的男孩子。”长乐说。
    “承蒙您贵言。”我说。
    这次电话内容和以往都不一样，感觉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本意我想找长乐抱怨一下生活的你不如意。然后扯到了宋浮生身上，最后竟然把心里积压的话都说出来了。
    无论如何，竟然还不甘心，就更加努力地生活吧。长乐最后说。
    “一点也不好笑。长乐，其实我应该不再喜欢宋浮生了吧？我想。但是，为什么想起他还是会心疼？”这个很傻气的问题我也还是问出来了。
    “你想听真话还是实话？”
    “真话？等会！真话和实话有什么区别？长乐，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还真是让我惊艳了。”
    “不甘心。似锦你只是觉得不甘心。”“让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还记得那个寻找哲人宝石的诗人吗？他最后被恶魔用香烟熏晕头，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家乡，甚至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可是，诗人的家人完全不知情，只有那些知情的鸟儿都非常悲伤，它们沉默了三天。也许更久。“世道就是如此。”我说。
    “你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的。”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隐隐约约知道长乐的意思。但是我不想承认，不愿意承认。我喜欢了七年又两年的男人，现在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残存的喜欢还是单纯的不甘心。
    越发这么想，就越偏向长乐的观点——不甘心。
    “似锦。我相信你会一直喜欢宋浮生，我相信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两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守着那些陈年往事，你觉得自己靠着回忆也能好好的活着，你封闭自己的内心，装作看不见一切美好。这是不对的。似锦，你再怎么回首，过去也是过去，没有人能回到从前。一直拥抱着过去，你怎么能腾出手来拥抱未来呢。不要不甘心，你做得很好了。你没有错，错的是他，如果他能再对你们之间的感情坚定些，对你多些信任和责任，那么一切就不会走到现在的境地。你以为他真的会在午夜梦回悔恨交加眼泪纵横吗？收起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现实是他正在开开心心地享受新的恋情，他已经不再记得你。你是过客，甚至不值得再提。”大概是今天我才知道长乐的嘴巴其实也满恶毒的。
    “你不要以为你说了一些我爱听的话，我就会对你感动得感激涕零。以为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我，就真的全部都了解我了吗？你是有多自大啊！我恋爱还是单身和你没半点关系，和宋浮生更加无关。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就愿意一个人待着，我高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