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繁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却让这个男孩非常感动。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向信繁伸手道:“我叫降谷零,你是谁?”
降谷零啊……
信繁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是个漫画角色?
不、不对。
他感觉头有点晕,于是晃了晃脑袋。
降谷零惊讶地瞪大眼睛,眼眸中满是受伤:“你、你也跟他们一样不屑于跟我做朋友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信繁意识到自己的做法让降谷零误会了,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我是……诸伏景光,我的名字是诸伏景光。”
他的名字好像是这个对吧?
反正那个自称二十年后的他是这么说的。
“morofushi hiromitsu?”降谷零复述了一遍信繁的名字,随后向他展开灿烂的笑容,“那我以后就叫你hiro了,你也可以叫我rei。”
被刚认识几分钟的朋友使用如此亲密的称呼,信繁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好像他们很多年前就是这么做的了。
倒是rei好像有点奇怪。
信繁想了想道:“我能不能叫你zero?反正都是零的意思,这样比较顺口。”
降谷零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好啊!”
如何三分钟收获一个朋友?
信繁发现这种事好像并不困难。
“你家住在这附近吗?”降谷零问。
信繁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本来目的:“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哪里呢。”
“这是长野县的浅间山啊。”降谷零奇怪道,“听你的口音,你应该是长野本地人,怎么会不知道浅间山?”
“浅间山?”信繁懵了,“轻井泽旁边那个?”
“对。”
信繁的记忆恢复了一点,但还是很混乱。
见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降谷零贴心地没有追问,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我是从东京来的。我家人给我报了一个轻井泽旅游的夏令营,我们就在附近露营。”
“你现在要回去了?”
“不。”降谷零撇撇嘴说,“我不想跟那些人一起,他们只会嘲笑我。”
信繁无奈道:“可你总要回东京的吧?”
“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我只要赶晚饭前回去就可以了。”降谷零朝信繁展露微笑,“还有两个小时,能不能拜托你当我的向导?”
虽说跟降谷零一起郊游属于玩物丧志,不过反正信繁也不知道离开梦境的方法,降谷零是他现在唯一能见到的人了,倒不如跟他一起行动,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思量片刻,信繁点头道:“好啊,只是我对这周围也不太了解。”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信心和胆量,两个半大的孩子一拍即合,居然真的向着山林深处走去了。
路边挂着一块牌子——【有毒火山ガスが噴出しています。登山コ一ス以外には立ち入らないでください。】
但被他们默契地忽视掉了。
他们用树枝和皮筋做了弹弓,用树叶做成口哨,爬上树梢掏鸟窝,没多久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无“恶”不做的好朋友。
爬过一个大石头,降谷零站上了山丘的顶端,他望着另一面的景致惊叹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
信繁困惑:“地狱?”
“你快上来看看。”降谷零向伙伴伸手,把他拉上了自己所在的平台。
看到山丘另一面的景色,信繁终于明白降谷零为什么要把这里称为地狱了。
“这里是浅间山的鬼押出公园。”信繁解释,“浅间山曾经有过一次火山大喷发,留下了一大片凝固的熔岩,形状怪异颜色漆黑,就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降谷零看向他,奇怪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在哪里吗?”
信繁也困惑不已:“看到石头的时候,那些话就自然而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降谷零笑:“说不定你以前来过呢。”
是吗?
可是信繁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每每想起,过去的记忆就像是泉水中映照的面容一样模糊不清。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降谷零率先跳下山坡,踩在了‘恶鬼’的身上。
枯寂的石头狰狞诡谲,即便已经过去数百年了,仅从这些挣扎的彷徨的呐喊着的石头上依然可以窥探一二,火山爆发时那犹如炼狱一般的大地不知成了多少生命的坟场。
行走其间,依然能看到冒着白烟的喷发口,就像是恶鬼的呼吸。
然而令人惊诧的是,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坟墓中,竟然生着一簇簇鲜红的小花。一面是残酷和死亡,一面是美艳与生机。这矛盾的事物竟然在鬼押出和谐地共存着。
美梦之所以令人流连忘返,就是因为它能将这世间最可贵最美好的东西展现在人的面前。相比于惨痛的现实,梦境要轻松闲适得多。
即便信繁很清楚自己走在梦里,他仍然被眼前的美好蒙住了双眼。
他不想寻找真实,也不想离开,因为那注定要破坏此时此刻的和谐。
不过,有些事并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
处于前挂期的浅间山本身就是一座活火山,过去数万年浅间山曾喷发过数次,哪怕是近些年也总是小规模的喷发不断。
当信繁察觉到地面在震动时,他和降谷零已经来不及返回来时的森林了。
四周怪石嶙峋的鬼押出更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但即便是在生死关头,降谷零也不曾抛弃过他。
两个孩子拼命地逃跑,可火山灰的浓烟还是遮盖了前方的路。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该向哪里逃跑。
降谷零、长野县、浅间山……
浓烟自口鼻渗入肺部,让信繁难以呼吸。缺氧的大脑此刻却格外清晰。他想起了很多事。
《名侦探柯南》、降谷零、安室透,以及他——诸伏景光。
不对,他和降谷零的初次相见应该在东京!
九岁……九岁的时候降谷零为什么会来长野?
是因为他吗?
“景光,你在浅间山遭遇了小规模的火山喷发,好在当时你的位置距离喷发点比较远,没什么大碍。”
“跟你同行的男孩?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听说浅间山的喷发已经造成三人死亡,几十人失踪,也许……”
“不要自责,谁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劝他,却没有人给他带来降谷零的消息。
降谷零死了吗?
是因为他触碰了命运的齿轮,造成了这样无法挽回的后果吗?
为什么要来轻井泽!没有能力的话,那就按部就班做好诸伏景光该做的事,不要随随便便改变剧情了!
……
日本·东京
意大利罗马发生大规模爆炸的消息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入国内,可降谷零依然没有收到来自诸伏景光的任何信息。
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内团团转,半刻也无法平静。
听说景光服用了aptx-4869,黑暗男爵应该没有泄漏,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后遗症?
“你别转了。”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说,“景光和fbi在一起,他不联系你,你主动联系他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降谷零皱眉。
他已经给景光和赤井秀一打过好几个电话了,但都没有接通。
如果不是知道计划还在正常进行着,他都要以为景光出事了。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降谷零迅速接起:“喂,这里是警备企划课。”
“降谷君。”听筒中传来赤井秀一那令人厌烦的声音,“诺亚方舟的控制中心已被摧毁,意大利这边的组织成员也已逮捕。”
这些事降谷零早就知道了,他直接问:“浅野信繁呢?”
赤井秀一顿了顿:“浅野先生从基地离开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院暂时无法查明原因。”
!!!
降谷零:“地址发我。”
赤井秀一没有立场阻止他,但他还是提醒道:“浅野先生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你一定要确保日本不会出事。”
“我明白。”
降谷零不想耽误一秒钟,他这边等着赤井秀一的消息,另一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并购买前往罗马的机票了。
松田阵平拦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景光昏迷不醒,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降谷零严肃地说,“你要留在东京协助高明哥,我会让风见裕也配合你们。”
说罢他没等松田阵平的回答,立刻驱车赶往机场。
反正松田阵平目前还是黑户,是无法在没有他帮助的情况下离开日本境内的。
“安室哥哥……”
“安室哥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手机里传来微弱的呼声。
降谷零立刻关上车窗,降低了周围环境的噪音:“能听到,你在景光身边?”
“景光哥哥被困在诺亚方舟里面了!!”弘树焦急地求救,“如果不尽快救他出来,他恐怕会变成植物人,一睡不醒。”
降谷零瞳孔骤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张得青筋暴起。
“怎么回事,不是说在医院昏迷吗?”颤抖的声音将他担忧的心情表露无遗。
“就是因为景光哥哥的思维被困在诺亚方舟里面了,他的身体才会昏迷。”弘树飞快地解释,
“之前组织的boss以奖赏为由让景光哥哥接受诺亚方舟计划,我和景光哥哥都以为boss只是拷贝了他的记忆而已,所以当时只替换了拷贝的数据。
“没想到boss早就在防备景光哥哥可能会服用aptx-4869对抗黑暗男爵。
“我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有一点很肯定,如果景光哥哥无法及时苏醒,诺亚方舟起航后他就会被组织控制。而如果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等到诺亚方舟中枢被摧毁的那一刻,景光哥哥会彻底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诸伏景光曾经接受了诺亚方舟计划?
降谷零差点被气到吐血。
这么重要的事,诸伏景光竟然连他都没有透露!
他正想问现在能做什么,就听弘树说:“安室哥哥,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了。”
“我要怎么做?”
降谷零深呼吸,将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中,一边办理登机手续,一边跟弘树讨论对策。
“我现在还被困在诺亚方舟中枢里,无法直接联系景光哥哥。我需要你进入他的诺亚方舟,准确来说是进入他的梦境,找到他,把他带出来。”
“怎么进去?”
“这个我有办法,你只需要把手机连上电源,放在你周围一米之内就可以了。”
类似的事弘树已经做过了,把降谷零送入诺亚方舟,就和当初把诸伏高明送进“茧”是一样的。
不同的地方在于——
“我必须提醒你。”弘树严肃地说,“一旦你迷失在景光哥哥的诺亚方舟中,不仅景光哥哥醒不来,你也会永远沉睡。”
即便如此,降谷零也无法看着诸伏景光死去。
他给风见裕也和诸伏高明分别发了邮件,安排好后续的事情,包括如果他和hiro都醒不过来该怎么做。
完成这些,恰好也到了登机的时候。
降谷零连好手机电源,问弘树:“耗电量很大吗?不会让飞机被迫返航吧?”
“上次只是个意外。”弘树尴尬不已,“送你去诺亚方舟不需要那么多能量,让你连上电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见诸伏高明那个月的电费都没有异常吗?顶多只会消耗掉手机全部的电量罢了。
闻言降谷零放心了一些。
他买的是商务舱,有相对独立的空间。
降谷零对空乘说自己太累了,需要在飞机上好好休息,拜托她中途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飞机迎着夕阳起飞的时候,降谷零也深深地陷入了沉睡。
……
一睁眼,降谷零就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那么一丢丢不对劲!
伸手——哗啦啦一片羽毛落下。
探脚——跗蹠和趾漆黑。
降谷零:“……”
虽然他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身在何处,没有一面镜子让他看清自己的模样,但他可以非常确定:
他变成鸟了!!!
降谷零很想把泽田弘树揪出来问问,上次把景光变成苏格兰折耳猫,这次又把他变成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类,这些累累罪行真的不是泽田弘树的恶趣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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