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之间

    
    杜贤在客厅里转悠，顺手拉开了茶几里的抽屉，里面堆着一些名著，上面摊开着两张崭新的收据。
    收据上面单位一栏没有写任何东西，下面一格的事由栏目只写了“给爱人”三个字，两张收据一共加起来有两万元的出纳，收款人都写着同一个名字——王凯。
    “给-爱-人，这写得好玛丽苏啊，怎么说我都想不明白是个邪教徒能写出来的。”
    黄灿捏着其中一张收据，带着一脸姨母笑一字一句的把上面的文字读出来。
    “两万元啊两万元……我看下面的日期写的是这两天的，她拿这么多钱给这个王凯干嘛去。”
    拿着另一张收据的杜贤手指弹了下复写纸的一角。
    “要是给我多好。”
    陈旭见状让黄灿把收据给他。
    “我记得当时在电梯里听到的，周田告诉那个男的，让他去参加降临教什么活动来着，好像就在今天。”
    他说着话，把手头东西递给白陆霜。
    “那个男人可能就是是他的男朋友吧，听他们的对话，这个人应该也是降临教的信徒，而且听起来，周田提携他加入的降临教。”
    陈旭摸摸鼻子。
    “那我知道了！降临教这些蛀虫本来就不正常，一定是他男人为了献祭才杀了周田的。我可真聪明，那这个王凯，就是凶手，破案了大伙们。”
    听陈旭说完，杜贤在一旁抖机灵道。
    白陆霜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想当然就能成的事，既然这样咱们先把这个王凯找到吧，到时候再问这笔钱为什么要给他，等法医的DNA检验结果报告下来了对比一下不就简单了？”
    她声音波澜不惊，同时将耳发撩到后面去。
    “好，行，抓他，可他在哪呢。”
    杜贤拍拍脑袋说。
    “你看看你这粗人拿到问题就知道问，现在可是信息时代。”
    黄灿说这话时从背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开始在上面迅速点击。
    陈旭笑着对白陆霜说。
    “不愧是黑客出身，这么专业。”
    看到陈旭融入他们的氛围之中，白陆霜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是调查的第一天，周田手机里的联系人他们都还没开始查。还得我来查呗，信息部永远都比我慢一步。嘁。”
    黄灿嘴巴不住地说着，然后自信的抬头对众人推了一下眼镜。
    “她手机里的备注都没真名，都是些阿猫阿狗的名字，要想分辨跟死者的关系要等信息部把资料提供全面了才醒。但是按照刚刚的线索，她最近联系比较频繁的是一个叫‘亲爱的’的人，也许我们要找的就是他呢，先人肉他吧。”
    黑客最基本的攻击方式就是从电话IP入手，从他的电话地址取得这个IP的所有历史信息，大部分专业人士都不太看得起用这种方式获取人信息的低劣手段，但有些时候确实很有用。
    杜贤在旁边笑了笑。
    “那为啥你不早查，害我们白跑一趟。”
    黄灿一边操作一边回答着他。
    “这些手段感觉不符合我的警察身份，毕竟咱现在是正人君子了，不敢乱搞。况且这次来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是局里要求的，局里没给我资料我哪敢自己查啊，是吧……你们不也没叫我查吗。”
    他的速度很快，一阵电话铃声在平板中响起，黄灿一时眼睛发亮。
    “成了，这个人……名字叫……王凯，你别说，还真挺巧。但是他以前有过案底。”
    杜贤不以为然地轻蔑笑道。
    “像他们这种邪教组织的人，有案底不是很正常咯。”
    黄灿不认同，摇着头继续说。
    “不尽然，你看，他的案底都是属于诈骗一类的，这个黄凯，在1018年做过菠菜网站，因为赌资并不多，被判了两年，在这之前他还搞过电信诈骗等等的，零零散散的坐了好多次牢。”
    “这有啥呢，他们啥事儿做不出来。”
    杜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他那粗壮的二郎腿。
    “不对，按我所了解的降临教徒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对犯罪和曝光度很敏感，如果他真的是信教的话，那我要说他这个降临教徒当的很不称职。”
    “信邪教还要称职不称职啊，我就觉得他们干啥都不稀奇。”
    白陆霜此时打断两人的争执。
    “行了，找到他家的位置了吗？咱们先去把他提回局里再说。”
    “嗯，找到了。他住的离这不远，就几个街区……挨着，城中村。”
    陈旭并没有说话，他还在默默的看着卧室中的那些画他一直在留意卧室里的那张诡异的地球仪画像，它好像不是存在于这个地球的东西。
    讨论完后的四人准备离开周田家，隔壁的老头子又开门叫住了众人，他手里还拿着保温杯。
    “那个，警察同志，这个周田真的没了吗？”
    白陆霜说。
    “老太爷，差不多应该这两天就要上新闻了。”
    他比起众人初见时声音要小多了。
    “警察同志，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们，但我心里面一直挺害怕的。”
    白露霜转身正步对着老人，点了点头说。
    “别怕，老先生，我们是警察。”
    “嗯，我告诉你们吧，就在昨晚九点钟的时候，我还听见隔壁有人在走来走去呢，我以为又是他们在扰民。我当时在看电视。”
    这个老人看起来有些害怕，声音没有底气的抖动。
    “你们今天突然告诉我她人没了，我在想那隔壁的人是谁呢……”
    “大概就这些了，我说完了，你们走吧警察同志。”
    黄灿在后面悄悄记录下来了这些话。
    老人冲白陆霜点了点头就掩上了门。
    “还闹鬼啊，真吓人。”
    杜贤开口道。
    “别扯有的没的，可能是凶手回了她家。”
    白陆霜说。
    “看吧老人家给吓的，尽快抓住凶手吧，也好给公众一个交代。”
    转了一会儿，几人来到了黄凯所在的小区，和周田不同的是，这个小区的房屋低矮且陈旧，假如不是身边有商业区他们还真以为这是城中村的一环。
    “是这了吧，就这栋楼二楼。”
    黄灿用手机导航，走到一幢六层高的楼面前停下。
    “怪不得要让女朋友给自己打钱呢，原来是个穷逼。”
    杜贤盯着楼顶说。
    众人准备上去，却突然发现远处巷子中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警察的谨慎让他们很快注意到了他。
    “喂！干什么的！”
    杜贤嗓门很大，他指着那边方向吼道。
    那个人并没有听杜贤的话，反而是扔下行李箱跑走了，他逃跑的样子极为狼狈，还踉跄的摔了一跤，接着又爬起来拼命向小区外跑去。
    “警察！别跑，他奶奶的，跑什么玩意儿。”
    杜贤也跟着追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也只能跟着他一起追去。
    黄灿体能不行，他一会儿就在行李箱旁边停下了。
    “哎哟卧槽，别跑了，你们追吧我把行李箱带回局里去，你们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他气喘吁吁，看起来累得不轻。
    陈旭他们看到在大街上你追我赶的杜贤两人，奔跑的时候还略带喜感。
    因为这里离城中村很近，这个人很快就跑过几个街区拐进了城中村里。
    杜贤停下了脚步在一所露天垃圾场门口喘息。
    后面的白陆霜和陈旭紧随其后。
    白陆霜上气不接下气的撑腿半蹲着说。
    “杜贤！你追他干什么！”
    杜贤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服气，他回头说。
    “他跑个什么！”
    陈旭说。
    “他跑你就追吗？”
    杜贤又说。
    “我追他为什么要跑？”
    “真对你无语了，下次再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我就给局长写报告弹劾死你，真踏马累死老娘了。”
    白陆霜第一次这样爆粗口，陈旭被他俩逗笑了。
    “别笑了，但确实，这个人第一时间看见警察就跑本来就有问题，半夜不怕鬼敲门，他到底在怕什么。”
    白陆霜看了一眼同样在一旁深呼吸的陈旭，然后问杜贤。
    “你刚刚看清他往哪进去了没。”
    杜贤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场。
    “那里面，他进那里面去了。”
    城中村外面总共有三个垃圾场，主要是处理城中村中产生的大量垃圾的而建造的，因为这里面的人员太过密集，生活垃圾比较多而且得不到妥善管理，政府干脆单独设立了几个规模适中的垃圾中转站在周围。有没有减轻垃圾处理问题倒不清楚，但唯一立竿见影的事是这里冲天的臭气慢慢包围了整个城中村。
    隔着一面围墙，四人看到垃圾场里在冒着滚滚浓烟。
    “这是在干嘛？”
    陈旭问。
    “烧垃圾吧，有时候中转站收纳不住的垃圾就用来烧掉。”
    白陆霜回答他。
    “这不是不合规定的吗？”
    陈旭又说，他闻到烟雾中有一股蛋白质的糊味，刺激性的味道诱使鼻子一阵瘙痒。
    “违法不犯罪，这句话你知道不，有些事就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何况咱们也不管这些。”
    白陆霜说。
    “走吧，那个人刚刚进去了，不知道现在躲哪呢，一会儿又让他跑了。”
    杜贤恶狠狠地说。
    三人沿着刷满白漆的墙壁走向垃圾场。浓烟中那股烧焦的肉味越来越重。
    “什么味道啊。他们在烧什么头发吗？”
    杜贤边走边捂住鼻子。
    “妈的好臭，臭死我了。”
    在他们走进垃圾场后，看见了一个绝对恐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