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败类

    
    沈烨躲在了树后面，他藏身的技术很好。
    先前在演习的时候，藏了七八天都没被人找到。
    但他也是真真实实地看到贺水北坐在姜铎的车上。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亲眼看到，还是不敢相信。
    过了好久，久到天空中都飘起了小雪，沈烨的手机响了起来。
    那头的人说：“你在哪儿呢，快点回来，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在路上了。”
    “想见的人见到了吧？那就回来吧，多看也是舍不得，不如不见，等任务结束回来再见是一样的。到时候再把你一等功的奖章给她看，多牛啊兄弟。”
    他们要去国外执行任务，是荣誉，也是危险。
    上一批去了九人，回来了八个，另外一个是身披国旗回来的。
    “马上到。”沈烨再看了眼贺公馆，然后才避开了监控，消失在夜色之中。
    晚上九点，他们从宋城出发，去了附近的基地。
    车上的时候，跟他同期的战友江歧，狙击手，问他：“见到你帽子里面照片上那姑娘没有？”
    以前他们训练的时候，江歧无意间瞥见沈烨帽子里面有张证件照，清秀又漂亮。
    “嗯。”沈烨低低地应了一声。
    “说上话了没有？”
    沈烨想到了贺水北坐在姜铎车上的那个画面，好像还挺般配。
    “她有对象了。”沈烨是在对江歧说，也在对自己说。
    江歧似乎挺理解，“也是，别耽误了人家姑娘，我们这样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的，人家出个什么事儿，我们都不能陪在人家身边。”
    江歧拍了拍沈烨的肩膀，又说：“命已经上交国家，争取下辈子早点遇到人家，别错过了。”
    他们俩遇到的时间还不早吗？
    几乎是从记事开始，就认识了对方。
    只能说，没有缘分。
    没有成为贺水北喜欢的那个人。
    他们是在深夜的时候抵达基地的，上交了所有的通讯设备，然后乘坐直升机离开。
    一路上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最后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越野车。
    从城市到隔壁，人烟稀少，断壁残垣。
    这里才真的是没有信号，所有的通讯全部依靠基站的卫星信号。
    他们短暂的休息之后，就被分派了任务，去解救被危险分子当成人质的当地居民。
    这和演习不一样，演习用的都是训练弹，会有规定好的章程。
    但现在是实战，他们的武器里面是有真的子弹的。
    就像江歧说的，搞不好就要身披国旗了。
    沈烨不怕死，心中无顾虑，开枪的手都不会抖。
    ……
    贺水北没到晚上九点就被姜铎送回来了，不是不想和贺水北在外面多玩一会儿，是贺水北的父母对她盯得挺紧的，稍微晚一点就不行。
    姜铎也不敢给贺水北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早早地就把人送了回来。
    到家之后，不免要去跟两位长辈问好。
    贺水北被母亲叫去厨房给他们准备水果。
    家里其实是有佣人的，她们都没做过什么家务，非要将贺水北叫过去，无非是要单独谈话罢了。
    姜铎其实挺怵贺铭川的，他光是坐在那儿不说话，就挺吓人的。
    半晌之后，还是贺铭川先开了口，问道：“姜铎，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一直给小朋友当家教老师？”
    很多画家，都是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名气，得等到去世之后，世人才能发现他画的价值。
    像姜铎这样学画的，太多了。
    哪怕他父母都是业内小有名气的，也依旧是那样了。
    “叔叔，我打算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在学校留任。”
    “也就是当老师了。”贺铭川说，“挺稳定的。”
    是还挺稳定的，也就一辈子都那样了，如果评上了教授那样的职称，凭借着多年的努力和积累，能够赚到百十来万的样子。
    “想过做别的吗？”贺铭川问。
    “叔叔，我知道以我以后的收入，很难让小水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不受任何的委屈。”姜铎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过贺铭川对这些话，听不进去的。
    他说：“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过过一点苦日子。假如将来你们两真的要结婚的话，我看不得她为了生活辛苦。所有的物质生活，我会帮她准备好，你只需要，让她开心。”
    姜铎当时愣了一下的，因为贺铭川那样的说法，就是让他以后当个上门女婿的。
    在姜铎的观念里面，男女双方可以一起努力，但他不接受当上门女婿，就好像……从此失去了地位一样。
    “你考虑一下，不用立刻给我答复。”贺铭川说，“我在海城投资了几家画廊，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也就是说，贺铭川将他未来的路，都安排好了。
    姜铎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都也只是保持了沉默。
    不多时，贺水北和她母亲端着水果出来。
    姜铎却再也坐不下了，说：“叔叔阿姨，外面下雪了，我怕再晚不好开车，我就先回去了。”
    “嗯。”贺铭川应了一声。
    “不吃点水果再走吗？”贺水北问。
    “不吃了，下回吧。”姜铎怎么可能吃得下。
    他匆匆走了，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贺水北本来想去送他的，被贺铭川叫住了，“外面冷，别去了。”
    贺水北只得回来，坐在沙发上，问贺铭川：“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姜铎啊？你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一旁的桑洛说：“不是你爸不喜欢，是只要任何一个追你的男生，他都看不上。”
    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像父母一样对她的男人出现。
    “水北，我和你妈不会干涉你和谁在一起，但是你要明白，差距太大的两个人，走不到最后。”
    贺铭川不是觉得自己女儿多牛批多厉害多优秀，盲目地夸赞自己的女儿。
    而是他在姜铎的身上，好像一眼就看到了头。
    “我没觉得和姜铎差距多大啊，你看他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我还每个月刷着你们给我的信用卡，住着你们给我买的公寓，坐着你们给我买的车。”
    “赚钱多少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