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魔环

    
    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上的23名少女被森提诺控制的安卓体集群一个接一个地运走。其中一个手臂被震断的少女，她的手臂也被细心的森提诺找了回来。
    幸运的是这条手臂被楚千城一脚踢到了场边，和23名少女一样幸免于美人鲨的冰之莲花。
    这些少女被从圣殿广场运到了械神俱乐部内的森提诺专属实验室——机械王座。
    这座大型实验室分为内外两环，内环门禁森严，非森提诺亲自委任的研究员和亲信，都无法进入。
    外环则是森提诺一系列已经用于商业和军事的项目实验室和发明车间，里面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民用科技产品和高精尖工业机械。这个外环是森提诺用来展示械神俱乐部实力和提高俱乐部亲和度的半公开展台。
    在圣丹斯和美人鲨大决战这一天，机械王座外环新增了一间公开实验室——冰冻回溯实验室。这间实验室由一座巨大的调温仓构成。调温仓外全部以透明玻璃搭构而成，内部的天花板和地板上安装了密集的晶体状电子元件。
    这些电子元件的形状、颜色与美人鲨和镜湖的蓝晶极为接近。
    楚千城刚刚离开圣殿广场，就被森提诺麾下的联络员拦住，将他礼貌地带到了这座实验室外。
    他到来的时候，实验室外已经聚集了足足上百名衣冠楚楚的男女。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期待、不安和忧郁，眼巴巴地看着调温仓中的少女们。
    楚千城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少女们的家人、恋人或者朋友。而且这里至少七成的家属对于森提诺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利用价值。
    这么多年豢养美人鲨的收益，就要在今天体现。
    楚千城被请到这里，是因为森提诺要将他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收下营救23位少女的全功。
    “女士们，先生们，猎杀美人鲨的圣丹斯先生！”楚千城走进实验室的那一刹那，森提诺温和愉快的牛津腔就在整个房间中响起。
    屋子上百名男女纷纷转过头来，朝楚千城投来感激、赞赏和尊重的目光，并举起手轻轻鼓掌。
    楚千城脱帽回礼，在人群中寻找着森提诺。
    “圣丹斯先生，稍安勿躁，我在调温仓亲自操控，你可以在一旁观看奇迹的发生。”森提诺的声音继续传来，听起来就像在楚千城的耳边说话。
    楚千城压下内心深处的焦躁情绪，面无表情地来到调温仓的透明玻璃前，关注着仓内的情况。
    天花板和地板上的蓝色电子元件同时闪烁出狂涌的电光，实验室和外环的灯光忽然变暗了一下，然后才恢复了明亮。
    在人们担忧的惊呼声中，雪白色的寒气弥漫在仓内，23名少女的身体重新被冻结成她们刚刚遭遇到美人鲨攻击时的形态。
    无数的惊呼声响起。人们争相呼唤着亲人和爱人的名字，将脸贴在玻璃上，试图近一点观望。楚千城被焦急的人们挤到了后排。他只能垫着脚勉强看个大概。
    调温仓内的寒气一点点褪去。少女们身上冻出来的霜花缓缓消散。强大无比的械力在天花板和地板上狂涌。蓝色的电光包裹住了每一个少女。
    楚千城明白过来，这个调温仓实际上是以森提诺的械力驱动。仓内无数个电子元件模拟的正是冰水混合物的异能。
    镜湖和美人鲨有将自己冻结同时将自己解冻的能力。而问题儿童研究所将这种能力在他们的基因中培养出来，必然也有一项将这个能力以械力模拟的副项目。这就是森提诺的这个调温仓。
    楚千城向带他来的联络员打听了一下，知道了这个实验室叫做冰冻回溯实验室，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森提诺要将少女们全部冻结成最初的样子。
    他可能是在模拟冰水混合物异能的时候，只摸清了将完全冻结的物体恢复成原状的这个过程，还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水和冰。
    人们的呼叫声渐渐消散，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地观看着调温仓中的变化。水滴开始在23个少女的身上坠落。她们的体温开始渐变。
    渐渐地，她们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头发紧紧贴在她们的额头上，脸上的惨白色开始消散。
    包裹她们的电光隐去。装载她们的病床自动开起了防护罩，将她们的身体罩住。防护罩的大屏幕上显示出她们的生命体征。
    实验室外的人们开始互相交换位置，各自找到自己的亲人所在的防护罩前，观看着她们体征的变化。在防护罩内，一股股纳米医疗机器人从少女们的鼻腔爬入体内，在她们的内部修复着因为长期被冰冻带来的器官、神经和骨骼损坏。
    随着纳米机器人的工作，23名少女的体征一点点好转，渐渐恢复到了常人的状态。
    半个小时之后，纳米机器人们大股大股从少女们的鼻腔涌出来，消失不见。防护罩纷纷打开，闭着眼睛的少女们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欢呼声和尖叫声淹没了整个实验室。
    楚千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退出了门。这些少女亲族的欢呼和嚎叫有八分真也有两分假，仿佛不这样尖叫就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激动。森提诺特意安排的这个场景里，充斥着难以想象的社交压力。
    调温仓的大门倏然打开。从病床上坐起来的少女们茫然地下床，东张西望。她们被美人鲨突然冻结时，大多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极少的几个少女做过挣扎，所以她们醒转之后，第一时间尖叫起来。
    还有一位尖叫的少女是因为她醒来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多了一圈合金固定环。这是因为她的胳膊被楚千城震断了一次，后来又被森提诺以临时固定的方式接合。她的胳膊至少要一周后才能被纳米机器人修复完好。
    森提诺在万众欢呼一般热烈的气氛中，从调温仓中走了出来，上百名旁观的家属争相上前，和他热烈拥抱握手。这一刻，他犹如一位起死回生的神祗。
    楚千城知情识趣地躲在了角落，首先是因为这是森提诺的风光时刻，其次他厌恶这种作秀般的场面，能不去就不去。
    然而，森提诺在与众人亲切互动了一番之后，立刻护送所有被救的少女来到楚千城的面前：“圣丹斯，和她们打个招呼吧，你可是为了她们打败美人鲨的英雄。”
    楚千城的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朝着23位少女彬彬有礼地致意，一个个地慰问，完全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架势。少女们的亲属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但是碍于森提诺的面子，他们也不好意思上去直接把女儿拎回来。
    看着他的表现，森提诺连连点头，大为满意。圣丹斯搞定少女心，他自己搞定少女亲人，这一波械神俱乐部直接起飞了。
    最妙的是圣丹斯专注于女人，对于少女背后的人脉毫无兴趣，这样所有的人脉就都归森提诺和械神俱乐部了。这让他资助圣丹斯的收益达到了极致。
    片刻之后，当少女们被家属们一个个接走休息，森提诺来到圣丹斯的身边，笑着说：“圣丹斯，你押在自己身上的五百万城关币赢了六百七十万，我在自由城邦银行为你开了个账号，把钱存进去了。账号密码我发到你的通讯里，自己查。”
    “多谢老板。”楚千城微微一笑。
    “哈哈，等你重获自由的时候，再叫我老板也不迟。”森提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离开了实验室。
    出了械神俱乐部，楚千城再次回到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这个时候场地上的冰面已经完全融化，寒冰王座也消失无踪。王座上的镜湖替身也不知道被谁收走了。
    贵宾席上的列王们都已经离开。场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拆除周围的大屏幕。广场之上一片喧嚣和热闹。
    楚千城四下看了一眼，迅速找到通往后台的甬道，穿过后台的门禁，走进了广场后台的走廊里。
    ……
    镜湖全身疲惫地从洗手间的出来。她现在每挪动一块肌肉，都会痛入骨髓。她用力压着胸口，强忍着心脏上传来的阵阵绞痛，扶着墙壁，艰难地向前走着。
    “嗨，镜湖。”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镜湖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沉，她靠在墙壁上转过头来：“嗨，圣丹斯。”
    “你和美人鲨的心脏没有了，靠机械之心你真的没问题吗？”圣丹斯一脸关切地来到镜湖的面前。
    “我靠机械之心，不是也活到现在吗？”镜湖虚弱地一笑。
    “那是因为你的心脏并没有死，还跳动在美人鲨的身体里。”圣丹斯沉声说。
    “放心，我没事。”镜湖摆了摆手。
    “好吧。但是森提诺既然在你的心脏上做过一次手脚，他就会做第二次。你自己小心。”圣丹斯伸出手来，朝着镜湖的肩膀拍去。
    “我会的。”镜湖缩了缩肩膀。
    圣丹斯的手突然向前一探，猛地伸进了镜湖的胸口，一把抓出一枚闪烁着蓝色荧光的冰体。
    “记得若丁探员吗？她向你问好！”
    他攥着这枚冰体，发动磁悬浮战靴，身子风驰电掣地飞出了圣殿广场回廊。
    “圣丹斯……”镜湖的身躯轰然倒地。一股涌动的激流从她的身上冒出来，朝着圣丹斯狂飚而来。但是水流却无法赶上圣丹斯的急速。它涌动了片刻，速度渐渐缓慢，停滞，一点点渗进了回廊地板之中，消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