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低低的笑了起来,吩咐道:“来人,按照街巷搜查下去,确保不要遗漏一个贼人,本将军在城中心等着你们。”
秦放说罢,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南太守,驱马前去城中心打得难分难舍的地方。
江南太守暗自咬牙,士兵一个不派,主将却自己孤身前往,他便是想说秦放故意耗死薛延年,都没有办法让人相信。
可只有一个秦放,没有大量的士兵镇压,对薛延年如今的处境,确实半分用处都没有。
秦放就是先耗死薛延年,还让他背锅!
江南太守一咬牙,从身边的士兵抢过来了一匹马,骑上就直奔城中心。
城中心,薛延年等人的情形越发不好了起来。
“公子,那群士兵怎么还不来,要挺不住了,要不咱们别护着这些百姓了,您已经受伤了,咱们撤吧!”
薛延年咬着牙,将逼到近身前的一名贼人砍退,他和薛一等人的剑早就被许巧巧换成了魏国的神兵,可架不住贼人人数众多,他们还要护着这群无辜百姓,竟然这么快就支撑不住了。
正要让薛一等人撤退,他们就听见了马蹄的声音,顿时身体一震,向马蹄声响处看去。
然而刚刚看清不过是一人一骑,还没有来得及失望,三支箭直奔薛延年胸口而来。
薛一和薛延年奋力挥开了两支,却怎样也避不过第三支。
这箭力道极大,直接将薛延年的胸口贯穿,薛延年当即吐出了一口血。
许巧巧狂奔到城中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甚至还看见,这箭就是秦放射出去的。
“薛延年!”
许巧巧一边念着“阻拦我的都去死”,一边向薛延年的方向狂奔而去。
薛延年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幻听,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栽在江南这个地方,感受着血液大量流失的虚弱感,他扯了扯嘴角,没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听到许巧巧叫他的名字。
“薛延年,薛延年,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我带你去找大夫,去找大夫!”
许巧巧跪倒在薛延年身边,拼命用手捂住薛延年胸部的伤口,可怎么样都堵不住那个血窟窿,急的直掉眼泪。
“姐姐,居然真的是你啊!”
薛延年终于感受到了许巧巧的温度,看清了许巧巧的脸,脸上绽开了无比温柔的笑容。
“姐姐,没用的,那是心脏的位置,延年救不活了。本来还想陪着姐姐到老,看着然儿长大嫁人,可惜都成了奢望。姐姐,延年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的,两个孩子只能拜托给你了。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延年死了还在担心,好不好?”
许巧巧拼命地点头,她心中满是悔恨,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她一定不会等军队控制了整个江南城的局势,才赶来薛延年身边,一定会一直一直跟着他,确保他安然无恙。
“对不起,对不起,我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不是故意不帮你诅咒这些人,我的诅咒有限制,必须是我接触过的人才有效力。延年……”
可惜这会儿的薛延年已经失血过多,听不见许巧巧的话了,甚至他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他用自己的手摸上了许巧巧的脸,却摸到了一脸的泪水,他问道:“姐姐,你爱过延年吗?”
爱过吗?
许巧巧在刚刚回忆起与薛延年每一次相见的画面时,就有了答案,如果不是爱他,她不会容忍薛延年对她动手动脚;如果不是爱他,她不会生下然儿;如果不是爱他,她如今不会心如刀绞,悔恨不已。
“爱的,不止爱过,现在也爱,所以延年你不要死,你要陪着我,陪着两个孩子,求求你了,好不好?”
“姐姐,延年听不见了,你告诉延年,姐姐爱没爱过延年,好不好?”
许巧巧听到薛延年说自己看不见了,心中更痛,这分明已经是弥留之际,她将薛延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拼命的点头。
薛延年感受着许巧巧的反馈,笑得更为开心了起来,喃喃道:“这些年,已经是延年偷来的了,延年对不起家族父兄,也不曾对得起姐姐厚爱,不过,延年不后悔,这短短二十几年,遇到姐姐,真好……”
薛延年的手落到了地上,含着笑闭上了眼睛,那个风动魏国的如玉公子,那个掌握朝堂的少年丞相,终于还是就这样凋落了。
“啊啊啊啊……”
许巧巧抱着薛延年放声大哭,薛一等人也围跪在一侧,痛不欲生。
另一边,秦放从许巧巧冲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本应该在两国战场上死去的许巧巧居然还活着,甚至跟薛延年还有了联系。
不由自主,他呼唤道:“姨母?”
许巧巧听了这句姨母,哭得通红的双眼猛地看了过去,恶狠狠道:“是你杀了延年,是你!不要叫我姨母,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姨母。秦放,就因为薛延年当了秦家当上第一世家的路,让外祖父早日归乡,你就要杀了他吗?可罪魁祸首不是皇上吗?你怎么不去跟皇上动手?欺负人是不是?你可有想过你的妻子元嘉,薛延年是她的亲舅舅啊,是她母家唯一的希望,你又打算回去怎么面对你的妻子呢?呵!秦放,我来帮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葬身江南!”
秦放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忽略了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愧疚之情。
他与薛延年从一开始入仕就站在了天然的对立面,祖父的毕生愿望不过是成为魏国最大的世家,他也并不觉得为这个目标的实现而害死薛延年有什么用,他根本没有想过元嘉会怎么想,妇以夫贵,秦家崛起,她完全可以成为魏国最有权势的公主,更何况不会有人知道,薛延年是自己放箭射杀的。
至于许巧巧最后的那句诅咒,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姨母有心情诅咒我,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跟臣民解释已逝的太后娘娘死而复生之事。至于薛大人,不过是被贼人杀害了而已,可惜本将来的太迟,不能救下薛大人。”
薛一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扔向了秦放身下的马。
秦放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居然一个暗卫还敢袭击他,一时之间没有躲避,身下的马儿当即中剑,他一个翻身从马上摔下。
正当他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是朝廷派来抓人的将军。”
已经杀红了眼睛的贼人们不由蜂拥而上,很快,秦放的身影就被贼人淹没,地上满是鲜红。
许巧巧见状,从地上抱起了薛延年的尸身,亲吻了一下薛延年已经冰冷的脸颊,轻轻说道:“延年,走吧,姐姐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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