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困死吗?不知为什么,吉祥竟然生出月菊雪樱一定要逃出升开的祈盼来,因为他是真想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脱困,会不会又是一种意想不到的运力法门,让自己再次茅塞顿开。
这时他注意到,御见沧月依然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感觉,似乎成竹在胸,这让吉祥更心生预感。
他知道,看来月菊雪樱是真的有办法脱困。
会是什么办法呢?
吉祥开始仔细观察月菊雪樱在水球中的拳脚招式,试图发现端倪。
然而端倪没有发现,他却发现了月菊雪樱拳法的秘密——还用自己琢磨什么啊?这套拳法,不正是滞空拳法么?
吉祥很快就沉迷在月菊雪樱的拳法之中,物我两忘。
“小子,看得出没,小姑娘要赢了!”宋墨的声音突然响起。
吉祥蓦然回过神来。
“什么?小姑娘要赢?”
吉祥知道,宋墨指的是月菊雪樱要赢。
可是自己看不出来啊!
虽然月菊雪樱的滞空拳法让吉祥很是惊艳,但是他还是看不出月菊雪樱有什么逃出生天的办法。
“你看,这就是基因武装的弱点,那就是其能核的能量有限,而且不能自己补充,所以只能受制于人,对大道来讲,这是一条断头路。”宋墨对吉祥道。
吉祥点头称是。其实何止基因武装,机械武装又何尝不是如此?
宋墨这么解释,吉祥也听明白了,他是说经过这么一折腾,橡皮怪和控水怪的生化能核能量即将耗尽,所以月菊雪樱很快就会脱困而出。
再仔细一看场上的局面,吉祥终于也发现了端倪——水球原来是趋近于圆形,现在则变得扁了许多,表明橡皮人的弹性力量在减弱,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原来月菊雪樱在水球中的动作,并不是完全多余,而是在极大地消耗橡皮怪和控水怪的能量,一开始打的就是耗尽二者能量的主意。
“这不有些胜之不武吗?不是凭真本实赢的。”吉祥有些不服气。
“有什么胜之不武的?堂堂正正正面击破而已。她能闭气这么久,就是她赢得这场争斗堂堂正正的本事。”宋墨点评道。
“二者相争,打的就是扬长避短,拼的就是综合实力,难道非得在敌人最强处击败敌人吗?多蠢的修行逻辑!”
“基因武装与机械武装,长处是在战场上不同能力相互配合,就算金丹巅峰的修行者,遇到也得躲避。但是论单打独斗,甚至神念境的修行者,杀掉他们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金丹期的修行者,却绝对不可能被神念期的杀死。”
宋墨这么讲,吉祥倒是深有感触,他修行《指极诀》以来,五感都在全面提升,修行到现在,五感之灵敏早已经远超普通人,所以在他清醒的情况下,普通人是绝对没有机会杀伤他的。
同样,修行进入了金丹期,那是要突破神人壁垒的,吉祥可以想见其五感也必然有质的变化,所以宋墨说神念无法杀死金丹,是千万年以来,修行界的现实得出的铁一样的结论。
正在二人说话之机,场上的月菊雪樱突然有了一个大的动作,只见水球中间的她,突然再次把身体尽可能地缩蜷成一团,然后猛地伸张身躯,两拳闪电般分别向两边快速刺出。
这个动作势如扩弩,节如发机,吉祥虽不见月菊雪樱发出声音,但却有一种她在吐气开声的感觉。
下一秒,水球上两边像是突然长出手臂一样凸了出来,那是这两拳的劲力通过水作用在橡皮外壁上的结果,只见那凸出来的条见快后慢,越伸越长,越伸越长,眼看就要力尽,把吉祥等看客的心都提一了嗓子眼。
终于,水柱停止伸长,有那么一刻短暂的静止,然后“嘭”地一声爆裂开来,整个水球也随之爆开,却也再也凝不出水蟒形状,显然控水怪也已经能量耗尽。
再看橡皮怪,也恢复了人形,但是却是僵卧在地上,不知生死。
“还有,基因武装和机械武装的能力太单一了,一旦能力碰到有针对性克制的,几乎就等于捆起手脚来让人打。”宋墨又道。
吉祥深表认同,因为那橡皮怪就是个例子,你看他在战场上威风八面,坦克的穿甲弹都奈何他不得,但那是在同伴的支援下,如果单打独斗碰上了十叔,打趴下他不会比襁褓中的婴儿更有难度。
“他们能量耗尽了会怎样?”
“死。”宋墨指了指先前被打败的大刀怪。
吉祥这才注意道,最先被打败的大刀怪恢复正常人形后,一直躺着不动,在吉祥的视野中,已经没有了红外特征——他竟然已经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声波怪,被打败后也将能量耗尽,一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呼息尚在,但之前一直没有出手相助他的两个同伴,现在看来,应该也是油尽灯枯,行将陨落。
这些人都曾经是敌人,吉祥在监视屏幕上曾经看到过他们大杀四方的画面,何等的雄纠纠气昂昂,虽然丧命在他们手中的同胞不知凡几,但那是在战场上,各为其主,并非私仇。
这才一天多的时间,竟然萎顿得如寿尽的老狗,躺在泥污中,简直和之前的气判若云泥,不免让人心生凄凉之意。
月菊雪樱落回地面,一振衣袍,转身看向最后剩下的华夏众人。
华夏的五位金丹不禁苦笑,几人肉身都被温压弹损伤,对于尚未进入元婴的修行者来讲,这种损伤已经伤了修道的根本,若再强行摧运能力,可能此生便大道无望。
大道无望,这又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或许也可以爆了金丹与对方拼命,但那又意味着神魂俱灭,来生之道也即断绝。
对于修行了数百上千年,时时日日以修行大道为目标的众人来讲,这种取舍何其困难!
实际上对于他们来讲,一生之中至少经历了三、四个朝代的变迁,本身对于家国的概念就很淡泊,能够为国出力,更多的是民族情感和畏于国家的威势。
谁最怕死,活得愈久便愈怕死,所以修行者最看重自己的生命,想让他们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他们来讲,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是为国尽力了。
所以,接下来的剧本应该是,五人认输,由于有自爆金丹的手段,所以御见沧月也不敢过份逼迫,但这些人也必须要付出一些心血宝贝,以为保住修行根本的赎金,这却是题中应有之义。
“不知这位小兄弟,阁下打算怎么办?”十叔指着吉祥问御见沧月。
“他?他破坏了我的大计,还碎了我三尊琉璃傀儡,现在我赢了,取他性命也不为过吧?”御见沧月道。
“如果我要换他的性命呢?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十叔道。他觉得这不是问题,因为琉璃傀儡终究是物,是物就有价值,有价值就可以交换。而且,他自问自己也付得起这代价。
“能不能换他性命,可由不得我说得算,我怎么的也得尊重了一我们月菊雪樱的感受吧?”御见沧月笑道。
十叔显然十分意外,没想到御见沧月竟然会这么讲,目光不禁看向月菊雪樱。
月菊雪樱转身看向吉祥,眼睛一眯,以汉语道:“在我的记忆里,他杀死了我三次,这种仇恨,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交换得了的。”
这明显是拒绝了十叔的提议,竟是要执意杀死吉祥。
十叔哈哈大笑,反驳道:“笑话,你是金丹期,他怎么能杀死你三次?那只是你们合魂前的记忆,最多是杀死了你四分之三次!”
“我体验了三次死亡的感觉与恐怖,当然就是三次。”月菊雪樱道。
吉祥不屑道:“那是同境界下,我凭本事赢的,怎么,你们同境界打不过,就合成一体,玩跨境界的以高压低?”
“呵呵,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你敢说,你要是不使诡计,对上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保证赢吗?”月菊雪樱质问道。
是不保证赢。
不过正如宋墨所说,“赢了就是赢了,而且我是堂堂正正对阵赢下来的。你我相争,比的本来就是以长击短,你们脑子不好使,怪得谁来?就像你刚刚赢了四怪,难道只有和大刀怪比力,和控水怪比控水,和声波怪比嗓门大,和橡皮怪比谁柔软,赢下的比赛才算赢吗?那你刚刚岂不是也输了?”
月菊雪樱被驳得哑口无言。咬着嘴唇半晌方道:“好,既然你说我以境界欺你,那我这次就把境界压在神念境,这次打败你取你性命,看你有何话说!”
“有你这话就好说!”吉祥长身而出,对着月菊雪樱走过去。
说实在话,他要是与千叶姐妹中任何一个摆上堂堂之阵在擂台上对敌,赢下任何一个也就五五之数,连赢三个,简直是中了大奖。
而对于升级到威力加强版的月菊雪樱,特别是看到她在水球中的拳脚发力表现,吉祥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但是比斗有时不只是拼实力,也拼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运气。
谁知道幸运女神,今天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两人在场中立定,吉祥摆了个拳架。
月菊雪樱不屑一笑,随意往那儿一站,仿佛是大人对待小孩子的戏谑。
但是吉祥却知道,眼前这个人,任何姿势都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所以对手有这个资格对自己这番作态,但是自己却不能掉以轻心。
月菊雪樱见吉祥一点警惕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笑,伸手对吉祥勾了勾手指。
吉祥试探了几下,觉得不进攻并不能改变什么,不如出手一搏,于是一个垫步冲上去就打算轰出一拳。
吉祥的境界已经逼近金丹,但是拳法因为在白钧儒指点后再无所得,一直是自己摸索,所以拳法的水平,并配不上他的境界。
这就导致他每在出拳的一瞬,身体都会有一些惩兆,比如,前冲时,肯定会重心前移,要出拳时,肩膀必动。
本来对于对境界的武者来讲,重心前移到冲出,肩膀动到拳头递出,时间极短,对手未必能反应过来。
但是月菊雪樱是金丹境武者,虽然他说要以神念境的力量与吉祥对敌,但是眼光却是没有办法压制的,一眼看出,吉祥的动作如慢动作一般,尽收眼底。
所以吉祥垫步前冲之时,她完全预判了吉祥的动作,迈步进身,伸出拳先一步截击在吉祥的攻击路线上,她甚至能想像得到,吉祥冲过来鼻子杵在自己拳头上的可笑模样。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画面是板上钉钉的,就是吉祥能反应过来,也没有时间和能力半途变向,改变这个结果。
然而偏偏就出了意外,吉祥垫步冲出,脚贴着地面前䠀,脚上的触感让他可以把地面的地形完全把握住,以使自己的脚随时可以发力,但是出拳的一瞬,却是需要前脚踩实的,不然拳出无力。
这前面的一切,以吉祥的水平,做得行云流水,完全没有问题,就是前脚由虚䠀转实踏的时候,触感也没有给他什么不妥的反馈。
然而就在他前脚踏实,发力出拳的时候,却出问题了。
问题就出在他的前脚踩到的地面。
控水怪与橡皮怪联手与月菊雪樱一战,战败而亡,到了最后,控水怪的水已经控制不住,所以此时的地面被水浸润,草丛下全是泥泞,十分湿滑。
吉祥在䠀步前行时,眼角余光预判,脚则在寻找,所以停脚处恰好是一处草丛,借助草根的抓地力,完全不虞湿滑不受力。
哪想到草根是有抓地力,但是那草却是一种很柔嫩的草,并且含水丰富,稍受力就破裂,迸出大量又粘又滑的浆液。
所以就在吉祥前脚一发力的一瞬,本来踩实的脚下草丛,突然爆了浆,吉祥一下了像踩了屎一样,前脚就滑了出去,动作也立刻失控变了形,直接一个大劈叉,就坐了下去。
而这时月菊雪樱恰好预判了吉祥的动作,向前迈了一步。于是吉祥前滑的腿,就如两人做过千百次演练一般,直接在她两腿的空档穿了过去,而那一拳也没糟贱,正正砸在月菊雪樱的小腹上!
“砰”的一声,月菊雪樱竟然被这一拳打得弓成了虾米,直飞出去四五米。
在场的人全看傻了,因为谁也想不到,吉祥一拳竟然能把月菊雪樱击飞。而且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月菊雪樱的所有反应,都在他心中一样。
他们当然没看出吉祥是脚滑了——主要是那脚滑的时机也妙到毫巅,问题是就连吉祥那一拳的发力都被衔接得浑然天成,好像吉祥那一拳,本来就想那么打——所以所有人都在惊叹,这小子竟然能预判月菊雪樱这个金丹高手的预判?
但是只有吉祥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拳头,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屎运?
月菊雪樱却是疯了,本想血虐这个小子出口气,结果拿着高手的架势,却被人家一拳打成了狗,这脸打得何止是啪啪的啊,简直是咔咔的。
等她跳了起来,看见吉祥大劈叉坐在那儿保持着伸拳的姿势,一脸的回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刻伏身蹬地,就要窜过来狠狠地痛扁吉祥一通。
然而同样的原因,她的脚蹬地时草丛是好的,一发力草也爆了浆,一滑,预想中的力量就没发透,而且由于距离太短,根本来不及再发力变招,软绵绵地便一鼻子杵在吉祥愣愣伸出的拳头上。
力量不大,侮辱性极强,因为这一下居然把她的眼泪打出来了,一时间只能蹲在地上抹眼睛。
吉祥见状吓了一跳,翻身爬起就要拉开距离,结果脚蹬地时,脚下的草丛再次爆浆,然后他就一脚蹬在正蹲着揉眼睛月菊雪樱的脸上!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局面有些诡异,因为后两记如果说也是吉祥计划好的,可就太离谱了,可是堂堂金丹高手,竟然被神念期的少年,如此凑巧的折辱一番,想想都有些好笑。
御见沧月瞪着眼睛,看见自己的宝贝被幸运女神如此作弄,脸气得铁青,大喝道:“杀掉他!”
月菊雪樱抬起头来,双目血红,这时她也学乖了,不再踩地面横向发力,而是垂直向上跳起,然后猛然身体一拧,身体隐隐爆出雷音,然后居然在空中获得了一个横向的力,身体穿过十几米的空间,出现在吉祥上方,一腿劈下!
这次,你总该无处可逃了吧!
御见沧月发出一声得意的狂笑!
然而,意外又生。
这时是战场,交战双方炮弹互射时,总会有流弹飞出,虽然这里的空间上空入口处极窄,却无巧不巧,刚好有一枚流弹钻过了窄缝,在月菊雪樱垂直升起的时刻,尖啸着落了下来。
于是,就在月菊雪樱飞到吉祥上空、举腿劈下时,流弹正中月菊雪樱,把她砸飞,同时爆出一声巨响!
我去!
这是什么运气?!
当月菊雪樱一脸焦黑,顶着爆米花头,头上还冒着烟,衣衫褴褛地从弹坑里爬出来时,御见沧月的脸也紫了。
一次可能是巧合,两次可能是巧合,三次也可以能是巧合,可是连续四次,还如何能用巧合来解释?御见沧月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是谁在暗中出手,给我滚出来!”气急败坏的御见沧月大声吼道。
下一秒,就见他脚下的一圈草地突然放出红光来,接着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把御见沧月炸得垂直飞起十几米,才又重重落下。落地时已经奄奄一息。
这是什么手段?没有人能叫出名字,但是吉祥、十叔和姜斩却都见过这种手段,元婴的手段——这是赵风来了。
果然,远处御风飘来一个人影,正是赵风。
“小子,就算是御见琉璃来了,见了我也不敢大声说话,你让我滚?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今天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御见老小子,赵风以后定当拜访!”
“不合规矩!这不合规矩!你这样的境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华夏作弊!”御见沧月爬了起来,金色华服又破又脏,再也没有了华贵气息。
“我又不是华夏方的人,怎么是华夏作弊?况且,我就作弊了,谁又能管我?是西方那神棍还是东方那老鬼?你让他们吭一声试试?”赵风神色不善地道。
“可你来了,已经出手帮了他们,这不公平。”
赵风眯起眼睛,盯着不知死活的御见沧月。没想到御见沧月居然很有骨气,就那么和赵风直视。
“赵风!赵风!”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崖壁上的山洞里探出一颗头来,满脸挂笑,又对吉祥摆摆手,“叫爸爸!”
却是王三。
没想到他居然能找到这里。
吉祥怕他掉下来,赶紧飞身跃起,甩出绳镖,攀到洞口把王三接到地面。
然后就见王三伸手摸了摸吉祥的头,道:“乖儿咂。”
赵风没有再理御见沧月,转眼对王三道:“要我走么?”
王三看着他:“赵风!赵风!”
赵风看了看吉祥,道:“好运气!”一转身,御风走了。
“你走不怕我杀了他们?”御见沧月对着赵风的背影道。
“你要有那本事,随便!”赵风头也不回。
“好!不过既然赵风前辈保这小子,我就留他一命。”御见沧月恶狠狠地道。
赵风哈哈一笑,“不如说留你自己一命。”言讫转眼不见踪影。
御见沧月转头看见吉祥,道:“算你走运!”
然后道:“你们留下东西,就可以走了,这场战争也即是我们赢了。”
“怎么可能?”吉祥惊道:“战场上我们占优势,很快我们就会取得胜利,甚至能攻进你们的本岛!”
“那又如何?据我所知,你们现在拥有的武器中,可是已经没有了能威胁到我的存在,至于战场上的普通人类士兵,对我而言不过是时间和数字而已!那些都是我的战利品。”
“雪樱!”御见沧月厉声喝止。他没想到月菊雪樱说得这么直白,特别最后一句战利品,代表的含义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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