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剑这么快?这是众人心中的疑问。
因为,如此的剑光,已经逼近了光速,这是伪御剑术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
伪御剑术,御的是实体打造的剑,再轻也有质量,想要摧运到如此的速度,以相对论对修行者已经是常识的当下,任何人都知道,即使是最强大的金丹修行者,也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除非,他是一个真正的剑修,那剑是一种介出虚实之间的法宝,才有可能摧运出如此的剑光。
难道又来了一个强大的剑修?
可是这也太儿戏了吧,岛内的战场,可是有两位相当于元婴期的大能把守的,怎么一会赵风一会剑修的?
赵风还情有可原,那可是元婴大佬,进来应该是和双方的大佬有约定的。而且他来似乎只是想找回王三,王三不走,就自行离去,基本没有干涉双方的战斗。
可这剑修不一样,一剑把这半步元婴的御见琉璃给斩了,这等于是直接帮华夏赢下了这场战争,那对方的看守人怎么可能容忍?
众人正在担心,吉祥却突然惊道:“刚才,刚才,刚才那声音……是姜前辈么?”
姜斩?
对哦,那一声可不正是姜斩的声音,只不过因为先入为主,以为姜斩陨落了,所以大家才没有想到。现在一经提醒,立刻都想起了声音的正主是谁。
一声清啸自己洞底传来,一个身影冉冉升起,原本花白的须发,已然转为纯白,披散在魁梧的户膀上,一双眼睛浩若星海。
正是姜斩。
剑修难修,但剑修强大,却是万年以来各种族修行者的共识,而人类修行者正是因创造出来这种最强道术,而在修行界有了拿得出手的成绩。
通常情况下,同一大境界内,比如神念期、金丹期、元婴期,修行者之间的差距是可以用技术和法宝来抹平的,但是跨了大境界,如神念对金丹、金丹对元婴,无集低境界的倚仗什么,是都不可能抹平差距的。
只有剑修例外,因为历史上最强的剑修,也就是金丹境,但是他们几乎都有过斩杀元婴的记录,这就是剑修的可怕之处。
若论修行史上,最强的剑修有哪些,不外以下五位:
第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屈子剑。
第二,“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太白剑。
第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横渠剑。
第四,“竹权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苏子剑。
第五,“天下兴妒亡,匹夫有责”的顾子剑。
这其中,忧绝第一自是屈子,豪迈第一必属李太白,气魄第一当属张载的横渠剑,潇洒第一非人间苏子莫属,至于顾炎武,合天下匹夫之力,气势为最。
所以学剑者,莫不以这五位为楷模,特别是李太白,是剑修的第一偶像,修其剑者十有七八。
剩余的剑修,虽然也都曾在历史上如彗星般耀眼过,但是成就都无法与这五位相比,也就并不为大多数后世学剑者所关注。
姜斩学剑之时,时代尚在顾子之前,但是成就远远不如,此时的顾子,早已经超脱此界,云游到不知哪方天地去了。
而姜斩喜欢上剑术,就是仰慕李太白的豪迈仙姿,所以修剑以来,一直走的都是太白剑路。
哪怕是伪御剑术,也是处处在模仿。
没想到在自己重伤之时,突然听到王三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才知道自己走错了剑路,心中念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想既然如此,前路已绝,与其苟延此残生,不如还于天地苍生,也不失最后圆了自己的抱负。
这才有姜斩引动天劫,要与御见沧月同归于尽的事。
只是当雷瀑落下,姜斩全力御剑引雷追击御见沧月而放弃抵抗之际,突然而边有一个声音道:“释剑丹,纳雷力,怀‘后乐先忧’以洗剑光,可为希文之剑。”
这个声音穿过雷瀑,直刺入姜斩的神魂,让姜斩懼然而惊。要知道,金丹修者对神魂的守护十分严密,这种未经本人允许直接侵入神魂的声音,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的境界要高出他太多,至少是元婴境才能有此神通。
因为对方能不经允许侵入神魂,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就算是赵风,也难以做到这一点。
这又是哪位前辈?那个看起来傻傻的王三?很有可能,因为他是赵风所看重的人,而且好像对他还很敬重。
但是姜斩来不及怀疑对方是不是恶意了,因为自己即将要失去全部所有,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图的,而且就算有,按照声音所言去炼剑,乃是皇皇正道,并不会失去什么。
于是姜斩立刻按声音的指示,不再以剑丹的力量去对抗天劫之雷,而是引导他去淬炼自己修炼数百年的飞刀,丹力与雷力相合,一瞬间就把那飞刀炼化成了液态,进而化为气态,眼看就要散掉。
“忧乐!”那声音喝道。
这让姜斩心中瞬间生出一种明悟。想起自己初学剑时,正是妖魔横行之时。而自己不畏艰险,只为苍生黎庶,仗剑天下,斩妖除魔,忧虽极忧,乐也极乐,那番经历,是他修行数百年来,最是快意的一段时光。
于是那回忆深处的万般滋味,一时注到心头,在冥冥神意的引领下,凝成了一个忧头乐尾的怪字。
那怪字一成形,便如活物一般,猛地一震,便把化为气态的刀吸到腹中,然后又长鲸吸水一样吸收剑丹与雷瀑之力,须臾化成一丸,滴溜溜旋转起来。
而剑丹因缺失了一大部分能量,再也维持不了丹动之态,眨眼恢复了平静的状态,而雷劫失去了感应,也于此时隐入虚空。
姜斩此时却是如恍如隔世,他于内视中静静地感受着那枚绕着小了一大圈的剑丹飞转的小丸,心里十分诧异。
剑丸?
自己的飞刀花实为虚,进入了自己的丹田?
他用意识去感觉那剑丸,一动念,剑丸转眼舒展开来,化成了一道细细的剑光在丹田内游走,无论自己多么复杂的指令,那丝剑光无不运转如意。
姜斩喜极而泣,多少年了,自己竟然在最绝望的时刻,修成了心心念念一辈子的飞剑!
他知道,这得感谢那个发生指点自己的前辈,没有那几句指点,自己怕是穷极一生,也无法堪破那一层纸。
那位前辈是谁?王三吗?
姜斩这时突然警醒,才想起自己一是高兴,竟然差点忘记了这里是战场。
赶紧睁开眼,这才有了上面一剑击杀已经是御见琉璃的傀儡的场面。
说句实在话,这个结果也给了姜斩以极大的震撼,他完全没有想到,初成的飞剑,竟然威力如此之大,连半步元婴的敌人,都是一剑而灭。
他转头看向王三,发现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口中在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知道提点自己的前辈就算是王三,此时也是不欲与自己相见,只得做罢。
在御见琉璃被斩灭的一刹那,亚美利科舰队指挥室内的和服老者发出一声怒吼:“不!怎么可能?是谁?”
然后直接身形一闪,化成一片虚无透过舰舱顶,出现在海岛上空,就要飞临海岛。
下一秒,孔老的身影横在了那和服老者面前:“伊势成田,这可不合规矩!”
“你们向岛上输送了超阶的人,我要审查!”伊势成田大怒道。
“赵风既非我方,又非你方,他要去岛上寻人,已经经过了我们双方的认可,而他,也确实没有做出影响战争后果的事。到于他要找的人,你我也都审视过,普通人一个,有什么要要审查的?”
“就算要查,也要等战争结果出来!”
伊势成田摇头道:“不可能,一个大道走到绝路的人,没有人指点,怎么可能会突破到剑修?这种机率,比他直接渡过雷劫不死还要小,这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入岛之前查不出来的,就当人员合格,上岛后什么结果都得认,这是我们事先的约定,现在你想不认可不成。”孔老道。
这时又有一人御空飞来,立在孔老对面,一身教皇袍服,浑身流淌着乳白色的圣洁光辉,道:“主说,要公平与正义,这大于一切契约!”
“大天使?怎么,这是又要玩力量就是真理?就凭你们两个?!”孔老说罢,一股无形的威压立刻笼罩全场,就连原来荡漾着鱼鳞般海浪的海面,也被压制得如镜面一样光滑。
而杀机,凛冽得有如实质!
“你……”伊势成田与教皇二人被压得语塞,丝毫不敢有半点动作,生怕一个误判,对方就会出手攻击。
他们可是知道,这个孔老头就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赌上全部身家拼命,偏偏他每次豪赌,都能赢。就如这次,他要真拼命,自己俩个还真有可能会被他拉得同归于尽。
这是有先例的,因为上一任教皇,就是被他这么以拼命相胁,搞得降临的大天使归位,教皇无疾而终。
“你什么你?不想拼命,就给我遵守约定!”孔老言毕气势一缓,冷冷地看向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正在这时,下方的岛屿上突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声,接着一面象征着胜利的红旗,便在亚美利科的岛屿上,飘扬起来。
一个月后。
凯旋而归的吉祥终于从花团锦簇的热情中抽离了出来,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原本的燕二中,来到了京郊一所名为职业学校的小学。
这里,就是至尊堂预备队员转正后,正式接受培训的地方。
一个月前的“微型战场”最终以华夏胜出告终,在世界各国的见证下,亚美利科颜面丢尽,不得不按事先的约定,在华夏组成的监督队的注视下,撤出了所有在华夏周边的军事基地,华夏的安全环境大为改善。
而吉祥也立了大功,所以除了国家给予巨大的奖励外,至尊堂的内部,也同意满足他的一项要求。
在校长室内,一个花白胡子如邻家背筐捡粪老大爷的校长一脸和蔼地看着吉祥。
“你就这个要求?”
“是。就这一个要求。”吉祥坚定地答道。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你不觉得亏?其实,神性空间里的时间流很可能是固定的,你再次进去,可能就是你离开的时间。所以你完全可以等其它机会再进去。”
“很可能固定,那就是也可能不是固定的,甚至可能是加速的……所以不需要了,就这一个。”
“你知不知道,比你的功勋还要低一级的何大壮,都拿到了一套《五行雷法总纲》,你就不再考虑一下?”
吉祥一笑:“不考虑了,我已经拜了姜前辈为师,什么秘藉都不需要。就这个了。”
“那好吧。不过这需要有人有时间,所以你要等一等……大概七天左右。”
七天还是可以接受的,吉祥大喜,愉快的告辞了。
一出门,就看到了一脸得意的何大壮被同学簇拥着走了过来,见吉祥出来一脸不服气的道:“这次让你得着了,要是让我碰到那四个琉璃傀儡,一个我都不会让他们跑掉!”
“所以你一个都没碰着嘛,你家怕你嘛!”吉祥笑道。
“不行,有机会切磋切磋,我输得不服气!”何大壮打了吉祥肩膀一下,也进了校长室。
门外还有早早就等候着的苗小小,神情黯淡,她是唯一一个把队友损失得一个不剩的组长,回来后曾接受了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
吉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觉得像这种事,还是不提为好,就像是伤疤,一碰就会流血,还是让当事人自己慢慢去舐愈自己的伤口为好。
所以他路过时,只是对苗小小笑了一笑,便走开了。耳中听见风中传来苗小小一句“谢谢”,也不回头,挥手致意。
“喂,陈吉祥!”一个声音高叫着,吉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是小和尚道士玄一,正在向他招手。
玄一号称是张兆会的师兄,初见面对态度吉祥很是不善。没想到并肩战斗过后,反倒把吉祥认成了是好朋友。
用他的话讲,“两妞双飞还能硬让吉祥办倒一个,这个比我要牛,服了,教我!”
等吉祥从楼上一跃而下,这人老色幼的家伙就神神秘秘地跑了过来,对吉祥小声道:“我这里有一个民间的秘密道会,不过都是年轻人,组织者是一个挺有面的仙N代,所以来的都是年轻修行者的翘楚,有兴趣没?”
吉祥没有兴趣。他经过这次“微型战场”,神魂与身体的境界终于同步,并且还对在神性空间中有所超越。又已经拜了姜斩为师,正打算好好请教一下,下一步怎么向金丹靠拢,所以对神念境比斗一事,完全激发不了兴致。
“有美女啊,从白山市来的,号称北地第一美少女!”玄一道。
“白山市”三个字让吉祥心里一动,他想起了富诗韵,她不用在白山市吗?而且北地第一美少女,她也当之无愧吧?
“你就吹吧,能有多美?”吉祥佯装不信问。
“嘿,你还真别不信,这女孩子的前世,可是千年狐妖!”
吉祥心里的预感更强烈了,嘴唇都有些不好使了,道:“有,有照片没?”
玄一大乐,“原来你好这口啊?妖精骑士?看把你兴奋的,说都不会话了!”
说着摸出手机,按了几下,调出了一张照片,展示给吉祥。
吉祥彻底傻了,还真是富诗韵。
“那就说定了,三天后,咱们皇帝陵园见。”玄一一见吉祥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准了,也不揶揄他,贴心地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终于又要再见到她了吗?吉祥突然心情特别情朗,破天荒地出了一把血,拉上杜天和张兆虎出去猛吃了一通。
三天时光一转眼就过去。
到了道会的当天,吉祥特意换上洗得干干净净的在福山高中时的校服——因为当初他送富诗韵追他入神性空间时,他穿的就是这个款式的衣服,所以他希望能以此唤起二人在一起时的回忆。
道会是定在晚上,吉祥早早打车来到了皇帝陵。
说是皇帝陵,当然不能在皇帝陵里面举行道会,道会的真正举行地点是皇帝陵旁的一个做旅游的山庄。吉祥到得早,便一个人在皇帝陵里游逛,但是心里却长了草,看到什么都是富诗韵的影子。
正在他不停地掏手机看时间,甚至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玄一时,突然看见迎面走来一人,顿时呆住。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大大的眼睛,眼角斜飞,肌肤吹弹可破,却不是富诗韵是谁?
吉祥手里掐着手机,呆愣愣地看着富诗韵,却发现富诗韵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扫了自己一眼,就自顾自走了。
吉祥大受打击,没想到富诗韵这么绝情,忍不住用手去捏一捏发涩的鼻子,却触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吉祥一怔,复又狂喜。
原来吉祥进陵时,觉得自己应该酷一点,所以买了个大墨镜给自己戴了上,一下子摭了半张脸——这富诗韵如何认得出自己?
想到这里,吉祥的把扯掉墨镜,就要追过去。
“铃……”这时手机响了。吉祥本待不接,一看名字是姜老师,不敢怠慢,按下了接听键。
“吉祥,校长说,碰巧一位元婴前辈路过,顺手搜索了一下那方空域,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那里绝对没有什么神性空间,一切正常。”
“怎么可能?我确实是从那里出来的!”
“你那种情况,可以肯定,也不是从什么空间里出来的,更像是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
“对,就是被人施了梦魇一类的神术,但是有一点可以说明,那就是对你施梦魇术的人,应该是想帮助你提升境界,对你倒是没有恶意。”
“不对!我在那个空间里被人种了一颗种子,回到华夏后仍然有,要是梦的话,这颗种子是不能存在的……”
“你是说那枚亚乾的种子吧?那个不是实体,是可以通过梦境带回来的,也是从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对方对你是有善意的……而且,你返回的那天,正是你进山后的第三天,而前两天,你被追是有记忆的,梦,就发生在第二天晚上……”
吉祥惊呆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送富诗韵走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特意穿上了自己坠崖时身穿的福山高中校服,带上了一直不用的手机。
而那身校服坠崖时已经刮破得很严重,但是到了自己穿上时,竟然已经恢复和坠崖前一个样子。自己当时以为是梵音婆婆以神术修补,本想回去时感谢,没想到就出了空间。
现在想起来,一定是有造梦者在暗中操纵,只是为了让自己醒来,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如若不然,那个六旋天的神萨满,会浪费神力去修补一件其实没有什么大意义的衣服?
因为衣服虽是小物,但是要把它修复得完好如初,要接续上每一根断裂的纤维,而且那些纤维可都不是有活性的,不会自己愈合,需要从分子层面一个分子一个分子去接续——这可是要消耗很多神力的!
其实很多蹊跷,只是没有一根线穿起来,所以才被人忽略了,没有去追究其背后的原因。而一旦有一个现实的线索出现,这些蹊跷立刻就像被穿起来的珍珠,让所有不合理,都指向一个合理的事实——一个耀眼的、让你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一刻,吉祥回忆起那段回忆的点点滴滴,已经从内心相信了姜斩给出的结论。
吉祥悲哀地认认识到,刚刚的富诗韵,没有认出自己来,并不是因为墨镜,而是她和自己根本不熟,还有一点恩怨,要是真认出来了,很可能也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深情对望,而是暴烈的出手痛殴!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出来这么久,她既没有接自己的电话,也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
吉祥泪流如注,不只是和富诗韵这段只有自己发烧的感情实为虚妄,还有那被他视为自己家人的古安、慈祥的梵音婆婆和可爱的小萝莉,他甚至能回忆起小萝莉怡人的体香——但是,这些自己投入全部感情的人,居然全都是假的。
只是一场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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