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that repeats.
裕地商业街内空无一人,火光席卷的地方连冷风也不愿经过,灼热的温度沿着大楼一路攀爬,一片玻璃爆碎的声音之后大楼就只剩下焦黑的骨架。
Memory that recalls.
十六年前的火远比这次要大,火焰在木质房屋之间攀爬蔓延的速度惊人。烟尘颗粒顺着火势蒸腾的方向四下溢去,火场外的空地上乌压压地挤满了人,一栋栋小楼在他面前烧得只剩下坍塌的灰烬。
人对于过去的回忆总是会以画面的形式储存到脑海里,然后在强烈的视觉刺激下不住闪回。当过去与现实的感知掺杂在一起,整个世界仿佛发生一瞬间的扭曲,由此产生时空交错的混沌感。
像是仿佛昨天的风重新吹过,昨天的雨重新下过,昨天的人从未离开过。
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
浅田彻很少会认真回想什么,只是在现在一个契机下,那些五光十色的画面总会格外鲜活,然后争先恐后地往他脑子里钻。
【混蛋橘子理科又没及格,给你讲个笑话,他说他以后想当医生~】
【恭喜梨子姐,终于考上美院了————等等柚子姐姐你管管梨子姐啊——我不想吃她那块破糖了!】
【欸——信之舅舅又要出国了,他不能不去吗】
又或者是在详静宁和的街道上,两个小孩子拿着树枝在砂石地上写写画画。
【假名吗?让我想想——Esaka(江阪)取相似的读音就是Asada(浅田)——唔,名字的话,哲(tetsu)的同音字再换成训读就是彻(tooru)】
【小孩子不要喝酒……不是喝的,那是什么?】
【——所以连起来就是浅田彻了,怎么样,我是不是个小天才~】
【浅田彻,我的名字。】
乱七八糟的画面在棕发警官脑子里过了不到一秒,随后又被眼前的火光烧成灰烬。浅田彻脸上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最后还是被日高梨子带出了火场。
据说他们走出火场的一刻消防人员都在集体欢呼,感谢日高梨子见义勇为,画面一度很像是《日高梨子和他一个没用的男人》。
而某个没用的男人此时正在心底暗叹一口气,他觉得他今天收获颇丰,回去大概就能提交份研究报告——题目就叫《论某个咒术师最强被关进骰子的技术合理性》。
......
警车几乎是在浅田彻冲出火场的同时到达的,可怜小警员刚刚才播完救护车电话,又追着不省心的同事追了一路。等他跑到裕地商业街现场时,他追的那个人已经完成友好会谈并在火场里溜达了一圈了。
没办法,他和棕发警官的车速之间不仅隔了将近一百万的车子,还隔了一个价值百亿的萩原研二。
萩原牌过山车,坐过的要么死了,要么悟了。
一次超度二次成佛,大慈大悲得连南无加特林菩萨都得眼含热泪地连夜卷铺盖跑回西天重新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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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运作,从水上集团到裕地商业街的一连串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一群警察和蚂蚁一样来来往往地把各种调查文件归入档案室,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通宵写出的这些文件再也不会被翻看第二次。
陈年旧账被翻出来绝对是因为有了新账,也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浅田彻回住所洗了个澡后一觉睡到天亮,目暮警部千防万防也防不住自家下属翻着花的摸鱼翘班。倒是小警员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写满了控诉,表情活像是被孙悟空一棒子拆散的白骨精和唐僧。
棕发青年顶着小警员控诉的目光,剥开一颗糖塞进自己嘴里,又反手一颗堵住自家同事即将脱口而出的挽留话语。剩下一把同款糖果尽数送进小警员桌下的纸篓后才悠哉悠哉地出了门。
浅田彻:别留我,你留不住。
小警员:你居然把要送进垃圾桶的糖给我吃——不对,回来工作啊混蛋!
总之人和工作的缘分不堪一击,小警员伸手没拉住人,浅田彻把同事的怒吼留在身后,转身和自由的气息扑了个满怀。
今天天气不错,之前一场大火烧出的粉尘颗粒早就散了,PM从2.5到250都重回个位数,阳光明媚的样子格外适合打个小盹。
就是小风一吹有点冷。
浅田彻从走出警视厅大楼后就坐上自己那辆梅赛德斯,一脚油门开上了主干道,笔直地向警察学校的方向进发。
他不是摸鱼,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完成工作。这两天目暮警部不知道为什么又翻起旧帐,催命似的惦记着他根本没写两笔的那张检讨书。
上班摸鱼,下班跑路,随意开枪,上班摸鱼,下班跑路。目暮警部估计是一个小本本记满了,等着他销账好开始记下一个本子呢,他大学老师催他赶DDL都没这么积极过。
众所周知检讨这玩意重在形式不在诚意,他检查报告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抄也懒得抄,反正他记得鬼冢教官那里还有一份他们当年玩剩下的检讨书原件,还不如废物利用一下糊弄自家操碎心的老上司,也算给世界绿色环保事业做一份贡献。
跑车甩出一条银灰色的直线,停在了警察学校的门口。警察学校看起来还是老样子,没发生什么毕业即装修的人间惨剧。小楼被风划掉的砖瓦到现在也没补上,林荫道的树叶倒像是警视总监的发根一样英年早凋,熟悉的围墙上他留下的脚印还在,工程设计部的人显然没吸取足够的经验教训预防学生翘课跑路,这破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翻。
浅田彻随便一蹬就翻进了校园内。
搜查一课的工作时间也是这群学生上课的时间,操场上一群二傻子一样的学生又像他们当初一样跑起了马拉松,连脸上的伤口都与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那时候如出一辙。唯一的遗憾就是此时早过了樱花的花期,在一颗从头秃到脚的光杆树下打架总觉得有些不够尽兴。
浅田彻对这熟悉的环境看得腻歪,倒是他衣兜里的嗅嗅头一次来到新环境,格外兴奋地三蹦两跳就窜了下来,在满地落叶中打起了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浅田彻干脆当观光旅游一样在校园里重走一圈。一群成群结队上着课的警校生中就他孤零零地往那一站,怎么看怎么像不法分子前来侦查时不慎迷了路。
开玩笑,他又不知道鬼冢教官人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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