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
一处临崖小亭,一个中年人眼看下方美景,但面上却是多少有些忧愁。
“师父,您找我?”亭子外,一道倩影躬身行礼,恭敬说着。
“姮儿你来了。”中年人闻声转过身来,看着女子,“昨日你师伯破誓下山了,你可知晓?”
“徒儿知晓。”王柔姮道,“师父是有什么忧虑么?”
此中年人便是剑门掌门童承了。
“此事倒不由你。”童承摇摇头,“唤你来,是想了解‘天罡三十六式’你练得如何了,我的几个弟子中,你入门最晚,但天赋却是最高。”
“多亏了师父的指点,前日徒儿又有小成,如今已然能使出三十五式。”王柔姮有些欣喜道,她微微提首,眼中却是射出一道精芒,“师父看招。”
咫尺之距,一道刺目寒光倏然横陈。
童承面上笑容依旧,瞧着那刺来的剑,轻轻探掌而出。
只见他的掌法行至半途,却是如一股轻烟受风侵扰,忽变得模糊起来。
听到‘叮’的两声,王柔姮手中传来一震酥麻,她险些失去对剑的控制,她面上的欢喜也化为凝重。
王柔姮旋转手腕,卸去那冲击而来的力量,退开几步。
“再来。”她不会轻易就认输。
“这一剑颇有那影子,不错。”童承瞧着再次刺来寒光,云淡风轻的赞道。
他依然只是轻轻探手,王柔姮已经有些防备,看着探来的手,她手中的剑势蓦然一变,直刺之势眨眼下切。
“不错不错。”童承点头轻声呢喃,但他的掌法也忽然一变,同样是如之前一样,化为模糊的残影。
“休想。”王柔姮心中暗暗发狠,手腕一转,手中剑立即随着舞了一个圈,截住掌法的路线。
如此还未完,当剑顺势便要回正时,王柔姮的剑招再变,一道光仿佛化虹一样炫目,朝着童承的右侧反斜切去。
童承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右脚后撤一步,堪堪避开。反指弹在剑身,震退长剑。
王柔姮见占了上风,也不收剑,更是点足纵身,身形在半空如春燕回转,再次洒下数点寒光。
“好了,停手吧。”童承顺势考校功夫,看到弟子的进步后,他心下十分满意。
王柔姮还在为自己的佳作洋洋得意,不想下一秒,迎面掀起一阵狂风,一下子便将她的剑势冲散七八。
“师父一点都不疼姮儿。”落地的王柔姮有些哭丧着脸说道。
“你入门才堪堪七年,本门最难的三剑你也学会了两剑,而你的师兄师姐也才学会一剑,后生可畏啊。”童承脸上堆着笑意。
“师父,您当年学剑用了多久?”听到师父的赞扬,王柔姮笑逐颜开问道。
童承摇了摇头,异常坚定的拒绝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好了,功夫也考校完毕,你先去吧。”童承下了逐客令,他还有许多事要想呢。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王柔姮刚迈开的步子又停下。
“何事,快些说,婆婆妈妈的。”
“家中来信了,徒儿想回家一趟。”王柔姮道。
“也好,你已经数个年头没有回去,如此便下山一趟吧。”童承略加思索后道。
“谢师父,徒儿告退。”王柔姮听到可以下山,如重获自由的笼中雀,欢呼道。
“等等。”童承喝住她。
“师父……”王柔姮撒娇道,她生怕给她定下许多规矩。
“切记注意自身安全,还有……”童承郑重其事嘱咐着,但话才说一半,王柔姮就已经开溜了,他不由摇头失笑,“真是给她憋坏了。”
“不可贪玩,记得最晚得六月回来。”童承朝远处喊道。
“知道啦。”山道上遥遥传来王柔姮欢喜的声音。
……
苏州城。
短短几日里仿佛恢复了些生气。
饱受压迫的百姓时常聚在一起,谈论最多的有三件大事。一是王家小祖宗被人断了一指,另一则为西边公子真的吃了两盒胭脂,三是秋家的小姐被人在摘星居抹杀。
当然,百姓也只有悄悄的小声谈论,一看到五大家族的人,或是散去,或是闭口不语。
烟雨阁。
“华娘,您找我。”一抹如雪的身影停在华娘身后。
“无意,这些天吃住还可行?”华娘回过身,盯着瑾无意问道。
“劳烦华娘挂念,无意一切安好。”瑾无意微微敛目,但华娘的诱人的曲线还是落入他的视线之内,“无意这条命是华娘给的,若有吩咐,无意莫不敢辞。”
“不必拘谨。”华娘走近两步,更是靠近了,身前的云山几乎贴着瑾无意,还有淡淡的特有的香味,“这里和寒夜雨不同,你既然已经放下过去,那便彻底忘却。”
华娘说着,牵起瑾无意的手,又叹气道:“你这手太过冰凉了。”
瑾无意心中一阵慌乱,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放心吧,你不是老娘的菜,不用紧张。”华娘说着便松开了瑾无意的手。
瑾无意重获自由,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华娘正了正面色说道,“如今苏州城暗流涌动,其面上的萧落,想必你也看到了。”
“华娘是想……?”瑾无意细声问道。
“近年来,所谓的五大家族把苏州搅得乌烟瘴气,公子十分不悦。”华娘看着瑾无意,笑道,“放心,不是让你单枪匹马去灭门。”
瑾无意心中舒了口气,虽然听着意思和寒夜雨差不多,但他并不想重走老路。
“走近些,一些计划或想法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瑾无意依言附耳过去。
……
在苏州城荒芜人烟的山林中,一道道冰冷的尸体被抛下深坑,无情的火炬燃灭了他们最后的罪恶。
第一天还无人察觉到异常,一直到第五天,很多人才发觉身边的朋友忽然少了不少。
有时候他们前一秒还看到在眼前的人,下一秒不知为何,又如鬼魅般消失于大街上。
事后人们谈论起的时候,想起一个现象:只要是欺凌妇女老弱,或持强凌弱者,都突然地被一阵风卷走。
而且市井中传出一首歌谣:“荒淫道,天未诛,人必诛。欺善弱,时未到,得逍遥。今时休,命已休。”
一时间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其中死了多少富家子弟无人知晓。
第三大家族秋家的五公子,第五大家族祁家的二公子……五大家族中,便有三家的公子或小姐失踪。
“查,我倒要看看,在苏州城里谁这么大胆,敢与我秋家作对。”秋家家主雷霆震怒,先有秋茹雨被杀,后有秋君扬失踪,显然是有人针对。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祁家家主祁澈气由心生,对着身前跪着的两人就是两脚,“还不快去找,跪着人就能自己回来吗,找不回来拿你俩是问。”
“小姐不见了?”李家的家母面容凝重盯着俯伏在地的两名侍女,“派人去找了没有,结果如何?”
“夫人,整个苏州城里里外外都找了好几遍,一点小姐的信息都没有。”一侍女泣声颤栗道。
第一大家族王家,王道燃也暗自庆幸自家的宝贝儿子这些天在家中修养。
王道燃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所有人的叙述皆一个意思:对方武功高强,人数太多。
王道燃惊疑不定,自认为王家尚不能有此实力,那会不会是烟雨阁?
片刻后,他拍案而起,给王家所有人下了一道命令:“即刻起,王家之人当安守本分,勿以大欺小,持强凌弱,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切勿心中歹念,违者杀。”
……
几日后,市井中又传出一则消息,当年的白衣公子回来了。
一说起白衣公子,苏州城中不少怀春少女遥目寄思,那思之深念之切的神情尽显。
她们或曾被凌欺遇白衣公子所救,或曾目睹白衣公子的身姿。一传十十传百,白衣公子的事迹也为世人所知,不少少女毫不顾自身安危,专往偏僻街巷散步,以期能遇上白公子。
当然也有人圆了心愿,再渐渐的,苏州城的淫恶之徒不再敢出现,苏州城一度平安,没有纷争,犹如世外桃源。
七年前,苏州城渐渐恢复往昔的丑恶,妙龄女子心知白衣公子早已离开苏州。
如今,白衣公子的消息再次传出,令不少人闻名变色,皆以安守本分为己任。
王初生起初不从,其父王道燃三申五令,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将其暴打一顿。王初生不服便再揍一通,最后也乖乖听话了。
他也知道市井传言的白衣公子,还有当年苏州城的血洗与今日的手段如出一辙。
“难道是他?”王初生静下来几日,某个时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早已模糊的身影。
郑家。
“可有什么新消息。”郑原义瞥一眼正在急匆匆赶来的仆从,有些烦心问。
“公子,仍未有那人的消息。”一个仆从远远停下,朝着郑原义躬身行礼。
“那白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仆从赶紧将今日的传闻一一道出。
“什么狗屁白公子,要是遇到本公子,非得抽其筋扒其皮。”郑原义无趣饮着酒,有一看没一看的欣赏着正在翩然起舞的美人,嗤之以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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