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向晚,但栖笺镇却是愈加热闹,不少日夜兼程之人陆续赶来。
寻常时候,凤阁觉得是男性江湖人士的禁地,几乎不可能入内,如今听说五门邀请各路豪侠齐聚凤阁,怕是傻子才不会来吧。
“吴大侠,许久未见。”
“徐大侠,别来无恙。”
此类的问候此起彼伏,来的人着实太多了,以至于如今的栖笺镇家家客满,各家装柜一个个精神抖擞,经营数年,何时遇到过近日的景象。
没有了客房住宿之人,或者风餐露宿,或是买了些布匹打一个简易的帐子,不求则风避雨,但求隔绝山林蚊蝇。
“舒公子,小女子有事现行告辞了。”
赵灵燕看了看天色,便向舒长夜辞别。
“不好好五门这出好戏?”舒长夜颇有诧异地望着她。
“或许会呢。”赵灵燕回眸莞尔一笑,“别偷偷把酒喝光了,说不定本姑娘心情好连夜又回来了。”
“说的好像是也会情郎一样。”舒长夜挑眉看着她。
赵灵燕刚迈开的步子,听到他的话,又再次侧过身,送了一个秋波。
舒长夜故意做打了一个冷颤,赵灵燕眯眼巧笑,回过身去,扬了扬手,“走了,改日再会。”
……
凤阁。
一个身影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横,似乎不怕触碰到凤阁的机关陷阱或者还未入眠的凤阁弟子。
如果舒长夜在,自热认得此人正是傍晚时向他辞别的赵灵燕。
穿了数个院落,她飘身跳下房檐,远处的一个屋子里还亮着灯。
她一路往前,直奔那个屋子去。
“师父,徒儿回来了。”
赵灵燕悄然来到苏梦涵的屋前,口中‘师父’两字还没说完,屋里的灯就熄灭了。
熄了灯的苏梦涵心神一震,她察觉到屋外的一声轻叹,只是现在正值关键时刻,这悄然靠近的谁?
赵灵燕正欲转身离去,突然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随即见到一个影子掠来,还能听到其口中的喝问,“何方宵小但敢偷视!”
赵灵燕微微侧身,避开黑暗中抓来的那只手,点足往后退开半丈,“师父,是我。”
苏梦涵一招未拿下,第二招已经紧随而至,直向着咽喉锁来。二人相距不过半寸,她的手突然僵住,那道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燕儿?”苏梦涵问道。
“是我,师父。”赵灵燕答道。
苏梦涵忽的将其抱住,“燕儿,我的燕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多年一个信也没有,你可知师父有多想你。”
说着,苏梦涵情至深处,两行清泪已经洒下来。
“师父,燕儿也很想你。”赵灵燕也有些戚戚然。
“来,进屋。”苏梦涵紧紧拽着她手说道。
“瘦了,快坐。与师父说说这么年你的一些经历。”重新掌起灯,苏梦涵绕着赵灵燕转了几圈,上上下下个几遍后才说道。
江湖历练的事情她没有讲太多,挑了几件好玩的事情简略说下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师父为你引见玉公子。”
“嗯。”赵灵燕点头。
苏梦涵忽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对,为何听到玉公子的事你无动于衷?”
“师父,燕儿白天在栖笺酒楼便瞧见了玉公子的车。”赵灵燕也不隐瞒。
“白天?”苏梦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有些嗔怒轻拍她的小臂,“白天已经回来了,为何不早点来见师父,回自己家还要想小偷一样偷偷摸摸。”
“燕儿知错,啊,师父,燕儿真的知错了。”赵灵燕还是非常了解苏梦涵的性子,故而故意表现的很痛的样子,脸色也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乖乖,不会打坏了吧。”苏梦涵心中也是一惊,随后又狐疑地看了自己的双手,“不可能吧。”
“咯咯咯……”
一道吟吟笑声冲破苏梦涵的疑虑,“好呀你,竟敢糊弄师父,看我不打你。”她说着,便作势要打。
“徒儿知错,师父手下留情。”赵灵燕一个溜身,已经是飞入夜色中,那听是像是求饶的喊声远远传来。
苏梦涵站在门口,望着赵灵燕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弧线,多年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
栖笺酒楼,客房。
“骗子啊。”舒长夜指着天边残月,眼神迷离,“说是去办点事,从白天到黑夜,唉,骗我说晚上约酒。月儿啊月儿,你也渴了吧,来,我陪你喝。”
舒长夜又移目瞧着那条热闹的街市,大碗喝酒划拳,甚是有人开起了赌局,有比力气的,有比文采的,有比江湖见识的……各种赌约如百花齐放,各有一种精彩。
“这个我喜欢。”舒长夜兀自呢喃,这种喧闹的环境,想安静入睡是极难的。
各家酒楼中不乏知名侠客在,但法不责众,那些高手也很是头疼,不少人已经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晚两天再来。
舒长夜往窗外一番,已是飘身下楼。
若是有人看到,指不定会大声惊喊,以为他这是醉酒坠楼了。
拥挤的人潮,不眠的夜晚。
舒长夜在街上,走一步挤着过往人群,当对方架势挤来时,他又是退两步。步履蹒跚,浑浑噩噩,又似误坠凡尘而不太清醒的谪仙人。
又或者有人被他撞了,对方刚发火要加倍奉还时,他已经往别的地方留取了,只留那人在人群里东张西望。
“买定离手。”庄家高声喊道,心中冷笑。自古哪有庄赔的,不过看着蜂拥下注的手,这一次他有些不知要不要开。
盖碗中的骰子点数他心中了然,只是这一局命运似乎也站在他这边。
押大和押小的资金相差不大,只能传是相互抵消。
“我押大。”
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清晰落入庄家耳中。他看向下注点,两枚金叶映着灯笼的火光,闪闪夺目。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再次高声唱道,同时一点点掀开倒扣的碗,“一二三点,小。”
庄家摊付了押对人的钱财,剩下的钱中,那两枚金叶算是净入账。
“等等,你作弊。”
一手白皙的手忽的按住正在将前往身前勾的庄家。
哪个赌场没有老千手?一般的人看不出来,不代表舒长夜看不出来。
“这位公子,是想砸场子么?”庄家面色阴冷的喝问道。
听到这一声厉喝,立即有几个人夹围着过来,目色中皆是不友善。
“正常赌钱输了,爷也就认了,玩这一套,也不吃。”舒长夜一手拦下庄家勾钱的尺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庄家轻蔑的扫了舒长夜一眼,厉声喝道,“给我打折了他。”
舒长夜扫了一眼周边,那几人挽起袖子,擦了擦手掌就出手擒来。
舒长夜左弯腰右伸腿,两个人口中叫嚷着‘哎呀’一声就踉跄后退跌倒。
“原来也会些功夫。”庄家眯了一眼,看着舒长夜更加大怒,“不要留手,杀了便是。”
且说此地江湖侠客之多,这‘杀了便是’又有几人能顺便就说出口。
舒长夜斜眼朝着庄家扫去,后者忽觉得一阵阴冷侵袭,他不觉地打了个寒颤。
“出老千的是你,不仅赚黑心钱,还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全部放倒了几个打手,舒长夜揪着庄家的衣领,“既然你是庄家,那便是和我单子再赌两局如何。”
这位庄家心中苦闷,自己好歹也是练过武功的好吧,怎么如今一个看似醉汉的纨绔公子也打不过了?
“如何赌?”庄家有些想哭,不过还是开口问道,既然要赌,那就赌自己最擅长的。
“随便。”舒长夜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
“那便还是猜大小。”庄家心神含怒道。
不少已经输钱的人好奇的为了过来,他们无非是听到庄家出老千,先顺道也观摩观摩,若真的是庄家出老千,他们必定和庄家拼命了。
双方约下规则:一人摇一局,三局两胜。
庄家先摇,他脸色凝重,只见三个骰子滚落进碗里,再拿一个碗倒扣上。光这摇骰子他便是摇了仅一盏茶的功夫。
“咚。”
“请猜。”庄家将碗放在桌上说道。
“大。”舒长夜百无聊赖的回答。
围观的人闻言一愣,这么快?他们可没有听出什么花来。
庄家心中冷笑,根据他多年的技巧,这一局自然是小,还是一二三,如没有摇骰子的本领,他如何敢开赌。
“一二三,小。”庄家大笑道,同时掀开倒扣的碗。
围观的人没有出声,而是神情异样看着他,明明是五六六,怎么是小?
庄家似乎也觉得四周的人不对劲,低头一瞧,他的脸色忽难看起来,心中不停的念叨,“怎么可能。”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即指着舒长夜道,“你出老千。”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出老千?诸位来评评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不能无故冤枉人好吧。”舒长夜看着庄家,冷笑道。
“你不出千,如何将我的点给改了。”庄家怒瞪着舒长夜。
谁都说对方出千,不少人也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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