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是骑着电摩出门的。
所以江岁一出门就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师傅赶紧跟上。
司机师傅一见这情形,现代社会还上演跟踪戏码,肯定是有情况啊。
他立马八卦着问江岁:“姑娘,你这是去抓奸?前面那个骑电摩的是你男朋友?”
司机的八卦程度,让江岁有些烦躁。
她有些不耐烦地说:“您开车专心点,别跟丢了!”
“放心吧,姑娘!”
说完司机踩着油门就直奔前方追去。
出租车在大路上行驶了大约十几分钟,就拐进了一处城中村。
城中村里环境有些破败老旧,连道路也越走越狭窄。
八卦的司机师傅又开始狐疑:“姑娘,你男朋友会小情人怎么选了这种地方,看样实力不行啊!今天要是抓个正着,就赶紧分了吧!”
我谢谢您嘞!
江岁简直快要被这个爱八卦的司机给烦死了。
可出租车也没能在城中村中再开多远。
最后司机师傅不得已,只能在一个看起来更窄的巷子口把车停了下来。
司机师傅有些意犹未尽,他遗憾地说:“姑娘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前面车进不去了。”
江岁怕停了这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于是立马拿出手机扫码给司机付钱。
她推门下车,司机还在后面大喊着提前安慰她:“嘿,姑娘,就是真抓到了,也别太难过,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真够聒噪的。
江岁沿着巷子快步往里走,没走出多远,就又看见两条岔路。
她也没看清斯年是朝哪条路拐进去的。
她刚就扫了个码,一抬头人和电摩就看不见了。
江岁站在原地发了会愣。
不管走哪边,她都得进去看看,万一能找到呢。
于是她只能碰碰运气,随便选了一条路,先在附近找找。
可这地方就跟迷宫一样,到处倒是居民的私搭乱建,没一会儿江岁就迷路了。
斯年没找到,自己连续在里面兜了好几个圈子。
最后没办法,江岁只能抓了个过路的居民问了一下,她想回到进来前的那个岔路口。
因为她大概能预感到,她一定是和斯年走了相反的方向了。
经过沿路的几次询问,江岁终于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岔路口。
这次她一刻也没停留,径直走向另一个路口。
由于都处在城中村中,这边的情况也没比刚才好多少。
走了很久,别说斯年的身形,江岁连他的小黑她也没看见。
该不会是她走错路耽误的那会儿,斯年已经离开了吧?
这会儿,江岁已经在这个城中村里连续转了两个半小时了。
她累的有些走不动了,就蹲在路边休息一会儿。
江岁正想着,如果再看不到人或车,她就要向人询问如何走出去打车了。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破败低矮二层房屋门口,传来了那个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嗓音。
江岁撇头去看,果然是斯年。
他正回身和一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的老人说着什么。
江岁怕斯年发现她,再问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好回答,只好后退了几步,蹲到了一户人家的矮花墙后面躲着。
直到斯年看见骑着他的小电摩离开,江岁才敢站起身来。
江岁站在花墙边,朝刚刚斯年去的那户人家望了好久。
她心里不免好奇,这个老人家是什么人,斯年来他家是干嘛的。
“哎,小姑娘,你站在我家门口这么久,要干嘛?”
冷不防听见身后的声音,江岁也是吓一跳。
她立马转身去看。
一个中年妇女正神情防备地看着自己。
江岁有些尴尬的朝来人笑笑,并表示了歉意。
“不好意思,阿姨,我来找人,在这周围迷路了,累了正好在这歇息一下,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中年妇女可能看江岁的态度诚恳,长相又单单纯纯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坏人,于是也就卸下了防备心。
“哦,晓得了。门口有小板凳,累了可以过去坐一下嘛。”
江岁正要谢绝中年阿姨的好意,余光瞥见刚刚那屋门口的老人又一拐一拐的走出来,到屋外的水池里洗着什么。
她忍不住扭头多看了两眼。
中年妇女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噢哟,这个薛阿婆可怜的嘞!一把年纪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江岁疑惑地看着中年妇女问:“阿姨,这个阿婆她就一个人住吗?也没有个亲人?”
“是呀,前段时间还摔断了腿,还是大家伙帮忙送的医院,这不才刚刚能下地走路嘛!她呀,也不是没有亲人,她还有个孙女,出国了,几年都没回来过了,薛阿婆真是养了个小白眼儿狼啊!”
中年妇女的语气听着特别同情薛阿婆,同时提起薛阿婆的孙女来,又显得十分气愤。
“老人家还有个孙女?”江岁不禁更疑惑了。
“可不是嘛!她那个孙女长的漂亮的嘞,薛阿婆从这么点点,给她拉扯到大,然后人家自己翅膀硬了,就飞了。”
中年妇女一边在自己腰下给江岁比划着,一边叹息着薛阿婆的不幸。
薛阿婆年轻时守寡,独自一人拉拔一个儿子长大。
儿子大了,东拼西凑的好不容易给娶上了媳妇,可媳妇儿不会生养,夫妻俩就领养了个小女娃。
日子过的也算过得去。
可小女娃才长到四五岁,薛阿婆的儿子就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没多久儿媳也跟人跑了。
就剩下这祖孙俩相依为命了。
可这女娃大了,就有点嫌弃薛阿婆又老又穷,上了大学后就不怎么回来了。
“更可气的是,她这孙女三年前也不得了个什么留学机会啊,扔下正病着的薛阿婆,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薛阿婆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竟养了这么个白眼儿郎!”
江岁听着中年阿姨气愤地叙说着关于薛阿婆孙女的事,心里不免就开始琢磨。
斯年为什么会认识薛阿婆,并且会接到电话后就急匆匆地赶过来?
薛阿婆有一个孙女,孙女出国留学了……
江岁似乎从中抓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她立马紧张地问那个中年妇女:“阿姨,薛阿婆的孙女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让中年妇女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她一时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可江岁有些等不及了,她又追问道:“是叫薛丹吗?”
中年妇女听后如茅塞顿开一般,大声说:“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得到中年妇女的肯定,江岁的心立马就沉了半截。
原来学校里的传闻都是真的。
尽管江岁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小姑娘你认识薛阿婆的孙女?”
中年妇女也开始疑惑地问江岁。
“哦,只是知道名字,不认识。她算是我的一个师姐吧,我们读的同一所大学。”
江岁认真的向中年妇女解释。
末了,中年妇女问:“那你是来这找她的?”
这叫江岁该怎么回答呢?
她不是来找薛丹的,但一时又没办法和中年妇女解释清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哎,薛阿婆,这个小姑娘是来找你家囡囡的。”
江岁正犹豫着怎么说的时候,中年妇女却忽然朝还站在水池边的薛阿婆叫喊起来。
江岁傻眼,面前这位中年阿姨似乎热情的有些过分了。
薛阿婆已经朝她们这边看过来了。
江岁只好硬着头皮柔声打招呼:“您好,薛阿婆,我是申大外语学院的学生。”
可薛阿婆却像没听到一样,正茫然地朝她看。
中年妇女在一边及时提醒江岁。
“小姑娘,你过去说话吧!薛阿婆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了,你这么小声,她听不见。”
“哦,谢谢!”
江岁跟中年妇女道过谢后,就朝薛阿婆的房前走。
薛阿婆也一直站在房前等着江岁,没有走开。
看见江岁走近,她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江岁。
“你找我们家薛丹?她不在家,出国几年没回来了!”
江岁笑笑:“薛阿婆,我不找她,就路过,听说她是您孙女,好奇,过来看看您。我也是申大外院的学生。”
江岁为了能让薛阿婆能听清楚她讲话,还专门把声音提高了一点。
一听江岁是申大的学生,薛阿婆就热情的让江岁到屋里坐。
江岁拒绝不了薛阿婆突然的热情,只好跟她进去。
屋子里很小,一进门就是个小厨房,但很干净。
再往里走就是一间不大的屋子,有张床,还有桌子。
看样子应该就是薛阿婆住的地方。
一样的整洁干净。
“你们申大的学生啊,都是些好孩子。那个,小斯,刚走!也是你们申大的!”
薛阿婆把江岁让到一个老式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在床边坐了下来,笑盈盈的对江岁说。
江岁知道,薛阿婆口中的小斯就是斯年,她刚刚亲眼看见他从这儿离开的。
“他常来吗?就那个,小斯?”江岁忍不住开始朝薛阿婆打听起斯年。
“是啊,这一年里他经常来,一来就会帮我打扫打扫卫生,还会给我买些日常的柴米油盐。”
薛阿婆一提起斯年眼角里都带着笑。
“一年?”江岁诧异。
薛阿婆点头:“嗯,大概一年前,小斯找到我这里,起初也是来打听我家囡囡的,可能见我一个孤老婆子生活艰难吧,后来他就经常会过来看我,帮我做些体力活。慢慢的我有些难处,也会找他来帮忙。”
原来是这样。
“那您知道他找薛学姐干什么吗?”
薛阿婆摇头:“他没跟我说,只说他们是朋友,有些事情要找她问清楚,可我家那个囡囡呀,也倔,一说是谁找她,她立马就挂了电话,再打就不接了。”
江岁想,斯年这样照顾薛阿婆,大概也是因为她孙女的缘故吧。
听薛阿婆断断续续说了些她孙女和斯年的事,江岁能隐约感觉到,薛丹在刻意躲避斯年。
他找不到她了。
所以才会找到薛阿婆这里。
但因为心里深爱着薛丹,不管她怎么对他,他还是主动承担起照顾薛阿婆的责任。
斯年是想在这等她回来,等她回心转意?
想到这里,江岁心里又有些隐隐地闷闷地难受,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她现在急需一些新鲜空气,来缓解自己的难受。
江岁借口天色不早了,学校里还有些事情,跟薛阿婆说以后有时间再来看她,就起身离开了。
原来斯年今天急匆匆地跑出来,就是来帮薛阿婆的忙。
是爱屋及乌,才使他不顾自己伤才好,随叫随到跑去照顾薛阿婆。
天色渐暗,江岁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城中村坑坑洼洼的小路上,神情恍惚。
手机在风衣口袋里振动,江岁拿出,看到是斯年来电,她随手按掉。
她现在还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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