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慢慢从双手中抬起脸,泪眼朦胧地去看吴纯皓。
吴纯皓叹息一声,声音也跟着软下来:“岁岁妹子,你信耗子哥,你哥和薛丹不是那种关系,从来没有过。”
“这怎么可能呢?我亲耳听到的,不会听错的。”
江岁满脸泪花,现在又迷茫的看着吴纯皓,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吴纯皓拿起一杯酒也一口喝掉,低下头不敢看江岁。
“那就是误会,亲耳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信耗子哥,耗子哥这些年一直跟着你哥,他的事我最清楚。”
江岁似乎从吴纯皓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隐藏的含义,她含着泪苦笑。
“那什么是真的?耗子哥,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江岁一把扯住吴纯皓的衣角,满眼泪水用接近祈求的语气对吴纯皓说:“是不是跟他退学不在的两年有关?耗子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
吴纯皓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轻拉过江岁的手臂,将她重新在吧台上安置好。
他有些为难地说:“岁岁妹子,不是我故意不说,只是这事关你哥的隐私,他不同意告诉你,我也没法说。”
吴纯皓又低下头重重地叹气。
江岁又抓了一杯酒仰头灌下,轻摇着头说:“他不会告诉我的,不会的。”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崔晋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他长臂越过吧台拿了一瓶威士忌,又取了杯子给自己倒一杯,仰头喝掉。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起身越过江岁的高脚凳,站到吴纯皓身侧,将酒杯递给他。
“喝吧,你喝醉了再说,我们喝醉了听,然后一觉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当你没说过。”
吴纯皓愣了一会儿,闭眼叹气,而后接过崔晋手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三人在喝醉前,将喝酒地点转移到了崔晋办公室。
崔晋的办公室很简洁,除了办公桌和一组酒柜,只剩下一套真皮沙发。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前,崔晋从办公桌里拿了一板解酒药递给江岁。
“吃点这个,我们可以醉,但你得清醒着听,知道吗?”
江岁点头接过,用手指捻开一粒药直接吞下。
三个人分坐在沙发三头,吴纯皓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三年前。
吴纯皓和斯年大三的时候,因为提前准备毕业设计一起开发了一款视频社交软件。
这种软件在当时市场上基本没有,如过能找到合适的投资人,投入到市场上一定会很快大火。
吴纯皓想这样尝试。
可斯年的初衷就是为了应对毕业设计,不想参与其他。
因为他当时已经在准备考外交学院的研究生,去京北了。
听到这里,江岁才知道,原来斯年真的有在为他们的约定而努力,也并没有早早放弃遗忘。
她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滑落。
可吴纯皓不甘心,一直在试图寻找合适的投资人。
可有这个能力的投资人不是不看好,就是疯狂压榨他们的权益,折腾了好久,也没谈成一个。
吴纯皓当时很沮丧,经常把自己喝的像一滩烂泥,倒在宿舍的床上。
斯年那时除了紧张的学习准备研究生考试,还要经常腾出手来照顾他。
这时,从大一起就疯狂缠着追求斯年,却一直被斯年拒绝的薛丹出现了。
她因为外院学生的身份,经常会给一些外企做商务翻译,因此认识了许多外企跨国集团的高管。
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国外的投行大佬。
她不知从哪听说,斯年和吴纯皓手上有这样一个项目,但一直在寻求投资人的路上碰壁。
她就主动找到斯年,提出要给他介绍国外的大佬投资人。
斯年起初是拒绝的,他不想和薛丹有过多的接触,让她再徒增妄想。
可他看见吴纯皓每天碰壁又颓废的样子,心有不忍,就跟吴纯皓说了薛丹提出帮忙的事。
吴纯皓当时就高兴坏了,他还没有接触过外资投行企业,对此他抱有相当大的期待。
所以就央求斯年再联系薛丹,求她帮忙引荐。
斯年没办法就又联系了薛丹,薛丹很豪爽的答应帮忙。
之后就是吴纯皓一直在和薛丹联系,斯年并没有参与其中。
很快,薛丹帮助吴纯皓和外资投行大佬约定了面谈的机会。
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大佬就要搭晚班飞机回国。
但吴纯皓很珍惜这次机会。
为此面谈之前的那个中午,薛丹还特意约吴纯皓吃饭,告知他一些大佬的行为习惯,让他事先准备一下,避免踩雷。
以为薛丹这样热情的帮助他,纯粹是看在斯年的面子上,想在斯年面前刷存在感,顺便让自己帮她说好话,因此吴纯皓一直也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
甚至还在斯年面前频频夸赞这女人的好,但斯年都无动于衷,他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考研上。
可让吴纯皓没想到的事,那天晚上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临出门时,却突发情况。
突然的上吐下泻,让他没出半个小时就浑身虚脱无力的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想起晚上和大佬一个小时的面谈,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不想轻易放弃。
可他人又虚弱的起不来床,就只能再一次求斯年。
因为整个项目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斯年最了解。
斯年很为难,因为面谈时,还有薛丹陪同,他不想和她再有什么过密的交集。
但他又见不得好兄弟生病躺在床上,焦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只能勉强答应他的请求。
那天,斯年换上了西装,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代替吴纯皓和薛丹一起却见了大佬面谈。
可这场面谈,斯年去了,却一夜未归。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他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纯皓一个大男人忽然泪如雨下,用两只手不停地在自己脸上扇着巴掌,脸颊都开始红肿了,他也没有停下。
“那天如果我没有上吐下泻的下不了床,如果我没有求斯年代替我去,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也不会害了他一辈子背着污名,抬不起头了。”
吴纯皓口里一直在重复说着一些自己对不住斯年的话,没有马上把后面的事说出来。
可江岁的心却莫名地收紧。
她知道,这一夜一定是发生了一件改变了斯年人生轨迹的大事,也让他不得不放弃了与自己的约定。
江岁没有马上催促吴纯皓说下去,她想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做个心里准备。
崔晋坐在一旁默默地喝着酒,不作声,似乎也在等吴纯皓发泄完,平静下来再继续。
吴纯皓自责了好久,也哭了好久。
江岁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可想斯年那晚后的遭遇是有多么令人震撼,所以吴纯皓耗才会自责成这样。
江岁完全不敢深想,她只想斯年以后能一切顺遂,人生再不要发生那样大的变故才好。
那晚上吐下泻的吴纯皓在斯年离开后又折腾了两个小时,最后实在挺不住,拨打了120被救护车拉走。
到了医院后,经过了急诊医生一系列的治疗后,吴纯皓的症状终于缓解。
可他当时已经虚脱的无力注意时间,也难受的想不起来给斯年打去电话询问面谈的情况了。
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闭眼就过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吴纯皓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联系斯年询问情况。
可斯年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心里有些焦急,就不顾医生的阻拦,强行离开医院,打车跑回宿舍。
可回到宿舍后,屋内还和他昨晚被救护车拉走前一样,没有斯年回来过的迹象。
吴纯皓有点奇怪,不知道斯年到底是什么情况,又几次拨打斯年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情急之下他又想到了作为引荐人,和斯年同去的薛丹。
他又开始拨打薛丹的电话,可一样的是无人接听。
直到这时,他都认为斯年是和薛丹在一起,可能是两人突然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也说不定。
所以当天他也就没再继续联系二人。
过了一晚后,斯年依然没有回来。
吴纯皓又开始拨打他的电话,这下斯年的电话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
他又拨了薛丹的电话,可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对面挂断了。
他没放弃,接连又拨了几次,同样都是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后面再拨就被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吴纯皓知道他的电话被薛丹拉黑了。
到这里,他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
接下来的几天,斯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学校老师也在找他,还向吴纯皓打听过。
几天没有斯年的消息,吴纯皓也心里焦急。
他觉得薛丹一定知道斯年的去向,所以才刻意不接他电话,甚至拉黑她。
斯年失踪一定和这个女人有关系。
于是吴纯皓就跑到外语学院去找薛丹。
可他和薛丹之前没有那么熟,只知道她是学翻译专业的,一直追斯年,可具体她是翻译专业哪个班,他也不清楚。
他只能在外语学院,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乱闯。
在乱闯了几个教室后,终于有好心的同学告知他,薛丹所在班级上课的教室。
他疯狂的赶过去之后,薛丹班上的同学却告知他,薛丹已经请假几天没来学校上课了。
到此,吴纯皓彻底没有了斯年的消息。
可他没注意,直到暑假开始,学校也再也没跟他问过,斯年为什么这么久没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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