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愧疚的看着二哥,“大哥的手......”
“哎,手筋断了。”提起这事儿他就一肚子的苦水,“全家到处借钱,东拼西凑才拿出来一百多,说起来都留人啊,加上里主任给的两百,嫂子家里给凑的两百,还差八百块,你说这不是咬人的命吗!”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肖何背着的筐上,“你这是?”
他这弟弟,向来都是潇洒的很,手上从来不拿东西,今天破天荒的背着这么大个筐,肖勇是真有点稀奇。
肖何把框放在地上,指了指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是猪肉还有油,本来是打算来找你跟你一起回家看看爸妈的......”
想是这么想的,谁知道现在大哥又出了这事儿,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严肃。
“二哥,你把东西先拿回去,让大哥抓紧时间去医院,剩下的钱我来想办法!”
眼下自己口袋里就揣着四百块钱呢,加上昨天给丁婉清的三百多,应该有个七百多块了,他这会儿回去抓蝎子,明天争取多卖点,不光手术费凑集了,就连路费都有了。
手筋断了可和别的病不一样,不能拖,拖得越久效果越不好,现在接上虽然不灵活了还带还能动,慢慢的兴许能好,要是不接,那就真的完了!
他大哥比自己大两岁,今年也才二十六,又是在厂里上班的,这就靠着一把子力气,要是手没了,那真的是好好的人就毁了!
听见肖何说凑钱,肖勇叹了口气,眼里的光暗淡下来,“你凑,你去哪儿凑,就你那些狐朋狗友,他们有钱也不会借你的,你还是别去讨没趣了。”
说起来这个弟弟,是真的不省心啊,要不是大哥的事儿乱了他的心,他还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做人得走正道!
肖何这个名声啊,是真的臭,全村都知道他是个二流子。
最可气的是,这些人有事儿没事儿拿老爹肖华开涮,上回肖华出去种地,没一会儿就被几个人抬了回来,身上全是土。
这一问才知道,是有人又拿肖何的事儿当笑话讲,连带着说肖华教子无方,不会教育孩子。
肖华本来就是个要面子的人,听见这话,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气没上来气晕在了田埂上,还是几个好心人送了回的。
这事儿没几天,大哥有除了这事儿,真是活活把人给急死。
想到这,肖勇又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你是真的要把咱爸给活活气死啊,他是啥人你不知道吗,那是宁愿饿死也不会花你这打麻将赢来的一分钱的,快把这些拿走吧,拿回去给弟妹和孩子吃,别糟践。”
这都是钱买来的,肖勇知道变通,不像大哥和爹,都是犟种,这些东西得不少钱买呢,与其让爹扔出去早弹了,不如给弟妹孩子补补身子。
肖何蹲在他旁边,眼里透着认真,“哥,我要说这是我挣来的干净钱你信吗?”
信吗?
肖勇愣住了。
毕竟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他能不信吗?
只是不敢想罢了。
肖勇咽了咽口水,“你干啥能挣这么多钱?又是肉又是油,光这油就得三十块钱了吧。”
他看着肖何,心里迫切的希望听到他说出一个合理的说法,这样他就真的信了,只要一个合理的说法,他就信!
“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总瞒着着大哥悄悄去乱坟堆吗?那地上长了不少车前草,被我挖来卖了,这钱就是挖车前草得来的。”肖何说的信誓旦旦。
看着她满脸的认真,肖勇皱了皱眉。
那地方他们小时候是经常去,那会儿没人管,农村可孩子多,大人又忙这种地没时间带着孩子,爱去哪儿玩儿去哪玩儿只要别丢就行。
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长大了自然也就不去了,没想到肖何居然去那挖了车前草挣了钱,不管怎么说,只要走正道,就行。
肖勇对那地方了解,他皱眉看着肖何,“可是,那车前草也有挖完的时候啊。”
那地方本来也不是特别大,再加上光挖不种,总是要没的,那他在干啥啊?
肖何笑笑,“哥你放心,昨天给孩子买钙片的时候听那药店掌柜收蝎子,咱们村蝎子多,回去我就抓了不少,一斤三十,好价钱,准备就干这个,以后在不乱来了。”
抓蝎子?
肖勇眯了眯眼,表情多少有些难以置信,就跟听天书似的。
现在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进厂上班,没想到肖何居然琢磨起了这些小买卖,别说这活儿听着还真不错呢,一斤三十,每天能抓个半斤,一个月都有四百五十块钱,可比进厂挣钱多了。
在经过大哥的事儿之后,肖勇也算是想明白了,厂里有啥好,除了名声好,让周围人觉得你是个正规职工,钱没挣多少,还窝囊气受了一肚子!
他点点头,“行,不管咋说,只要走正道就行!”
肖何还年轻,只要走正道,那一切偶读来得及,以后照样前途无量!
肖何抿抿嘴,“二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抓紧时间,早点抓够了早点给大哥治病,你带着东西回去吧,不管咋说,先吃顿饱饭!”
见他要走,肖勇也站了起来,“那行,慢点儿,路上注意安全。”
......
坐在车上,肖何思绪翻涌,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一点儿不假,从小他和二哥挨的打虽然多,但是也因此老爸老妈给自己和二哥操的心最多。
大哥是家里最懂事儿的一个,他好像从来都没什么要求,每年过年那天,爸妈会给兄弟三人一人发两个糖,,他每次都是吃了自己的又去问大哥要。
大哥也习惯了,从来都是省着,等他们兄弟俩要的时候就拿出来。
三个孩子都在城里上高中,家里是真的困难只有一辆自行车,他和二哥骑,大哥都是走着去,一走就是两个小时,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好人,到最后,却变成了残疾。
上辈子,他回家的时候大哥就已经和大嫂离了婚,说是不愿意拖累人家,自己是个残疾,不能干活,大嫂跟着自己也是受苦,不如放她去过好日子。
往事一幕幕在心头翻滚,肖何攥了攥拳头,心情沉重。
不论如何,他说什么也要治好大哥的手,手术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
好人就该有好报才对!
司机缓缓踩下了刹车,女售票员高声喊道:“李俊村到了!”
肖何回神,忙起身下车。
低着头,朝着自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这会儿,丁婉清一如既往地坐在院子这里编花篮,眼下已经编了四个了,还有六个,编完就能拿去卖钱了。
禾禾在院子里追着小鸭子,肖何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她那如同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看见肖何回来了,禾禾顿时笑的牙不见眼,迈开小步走朝着肖何扑了过来小奶袋直往肖何怀里钻,“爸爸,抱抱,抱抱~”
她都一天没见到爸爸了,禾禾好想爸爸。
肖何将孩子抱了起来,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疼爱道:“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从他一进门丁婉清就一直看着他呢,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以往回来都是开心的不得了,但是今天,明显他是在强颜欢笑。
她忍不住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花篮,关心的看着他,“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闻言,肖何把禾禾放在地上,这才走了到小木桌跟前坐了下来,表情愈发严肃,“大哥干活的时候手筋被割断了,动手术的话要一千三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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