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头很惊讶,大姑娘一个闺阁中的姑娘,居然还知道占城稻,忙道,“是有占城稻,朝廷还刻意推广过,小的当年在王家的时候跟着老太爷看到过占城稻,颗粒比咱们这种稻子大些,若大姑娘愿意试一试,小的可叫小的儿子往南边走一趟,运一些稻子回来做种,来年选几块靠山的田地种着试试。”
不拘好不好,只要稻种改良了,这也算是他的一桩业绩。
这些年,这上面因没有主事的人,老赵头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因循守旧,不出差错就行。
占城稻这种事,是伪帝在的时候,曾经推广过的一桩农事,后来,当今坐上了这个位置,将伪帝主导的几项国政全部否定了,占城稻只在南边由农人们私下推广,北边没有人种。
但占城稻的产量比现今的本地稻子产量要高近三成。
“可!”雾知夏道,“就要劳烦赵管事安排了。”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林子,赵铨在前带路,朝一处山坳里走,“大姑娘,五少爷,前边有几棵野栗子树,这时节,可以打些栗子,烧鸡或是烤着吃,都很香甜。”
雾明熙哧溜了一下口水。
走进山坳,果然,看到前面十来棵高大的野栗子树,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毛栗子,压低了枝头,成人拇指般大小,挂在枝头,一簇簇,金黄色,如同小猴儿一般,让人看一眼便食指大动。
正是采摘的季节,因来采摘的人很少,地上掉落了不少。
就低下枝头的那些就能摘上好几篮子了。
老赵头说要让人搬梯子来,雾知夏拦住了,只让人拿来了几只篮子,带着弟弟,戴了厚厚的兽皮手套,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树丛间,择那些色泽金黄的采摘下来。
雾明熙做起这些活计来兴致很高,很快,两人就摘了满满几篮子,累出了一身汗。
“熙哥儿,这些都够了吧?”雾知夏看看日头,已经当空了,也到了午饭时间。
“好啊,姐姐,栗子糕也很好吃呢!”雾明熙一面答应着,一面又摘了好几个栗子,装在篮子里。
嘎吱!
踩断树枝的声音从北面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隐约传来一道声音,,“萧老爷,属下记得前面有个庄子,兴许有大夫。”
紧接着便是一道威严的声音,“楚易宁,你到前面看看!”
“是!”
声音越来越近,雾明熙吓得呆住了,雾知夏将他提着的篮子拿下来,递给紫薇,将雾明熙拉到了身后。
一个身穿皮甲的男子,手里提着一把刀,朝这边走过来,他一头乌黑的头发用一根黑带子简单地束在脑后,未戴盔,额头上一根约有一指宽的抹额勒住,一双虎目朝这边看过来,浑身杀气腾腾。
雾知夏倒抽了一口凉气,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将弟弟挡在身后,面上冷静,“这位官爷,敢问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是这庄子的主家,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说话间,男子身后的一行人已经上来了,为首的约莫四十来岁,一身锦袍,腰间玉带,脚底朝靴,面容俊朗,雾知夏第一眼看到这人,便吃了一惊,微微垂下眼帘。
是夏帝,居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皇帝。
他身后,一匹白马,马上伏着一人,摇摇欲坠,随时都会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背上扎着一根箭,箭羽巍巍,黑色的血从那人的背上蜿蜒而下,将雪白的马毛都染黑了。
箭上有毒。
待人走近了,雾知夏才发现,这行人中,不仅有沐小王爷、萧勋,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令她意想不到的人,宁远伯府的大老爷雪篷。
一行人都穿着寻常衣服,打扮也很低调,想必是陪着皇帝四处走走。
除此之外,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罗鲨,礼部尚书曾远,御史大夫张怀义,均是跺一脚,朝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只是,没有那个人!
他怎么没有跟着皇上?
雾知夏想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朝马背上看去,一身月白色云鹤杂宝暗花绸长袍,一头乌发,插一根玉簪。
会不会是那人?他一向得皇帝器重,随侍左右。
雾知夏想到这个可能,却没法问,一双桃花眼因为着急而微微泛了红。
“你们是什么人?”
楚易宁看着就女人和孩子,还有两个丫鬟下人,没有什么危险。但事关重大,他们才被袭击,陆大人为了救皇上,身中毒箭,容不得他不小心翼翼。
楚易宁正要拔刀相向,萧勋已经一步上前拦住了,“伯父,是大理寺卿雾家的大姑娘,之前侄儿在南书房与雾大姑娘约过一局,结果输了。””
即使萧勋不提醒,夏帝也记起来了雾知夏是谁,他脸色稍微好一点。
雾知夏也聪慧,连忙邀请道,“萧老爷,前面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庄子,萧老爷和诸位老爷少爷,不妨去庄子上歇一歇。”
夏帝点点头,问道,“我们这一行中,有人受伤中毒了,这附近有没有大夫?”
雾知夏朝老赵头看了一眼,老赵头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但横竖是主家认识的,忙殷勤地上前行礼道,“最近的镇上有家和善堂的药铺,坐诊的秦大夫有一手好医术,平日里小的们有个伤风咳嗽都是找秦大夫。”
夏帝一听这话,没戏,治伤风咳嗽的大夫怎么解毒?他忙吩咐楚易宁,“你快马加鞭赶回去,把王世普找来。”
韦世普便是太医院任职,当日侍奉皇后在法门寺,与雾知夏针锋相对的那个太医。
楚易宁领命而去,其余的一干人则在雾知夏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庄子上。赵管事领了几个人在外面维持秩序,将前来看热闹的庄户们都劝回去。
两个锦衣卫的人上前来,将马背上的人卸下来,看到熟悉的脸,雾知夏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身子微微发抖。
受伤的人是苏鄢,他双眸紧闭,满脸乌青,唇色黑紫,已是出气多吸气少了,即便如此,雾知夏也依然能看出眼前这青年的昳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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