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身上沾着血迹,手上拿着剪刀,神色镇定的柳云灿,众人心在这一刻似乎定了下来。
呼号声小了许多,慌乱如蚁的宫女也渐渐的静下来的,做起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时,一个小太监飞奔而至,他急切的回禀道:“王御医来了,丁太医伤了头,……”
柳云灿疾步走过去,急切的说道:“我看看,伤得如何?”
这时候医者很重要,多一个人就能多救许多人。
丁太医手摸了下头,又放下,羞愧的说道:“破了点皮没有太大问题,王御医已经帮我包扎过,我能帮着治病救人。”
柳云灿点点头,快速的吩咐道:“没事就好,有事也不要硬撑着。你头伤了就跟田太医负责轻伤的人的救治。”
“是。”丁太医应了,就往田太医那边去了。
柳云灿又吩咐身旁的小黑: “小黑,你把没伤的人分成几小队,让他们分别去寻找各个殿里的人,告诉他们把重伤的人员抬到我到这边,我和王御医负责,把轻伤的人员安排到丁太医,田太医他们那里。”
“是。”
小黑立马把人召集起来,开始分工。
小宫女吓哭了,蹲在地上,不敢起来。
柳云灿看着她毫发无损,便喝道:“不要哭,快起来,帮着救人。许多人等着你救呢!”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胆怯的回道:“是,是,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救人,呜呜呜呜……”
小宫女看着受伤流血的人,害怕的哭了,边哭边帮着救人。
慌乱之中,柳云灿一眼就看到了,一簇人拥着而来的太皇太后。
柳云灿暗责备自己,慌乱之下怎么就忘了太皇太后了呢?
柳云灿赶忙上前:“皇祖母!您好吗?”
太皇太后头发散乱,衣裳亦沾染了灰尘,她手扶着腰,瞥了一眼柳云灿,冷冷的说:“你看我这样能好吗?”
柳云灿匆匆打量一眼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伤,柳云灿愧疚的上前,搀扶她,关心问道:“是。我给您看看?你哪里不舒服?”
太皇太后甩开她的手,高傲的说道: “我的病向来都是秦御医看的。”
柳云灿无所谓,秦御医医术很精湛,她不必担心。
于是,柳云灿说道:“我这就让人去请秦御医过来。”
“嗯!”太皇太后哼了一声。
秦御医很快就来了。
“太皇太后。”
柳云灿说道:“秦御医,您快给太皇太后看一看,太皇太后腰似乎有点不舒服。”
她瞧着太皇太后的手一直扶着腰,她猜测应该是扭伤了。
太皇太后嫌弃的瞥一眼柳云灿。
秦御医明了,他亲切的问道:“太皇太后是扭到腰了吗?您还有哪不舒服?”
太皇太后皱起眉头,按着腰,说道:“嗯!出门时匆忙扭了一下。脚似乎也扭到了。其他还好。”
秦御医细细询问一翻,又诊了脉,然后才说道:“太皇太后福气大,瞧着伤还不算严重。我让人拿点膏药过来,您贴上两天看看。明日,我再来。”
听秦御医说不严重,太皇太后心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些,这时,她也敢动了,她微微直了直腰,端了端架子,说道:“好,哀家知道了。你去忙吧!”
秦御医忙躬身告辞:“那微臣告退。”
“嗯!去吧!”太皇太后挥挥手。
秦御医看了一眼柳云灿退了下去,继续治病救人去了。
柳云灿看着太皇太后腰直起来了,脚看上去也没那么肿,再看看一殿的病人,她心里很焦急。
太监拿来了药膏,柳云灿要上前伺候,太皇太后拦住了,让宫女伺候她贴膏药。
柳云灿看着宫女给太皇太后贴好膏药,又伺候着太皇太后喝了茶水。
听着外边惨烈的呻吟声,柳云灿再也按捺不住,她上前说道:“太皇太后!您既然没什么大碍,臣妾就先出去了。那里还有许多人等着救治。”
太皇太后可不乐意听这话:“你……”她想责备她不孝道,可是,这一殿哀嚎的人,她知道,此时,她不能责备她。
太皇太后不耐烦的挥手,说道:“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
“是。”
柳云灿退了出去,忙碌起来,……
太皇太后望着那一身淡紫色的身影穿梭在众人之间,从最初的鄙夷,到不屑一顾,再到诧异,后来,竟然有点敬佩,敬佩那个忙碌不知累的身影,……
……
历几次小余震,天渐渐黑了。
太和殿前面的空旷的广场上哀嚎声不断,哭声也不断,气氛十分压抑与悲伤。
太皇太后被单独安置在一角。泽宝与安安也安置在太皇太后旁边。
一直到深夜,周子箫才回到太和殿。
周子箫寻到柳云灿,拉着她坐到了太和殿的台阶上。
柳云灿倚着周子箫,头靠在他的肩上。今天太累了。
不光体力劳累,心也累。
地动,真的太吓人了。这么多人,受伤了。这还是皇宫,要是外面,会怎么样?那些茅草屋,土墙屋,木质屋,……
大概都倒塌了吧?不知道多少人受伤,又多少人死了?
柳云灿叹息一声,问道:“外面怎么样?”
周子箫捏捏额头,眉头紧锁,他叹息道:“震中在呼图县。那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道路阻断了,暂时还进不去。我已经派人去通路了,希望,今夜能打通道路。”
柳云灿又叹息一声,低声说道:“早一分通路,能早点救人。”
周子箫点点头,望着太和殿乌压压的人,听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心里难受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多少人会因为这次地动而死去啊!
哎!
他的亲人已经有人去逝了。
他的母亲啊!你为何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屋里?要跑到偏房去?
周子箫眼眶红了,虽然母亲对他不好,三番五次的利用他,可是,他还是想要一个母亲的,他期盼着母亲能转变,那爱他。
可是,他等不到了。
她去世了。
周子箫头抵在柳云灿肩窝里,沙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云灿!母妃薨了。”
柳云灿楞了一下,扭头望向周子箫,不敢置信的问道:“母妃怎么会薨了?”
母妃住的那府邸可是重新翻修过的,按理不该啊!
周子箫低垂着眼眸,掩饰内心的悲痛,他哽咽着说道:“她,她到偏房……偏房倒了,……她被……倒塌的房子砸……死了……”
柳云灿无语:“……”你说,你跑到下人住的偏房做什么?纯粹自己找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哎!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柳云灿低声问道:“母妃后事?”
后事?
周子箫楞良久,沉声说道。
“悄悄葬在父皇陵寝旁就行,母妃她一生都想做皇后,想陪着父皇,那就随她愿,把她葬父皇身旁就是了。”
“也好。”
柳云灿不知道如何安慰周子箫,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吧!
地动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
周子箫与柳云灿头挨着头,遥望灰蒙的天空,许久许久……
似乎打了个盹就到了天明。
周子箫换了身衣裳就去上朝了,柳云灿安顿宫里的人。
御医都去了外面,救治伤员。
午膳,周子箫未来长秋殿用膳。
柳云灿让小黑去打听情况。
得到的是外面情况不乐观。
京都还好,不是震动得最严重的地方,不过,依旧有不少老房子倒塌了。伤员不少,御医太医大夫都去救治伤员,依旧人手不够。
学了几个月医学的学员也加入了治病救人的队伍。依然,人手不足。
晚上,柳云灿终于见到了忙碌一天的周子箫。
柳云灿望着眉头紧锁的周子箫问道:“情况不好?”
周子箫喝了一杯茶,才开口说道:“嗯!至今倒塌了多少房子,死了多少人都无法估算。京都虽然房子倒塌得没有城外多,不过,伤员并不比外面少,京都人口住得太密集,伤亡反而更大。去呼图县的路依旧没打通。伤员太多,大夫人手不够,药材似乎也不够。钦天监说明后天可能会下雨。要是下雨,怕是更不好救援。”
下雨?
柳云灿皱起眉头,下雨可不是好事。
她抬头望天空,黑夜繁星点点,并看不出来要下雨的样子。
药材短缺?也是个大问题。
柳云灿问道:“是缺止血消肿的药材?这个有点难,本来伤药的药材采摘得就少。”
“是啊!秦御医也这么说的。”周子箫叹一口气。
柳云灿思索片刻说道:“除了止血消肿还有消炎杀菌的药。”
周子箫点点头,秦御医好像是有这么说的。
柳云灿想起她种的草药来,眼中一亮,说道:“我记得好像在白米镇种过三七,还有茜草,蒲黄,白芨……我喊刘掌柜来问问。”
周子箫精神一震,这倒是个好消息。
他高兴的说道:“是吗?要是药材有真是太好了。”
柳云灿忙吩咐道:“宝珠去,传话,让刘掌柜进宫。”
“是。”
宝珠疾步退了出去。
柳云灿想了想说道:“明日,我出宫去救伤员吧!多救一个,总归要好一些。”
周子箫立即否定了:“不行。外面情况复杂不比宫中。”
柳云灿劝说道:“我知道外面情况复杂,我让晚冬跟着我就行。放心,救人不会出事的,大家都等着救治呢!”
周子箫还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外面太危险。此时,人心烦躁,怕是容易做出过激的事情。”
柳云灿知道周子箫担心她,但,她想去救人。他们等着她去救命呢!
柳云灿耐着心说道:“放心,我医术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要不放心,我在柳记给他们看病,这样就安全多了。”
“不行。”周子箫依然不同意。
柳云灿拉着周子箫的手,望着他的眼眸,柔声说道:“子箫。你让我去吧!我想救他们!失去父母的孩子,很可怜,失去孩子的父母,很悲痛,失去妻子的夫君很伤心,失去夫君的妻子很无助。一家少了哪一个,都不会幸福。我救一个人,就是救了一个家。你让我去吧!子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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