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哭了,眼睛是红的,嗓子是哑的,代入感太强了,林湘看着看着,已经感觉胸口有些缺氧了,眼泪跟着她一起往下掉。
看现场跟看剪辑过的成片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苏烟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光这一句话,就让她眼眶红了。
和苏烟搭戏的男演员也很给力,
他抓住了苏烟的胳膊,将她手中的斧头抢过来,一把扔了出去。
然后,他拽住了苏烟的肩膀,用力晃着她,
苏烟凌乱的头发都散开了,这个造型让她看起来更加颓废了。
「小春死了,你要我说多少遍!你看看你现在这疯婆子相,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才死了,你才死了!我女儿活得好好的,她还会叫我妈妈——」
这一段台词,苏烟说得歇斯底里,哭中带着笑,疯疯癫癫的,但是很有感染力。
靳越朔看着苏烟的表演,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这个台词……
靳越朔没有见过当年苏烟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但是,看着她演这段戏,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她那个时候有多么崩溃。
只会比现在更夸张。
靳越朔看到苏烟歇斯底里怒吼着落泪,眼眶一阵湿热,他想要移开视线,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怎么都挪不开。
苏烟哭着,不断强调着女儿没有死,她说她看到了孩子,孩子还喊了她妈妈。
靳越朔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掌心很快就被泪水浸湿了,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被狂烈的冷风风干。
林湘虽然就在靳越朔边儿上站着,但她看得特别投入,这会儿光顾着哭了,也没注意到靳越朔的不对劲儿。
这段戏是整部电影里比较高潮的一段,
苏烟和搭档的演员为了这场戏已经准备了有阵子了。
事实证明,两个人提前准备是有用的——
这么高难度的戏份,竟然一次就过了。
导演刚刚喊了「卡」,现场的人就开始给两个演员鼓掌。
「苏老师和秦老师都太厉害了!好久没看过这么过瘾的现场飙戏了!」副导演拿着喇叭,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其余的人也都经常跟着剧组混的,他们见了太多摆烂的艺人了,尤其是混到一线的,位置都稳了,大部分都不会再像苏烟一样拼了。
苏烟之前虽然也演了不少正剧,但这种农村妇女的角色是第一次演。
是真的演得好,让人震撼。
苏烟听见副导演的夸奖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雯走上来给苏烟披上了羽绒服,苏烟低着头走到了位置前坐了下来。
刚才那场戏情绪太激烈了,她入戏太深,现在拍完之后还没抽离出来,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苏烟坐下来之后,还在哭。
其实她看剧本的时候,情绪没有这么饱满。
之前跟搭档对戏的时候,虽然演技很到位,但自己的代入感其实不太强。
不知道为什么,真正拍摄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失去过的两个孩子。
那一刻,代入感立马就来了。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过去了,可那种痛苦好像突然翻涌了上来,
她好像深切感受到了一条生命的流逝。
然后,她就越演越投入,到最后情绪完全失控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演,还是在真情流露。
好在秦逸然也是实力派,能接住她的戏。
换个经验不足的演员,估计这段戏得反复NG。
苏烟一直在哭,没出声音,但肩膀不停地颤。
阿雯站在一边儿,一会儿给苏烟递一张纸,倒也安静地没有打扰她。
好的演员拍戏就是很投入的,和角色融为一体之后,肯定会悲喜相通。
现场看完这场戏的人都非常感动,林湘本来就是个泪点低的人,这会儿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了。
靳越朔擦干了眼泪,朝苏烟坐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看不见苏烟的脸,只能看见她低着头,肩膀发抖。
就算这样,他也可以肯定,苏烟还在哭。
靳越朔想上去跟她说话,但转念一想,又不知道自己上去之后能说什么。
就像别人说的一样,他这张嘴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天气很冷,苏烟哭了一会儿之后,感冒的症状更严重了,不断咳嗽打喷嚏。
阿雯赶紧给苏烟倒了杯热水出来。
苏烟红着眼睛捧着水杯喝着热水,脑子里还在过接下来的剧情。
这场戏之后,苏烟和秦逸然两个人休息了二十多分钟,
差不多等两个人情绪平静下来了,导演才喊他们去拍下一场。
阿雯替苏烟脱了羽绒外套,等她去拍摄之后,阿雯准备出去打水。
保温壶里没水了,得去外面后勤那边接热水。
下一场戏的冲突没有上一场那么激烈,这个时候,女主角已经接受了女儿离开的现实。
没有了歇斯底里,她坐在床上,眼神木讷,眼眶是红的,还带着泪。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哭的时候,她突然笑了起来。
是笑,又不只是笑,
她眼里的泪是笑着流出来的,从没有声音,到哈哈大笑——
笑到最后,苏烟的五官都扭曲了。
笑完以后,她又开始砸床。
靳越朔看得胸口发闷——他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上去抱她的冲动。
靳越朔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因为那些自以为是的判断对她做出的事儿,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靳越朔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把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走出了拍摄的院子里。
靳越朔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阿雯在跟后勤那边的人对话。
「啊,那热水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这边?」
阿雯是出来给苏烟接热水的,但这边的热水喝完了,得等下一批送过来。
山里交通不方便,几公里的路也得走很久。
阿雯跟后勤那边说:「老师,麻烦你帮我去接一壶水吧,苏老师感冒了,离不开热水。」
苏烟进组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什么架子,很少提什么要求。
偶尔来这么一次,工作人员完全也能理解,
那工作人员答应了下来,正准备接过热水壶的时候,突然被人半路截胡了。
阿雯和那个大哥都愣了一下,俩人齐刷刷朝着始作俑者看了过去。
后勤大哥不认识靳越朔,但是阿雯认识。
「老师,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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