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正午时分,虚空和虚函前往城东阳春酒楼用饭,这间酒楼招待惯了达官显贵,掌柜的见两人衣着朴素,又都是出家人,言语之中不免有些怠慢。
这可惹恼了虚函,径自摸出一条玛瑙珠串拍在柜上,这条珠串是苗王府的赠礼之一,颗颗都有上好的龙眼大小,掌柜的立刻瞪圆了双眼,赶忙安排两人往楼上雅座点菜。
须臾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虚函照例冒出几句牢骚,虚空则耐心劝解道:“师兄不必太过在意,你的武功在同门之中出类拔萃,师尊对你一向十分看重,回去之后继续刻苦修行,未来必定大有可为。”
虚函灌了一杯茅台,不以为然的道:“刻苦修行顶个屁用,行走江湖还得靠人脉,不然师弟你想,师尊明明不喜欢交际,掌教干嘛总给他派差事?”
虚空挠了挠头,讪讪的道:“反正我知道师尊不愿意,这次过来帮苗王殿下祈禳,他便勉强得很。”
虚函叹口气道:“是啊,师尊满脑子玄修武道、斩妖除魔,至于能否当上掌教,根本没放在心上。”
“万幸掌教他老人家火眼金睛,早已认准了师尊,这才逼着他出来交际行走,咱们师兄弟也跟着沾光,不必再受太古师伯座下那班贼厮鸟的闲气。”
虚空闻言尴尬不已,小声提醒道:“师兄慎言,大家都是同门,传扬出去可不好听。”
虚函翟然一醒,干咳一声道:“是了,多谢师弟提醒,想必你不会传扬出去吧?”
虚空暗自苦笑,转念间一正色道:“所以师兄也看开些,只要玄修武道成就过人,将来师尊必定会像掌教看重他那般看重你,到时这些交际行走的事情,自然少不了。”
虚函听罢一拍大腿,哈哈一笑道:“师弟言之有理,你我比较起来,倒是我这做师兄的太过短视了。来来来,咱们再干一杯,今天必须不醉不归。”
虚空见虚函解开心结,自然衷心欢喜,两人推杯换盏一番豪饮,各自都落得酒酣耳热。
正在乘兴闲聊之际,忽听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十几条彪形大汉冲上楼来,将虚空和虚函包围在中央。
其他食客见状纷纷走避,虚空和虚函却是如坠云雾,满腹酒水惊作一身冷汗,这才看清来人个个灰袍皂靴,手握两把铁尺,原来都是公门中的捕役。
不待两人问话,当先一名捕头打扮的汉子已然厉斥道:“大胆小贼!盗窃豪门重宝,还敢公然露白,你们眼里没有王法吗?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否则难免皮肉之苦!”
《修罗武神》
师兄弟两人同时一滞,对视一眼之后双双起身,还是虚函向那捕头道:“官爷岂能凭空污人清白,我们从未作奸犯科,不知是谁说我们盗窃重宝?”
那捕头自信满满的道:“本捕自然不会冤枉你们,你们两个中原来的小道士,身家何其寒酸,居然随手拿出价值巨万的玛瑙珠串,必定是从别家盗来的。”
虚函早知那玛瑙珠串价值不菲,但听到这话仍然吓了一跳,不由得胀红了脸道:“官爷切莫误会,这珠串是旁人送给我们的,绝不是我们盗来的。”
那捕头哪里肯信,吹胡子瞪眼的道:“还敢狡辩,罪加一等!本地治安一向为百姓称颂,断不能放跑任何凶嫌罪犯,弟兄们并肩子上,拿下这两名贼人!”
师兄弟两人暗叫冤枉,无奈对方来势汹汹,哪给他们继续剖白的机会?有心施展拳脚打跑这群官差,可又怕上了画影图形,即便最后解释清楚,多半也会牵累本派蒙羞。
虚函险些连肠子都悔青了,正做没理会处之际,忽见虚空挺身上前,郑重抱拳为礼道:“官爷且慢动手,我们两人问心无愧,跟你们去一趟府衙倒也无妨,希望官家明辨是非,早日还我们两人清白。”
那捕头挥手拦下一众捕快,跟着志得意满的道:“不错,算你们两个识时务,没有负隅顽抗。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固然不会冤枉良民,但也不会放过在逃的江洋大盗。”
虚空倒真盼望遇上一位明断是非的清官,彻底洗脱嫌疑,虚函见他已经出头,自己也不好再强项,两人束手就擒,任由一众捕快五花大绑,押回贵阳府衙。
可巧今日知府大人休假,府衙中只有师爷应卯,那捕头交待清楚事由,又将师兄弟两人身上的重宝搜检出来,详细登记在册。
师爷略一点算,这批重宝的价值委实不小,府衙近日鲜少破获如此大案,师兄弟两人的行情水涨船高,直接被送进关押江洋大盗的天字号牢房,这份憋屈真是不提也罢。
满以为隔天便能在公堂上解释清楚,孰料这一关便关了三天三夜,虚空和虚函几曾受过这等苦楚,牢中食宿条件恶劣还在其次,内心的焦虑难耐更折磨人。
虚函自知这番苦难全因自己逞强而起,虽然虚空从未出言责怪,甚至几番诚恳劝慰,他却不能就坡下驴,心安理得置身事外。
于是虚函隔三差五便高声喊冤,为此也不知遭了狱卒多少白眼,最后还得虚空从中斡旋,免得他一时激愤,又做下出格举动。
直到第四天午后,才有差役前来传令,将师兄弟两人提往府衙受审。
虚空和虚函虽然难免忐忑,但毕竟行事无愧于心,脑中来回思忖,都是如何辩白而已。
孰料一干差役并未将两人押往公堂,而是送至后院的一处静室,为首官差取出钥匙,打开两人的手铐和脚镣,随后恭恭敬敬的道:“两位道长稍等,知府大人马上到。”
他说罢便退往门外守候,虚空和虚函面面相觑,如坠五里云雾,左思右想都不明就里。
所幸很快便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位身着常服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端看其一派隐隐官威,必定是贵阳知府无疑。
虚空和虚函连忙起身见礼,知府大人倒也随和,寒暄一番之后各自落座,只听他和蔼的道:“两位道长勿怪,府衙捕头心系百姓安危,行事难免有些草木皆兵,此次多有得罪,本官代他向两位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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