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知坐在茶馆二楼,看着大街上连绵不断的吆喝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瓜子:“若是去了别处,可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的风景了。”
大越在北方,则能抵得上江南水乡小镇?
“嘉懿公主此言差矣。”
来人一袭玄衣,眉眼间全是温柔,看似是个极好说好的君子。
夜鸾知心下大惊。
不是说这人与他哥哥正在议事吗?
怎的会在这里!
夜鸾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亚楠,见她也是一脸的茫然,像是察觉到公主的目光,亚楠摇了摇头。
夜鸾知起身行礼:“大越将军安好。”
赵琴齐坐在夜鸾知对面,朝窗外看去,浅笑,道:“果然。早就听闻东隅热闹,这热闹中的安稳想必也是废了不少心思,在下倒也佩服。”赵琴齐看向夜鸾知。
“将军谬赞了,东隅不过只是做了本分的事,将江南打理得风生水起,多年无人叨扰罢了。”夜鸾知瞬间就端起了公主的架子,莞尔一笑,知书达理。
夜鸾知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赵琴齐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坐着。
盏茶功夫时间,一个随从就匆匆上了楼,附到赵琴齐耳边说了几句。
赵琴齐不自觉皱眉,随后一笑:“嘉懿公主,在下失陪了,今日,有要事。告辞。”
他一礼毕,就离开了。
夜鸾知松了口气,将杯中茶饮尽,起身离开。
这个地方真是待不下去了,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他?
冤家路窄?
一出雅间,就听到隔壁有茶杯摔碎的声音,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像是赵琴齐的。
夜鸾知心下疑惑,做了个手势,让亚若亚楠先行离开,自己则是靠近了门,细细听着。
还好,三楼都是天字间,一般很少有人来,不然可真是丢人。
“回去告诉主上,本将会娶到嘉懿公主的,还请主上放心。”赵琴齐的声音传入耳中,夜鸾知心下疑惑,听闻这赵琴齐是大越的抚远将军,只手遮天,谁人敢让他用如此语气?
“赵客若,你也要明白王上的苦心,让你娶了夜鸾知蒙蔽那些大臣的耳目,你也是大功一件。”
“臣知。”
此话一出,本来平稳跳动的心脏瞬间加快了不少。
夜鸾知暗道不妙,连忙下楼回宫。
原来,那大越的帝王楚鸣是装的,赵琴齐也不过就是棋子!
赵琴齐看着茶楼外的马车渐行渐远,嘴角弧度上升:“你看,九方,上当了。这嘉懿公主当真是单纯啊。”
刚才还趾高气昂、高人一等的青衣男子,此时只换了个腔调,二郎腿一翘,夸赞道:“抚远君聪慧。”
“不是本将聪慧,而是这位嘉懿公主太良善了。”赵琴齐随后也出了茶楼上了马车,等待下一场戏的开幕。
乾清殿内,夜鸾知讲述着她在茶楼听到的,听得夜长安直皱眉头。
夜鸾知讲完之后,喝口水润润嗓子,问道:“哥哥怎么看?”
“若是真的,大越是万万不能嫁过去的。那楚鸣下得一盘好棋,指不定你就是其中一枚;若是假的,那便是赵琴齐布下的局,如此心机……鸾知,你想嫁去轩辕吗?”
这话锋一转,吓得夜鸾知手一抖,杯子险些摔碎。
“皇兄,商量正事呢。难道你不想要我了吗?”夜鸾知语气可怜巴巴的,一脸忧伤,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夜长安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敲了敲夜鸾知的脑袋,说:“你贵为东隅的公主,要注重身份,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还有,谁让你出宫了?嗯?还学着偷听别人说话?”
夜鸾知一听到“出宫”两个字,就立马跪下了。
跪的笔直,但嘴里不忘求饶:“我错了,没有下次了。皇兄,那我听到这些,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这可是重要消息。”
“你出宫玩可以,但切勿再偷听他人说话,这事你做的不对,知道吗?”夜长安把人扶起来,想了想,板着一张脸道:“十遍《礼记》,抄完给我送过来。”
夜鸾知也没应下来,顾左右而言他:“那个赵琴齐呢?”
“此时朕会派人去查,你放心。”夜长安看着夜鸾知的苦瓜脸,心下难受,这样的妹妹若是没了庇护,可怎么办?
想着,夜长安问道:“鸾知,若是朕早早的把你嫁出去,你会不会怨我?”
悬在头顶上的这把利刃终究还是要砸下来了。
夜鸾知深吸口气,摇摇头:“哥,我不傻,什么是分内之事我懂。”
这是东隅千娇万宠的嘉懿公主。
怎么舍得让她做什么分内之事。
他的宝贝皇妹一辈子就合该着养尊处优,快快乐乐,随心所欲!
夜长安越想越心疼,感觉自己已经看到夜鸾知嫁去婆家受苦的画面了。
夜长安用力握住夜鸾知的手,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鸾知,朕绝对不会让你受苦的,我们以后要嫁人也得嫁个好人家,断不能让人欺负了你去。”
夜鸾知知道夜长安疼她。
可是,这和她嫁人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真的打定主意让她嫁去轩辕?
虽然说画岸对她很好……可是皇兄不是一向不喜画岸吗?
但是考虑到皇兄这么疼她,她就乖巧的点头。心想着,要不要和千画岸说一声?免得他不知所措,言语上再顶撞了老哥可不好。
“哥,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千画岸眼神里满是光亮,“想出去”这三个字似乎就写在了夜鸾知的脸上。
见状,夜长安哑然失笑,点了点头。
夜鸾知也不行礼了,赶忙冲了出去。
直直到了千画岸暂且居住的行宫里。
“轩辕帝!千画岸,你要娶我!”夜鸾知一进门就大喊大叫,哪有千金小姐的礼仪?
惊得千画岸手中的茶差点就倒在了自己身上。
这姑娘打小就爱说些荤话。
而今,人长大了不少,但这臭嘴的习惯还是没能改掉。
千画岸放下茶,神色复杂,唇角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带着警告的口吻责怪她:“不可胡言乱语!”
“没有胡说,皇兄与我说的。若是大越不成,就只能嫁给你了。画岸,你想娶鸾知吗?”夜鸾知的脸都羞红了,却还是忍不住地看向千画岸,想要等到一个答案。
他身形一僵,没给予答复。
回答她的却只有窗外寒风不断卷过的呼啸声,千画岸起身,背光而立,微眸轻轻转动着。
最终
那游走不定的眼神再次落在夜鸾知的身上,他褪去往日的帝王气势,显得有些随性,但眼中的情绪辨别不分明。
至少,夜鸾知瞧不出此时他的心情如何。
须臾。
耳旁一阵轻笑。
那站着的人影闻声,缓缓一动,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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