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垂着脑袋,鬓间微微冒着香汗,夕阳金光下,又红又烫的耳朵上独属于少女的细小绒毛格外清晰。
萧流云眨了眨眼睛,轻笑道:
“当然。”
香菱抬起头来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有些发颤:
“我......我要先给太太和姑娘说一下,她们同意才......”
萧流云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
“去吧!”
香菱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屋内的小跑过去,刚迈出几步,又急忙转过身来,险些没站稳摔倒,站在廊下怯弱地对萧流云福了一礼,这才又背过身开门进了屋。
屋内。
见香菱进来,薛姨妈慌忙上前紧张地问道:
“蟠儿没事吧?”
香菱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难不成说自己被那位公子说的话完全吸引住了,根本没想起去看薛少爷?
一旁的薛宝钗早已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院中的一切,拉着她坐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外面那人真是来找你的?”
香菱点了点头,眼眶稍显红肿,双眸少见闪着几分明亮,有些紧张地说道:
“他说他知道我父母在哪里,我想......”
话还没说完,便见薛姨妈眉头皱了起来,沉声打断道:“你想干什么?”
感受到话中夹杂的冷意,香菱愣了愣,双眸顿时暗了暗,默默地又流下泪来,啜泣道:
“那人......那人说,说我的爹娘一直在找我......”
见薛姨妈的脸色越发阴沉,旁边薛宝钗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着急,这才转头过来对香菱问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香菱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俏脸梨花带雨,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薛姨妈有些无语,心道自己和这个傻丫头气什么气,没好气地骂道:
“咱们薛家是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要跟别人走......”
香菱扳着手指,默默地垂着眼泪,不敢说话。
书房内,贾政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管家赖大前来通报,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领着下人急匆匆地往梨香院赶来。
自府内夹道走出,只见一位凶神恶煞的持刀军士立在前方仪门之下,贾政心中顿时一凛,暗觉不妙。
他自幼读书,不仅熟读经义词赋,连谋略兵法也有涉及,一看那异常宽大的战刀,便知道那是来自北凉的军士。
如今神京内,从北凉过来能指挥军士的,除了北凉世子萧流云外再无二人。
不会又惹到那个煞星了吧?
贾政暗暗叫苦。
跨入院内,抬眼一看。
果然。
院子中央,不知何时已然放了一张梨花木的太师椅。
太师椅上,一位相貌不凡的白袍公子端着盏茶,正在低头浅饮。
不是萧流云,还能是谁?
贾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正欲上前行礼。
恰在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一旁传来:
“姨爹!姨爹救我!姨爹......”
贾政下意识转头一看,登时骇了一跳。
只见自己那不学无术的外甥薛蟠已是面目全非,满脸鲜血横流,正连滚带爬地朝着他这边奔来。
然而,刚迈出数步,萧世子身后一位魁梧大汉伸手向前一探,像是抓小鸡一般一把抓住他的后颈,随手往地上一扔,抬腿便将他踩在脚下。
“世子殿下,这......”
北凉世子的跋扈让贾政目瞪口呆,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自己该求情还是呵斥。
“啊!你......什么?!”
薛蟠浑身被摔的剧痛无比,仗着有姨爹在此,正要大骂,突然听到那一声称呼,声音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萧流云饮了口茶,将杯子递给一旁的亲卫,这才云淡风轻地看着贾政,笑道:“贾员外,本世子对你可算是仰慕已久了!”
贾政只当世子殿下是在嘲讽他,走上前来,强挤出一抹笑容,恭敬地行了一礼。
“下官贾政,拜见世子殿下!”
萧流云轻笑道:
“不必多礼,你来的正好,来帮本世子做个见证!”
贾政愣了愣,看向倒地的薛蟠,迟疑道:
“这......”
萧流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抬了抬手,一旁钟大冷冷哼了一声,这才将压着薛蟠的脚拿开。
此时的薛蟠倒是真没什么力气再站起来了,只疼的在地上哼哼。
贾政见自己外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稍稍松了口气,躬身问道:“敢问世子殿下想让下官见证什么事?”
萧流云朗声一笑,站起身来,朝着梨香院的房屋内喊道:
“香菱,还不快出来?”
知道了院中男子身份的薛宝钗和薛姨妈相互对视一眼,面露苦涩,哪还敢再留香菱在屋里,只得让她出了门来。
香菱怯生生地从阴暗的廊下走出,来到灿烂的余晖下。
眼神有些迷茫,小脸上依旧是懵懵懂懂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待她很好的太太不肯让她去见自己的爹娘,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太又突然改变了注意......
香菱搞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但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走到那位英俊的公子面前,嘴唇嗫嚅着,正想要说些什么,下一刻,身体忽地一轻,娇小的身躯便已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萧流云像是抱着小孩子般将她抱起,拍了拍她的香肩,然后转头对贾政说道:
“这丫头归我了!”
贾政:.......
贾政有些蒙,他着实没想到萧世子大费周章的来此,发了那么大一通脾气,就是为了一个......丫鬟?
这时,一旁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薛蟠不干了。
此时的他对香菱还是极其喜爱的,否则也不会一怒之下让人打死冯渊了。
他不敢和北凉世子说话,只能苦苦哀求贾政,道:
“姨爹,这女子乃是我从金陵带回来的,日后定然是要入我房的,切不可让他带走了啊!”
贾政为人端方正直,最是厚道,他不想得罪世子殿下,又不愿看外甥伤心流泪,顿时为难了起来。
萧流云没有理会他们,低下头,看着怀中小脸红的似乎要滴血的小丫头,不动声色地问道:
“薛蟠平日里打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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