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香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不明白黄贺的意思。
“难道,黄大爷是让我喂他?”苏合香胡思乱想着。
黄贺笑道:“这是给你的,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你给我做饭,总不能自已也饿着肚子吧。”
“咱们这叫有福同享,有肉同吃。”
苏合香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行?牛肉都是黄大爷拿来的,我什么都没干,凭什么吃肉?”
“家里还有面饼,我吃面饼就好了。”
苏合香将筷子放在黑陶碗上,艰难的把碗推了回去。
黄贺心里一阵难过,拉住了想要离开的苏合香,轻声说道:“我说给你吃,你吃就是了,否则我会生气。”
苏合香没有抬头,闷闷的道:“我,我不喜欢吃肉。”
“胡说,哪有人不喜欢吃肉的?”黄贺强硬的将苏合香抱在怀里,夹起一块肉,递到她的嘴边,张开嘴道:“啊——”
黄贺现在,像极了喂小宝宝吃饭的宝妈。
就差说一句小宝宝,吃肉肉。
苏合香檀口微张,一大块香气浓郁的牛肉就被塞进了嘴里。
“唔——”苏合香的眼睛睁大了,牛肉的滋味在味蕾上跳舞。
她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从她记事的时候起,她唯一一次吃过的肉。
就是8岁那年,去乌氏县看父亲的时候,母亲将家里唯一下蛋的母鸡杀了,父亲一边吃,一边给自己和哥哥吃的鸡肉。
虽然没有调料,可牛肉本身的滋味非常纯正。
没有吃过饲料,没打过激素,原生态的牛肉,自带一种鲜香。
这是食材最原始的味道。
吃着吃着,黄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自己的手湿了?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苏合香在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这怎么搞的,吃个牛肉还吃出感情来了?”黄贺只得腾出手来,细心的给苏合香擦眼泪。
本来黄贺的心情是激动地,氛围也是旖旎的,他还打算等苏合香吃完牛肉,两个人一起饭后运动,消消食。
这下好了,计划全都泡汤。
而且美女哭泣的时候,不光有眼泪,还有——鼻涕。
黄贺看着手上黏糊糊的清汤寡水,哭笑不得的起身,去外面的水桶洗手。
苏合香俏脸通红,“黄大爷,对不起,把你的手弄脏了。”
黄贺尴尬的在衣服上蹭了蹭,笑道:“没事,人吃五谷杂粮,自然要拉屎撒尿放屁。”
"还有,你别喊我黄大爷,我叫黄贺,你可以叫我黄大哥。"
苏合香抬起头,笑颜如花:“黄大哥!”
……
黄贺终究是没有下得去手。
尽管天时地利都有,可是小姑娘哭的那么伤心,而且还甜甜的喊自己黄大哥。
更不用说苏合香在一日之内,经历了大起大落,还免费欣赏了一次近距离的杀戮原型。
黄贺就是再急色,也不可能对一个情绪激动的小姑娘下手。
第二天一早,黄贺早早的起床。
推开房屋的小门,一股浓郁的牛肉汤味道,幽幽飘来。
“黄大哥,你醒了?先洗把脸,我给您盛汤。”苏合香从厨房走出来,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雪白修长的脖颈,皮肤晶莹细腻,光洁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估计是被灶火烤的。
黄贺来到水井旁,转动桔槔,打上一桶井水。
井水清澈透亮,掬一捧泼在脸上,瞬间清醒过来。
黄贺也不嫌弃,用手捧着水,喝了两口,只觉得透心凉,心飞扬。
早晨起来,拥抱太阳,让身体充满,灿烂的阳光。
满满的正能量,嘴角向下,会迷失方向,嘴角向上。
黄贺哼着不知名的顺口溜,陪着苏合香喝了两大碗牛肉汤。
正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两碗牛肉汤下肚,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黄贺觉得身体上的伤痛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黄大爷!”刚吃完饭,苏合香收拾碗筷,屋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话音刚落,徐长卿已经兴冲冲的推门而入。
“黄大爷,别紧张,是我,是我啊。”徐长卿摇头晃脑的,看到桌上剩下的半碗牛肉汤,端起来咕咚咕咚往下灌。
黄贺笑道:“是你小子!”
“黄大爷,田典让我给您带个话,只要您能高举大旗,金子大大的有。”
田典?
田典是里正的附属官,负责管理乡里的农业生产。
东大里的田典姓杨,大家都喊他老杨。
老杨是乌氏县指派的田典,在东大里,杨家也是老牌家族,只不过兄弟没有钱文良的多,所以一直被钱文良压一头。
钱文良没死的时候,压根轮不到杨田典说话。
昨天晚上,徐长卿带着十几个女人,找到杨田典的时候,杨田典还把徐长卿臭骂了一顿,以为他是拿自己寻开心。
可钱家十几个女人,都证明此事。
杨田典也亲自到钱家看了,等看到钱文良家一片火海,他当时的心里就一个想法,自己家要雄起了。
杨田典跟在徐长卿后边,屁颠屁颠的来到苏合香家,只是他没敢进门,而是等在门口。
徐长卿笑道:“是啊,黄大爷,咱们东大里的田典,杨田典,就在门外。”
黄贺心中有计较。
心想此时自己身体恢复,莫说是来一个田典,就是有秩、啬夫、游徼齐聚,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朝徐长卿点点头道:“你把他带过来。”
不多时,杨田典走了进来。
黄贺看去,这个杨田典四十多岁,皮肤黝黑,中等个子,看起来倒像是个老农民。
苏合香看到田典过来,赶紧站起身。
杨田典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对于苏合香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也是惹不起的存在。
"杨田典,我去给您倒水。"
人老精,鬼老灵,杨田典早就从徐长卿的嘴里得知整个事情经过。
那杀神是苏合香所救,钱文良一家被屠,多半也是因为钱文良惹到了苏合香。
他感叹红颜祸水,但现在可不敢在苏合香面前拿大,赶忙说道:“合香啊,使不得,我就是来坐一坐,叙叙旧。”
杨田典五官挤到一起,笑的跟棵向日葵似的。
他说话是冲着苏合香,可眼神却一直在黄贺身上打转。
黄贺的卖相极佳,虎背蜂腰,相貌堂堂,尤其是一身黑色的作战服,更显得其英气勃勃。
“这位就是斩杀钱文良,为民除害的黄英雄吧。”
杨田典站起身,对着黄贺深深一礼。
黄贺有些懵。
心说你和钱文良不是一个系统的吗?怎么自己杀了他你不去报官,反而跟自己虚与委蛇。
“你是?”
“老朽姓杨,杨巅峰,是东大里的田典,昨夜听闻黄英雄的事迹,根本不敢相信是真的,今日一见,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徐长卿那小娃,说的果然不错。”
杨田典好话说了一箩筐,“唯有黄英雄这样的豪杰,才能干出这样大快人心之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黄贺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杨田典谬赞,在下只不过是顺手为之,毕竟钱文良这种人,草菅人命,逼良为娼,人人得而诛之!”
啪啪啪——杨田典手都要拍红了,“黄英雄说得好,这个钱文良,坏事做尽,好事做绝,鱼肉乡里,横行无忌,他的所作所为,就连乌氏县的县尉、县令、县丞都看不下去。”
听杨田典说起县令等人,黄贺心中一动。
“这东大里也是秦国属地,怎么一个小小的钱文良,都收拾不了?”黄贺问道。
杨田典叹了口气,说道:“黄英雄有所不知,钱文良几兄弟原本只是村里的破落户。”
“他们的父亲钱有财,是个闲汉。”
黄贺打断他道:“秦国的土地上,能养出闲汉来?”
黄贺的问题并不奇怪,商鞅变法至今,秦国就是农战国家,靠着耕者劳作,战士拼命,才一统六国。
而且秦国的法律极其严苛,如果一个乡里出现游手好闲之辈,定会被拉去服徭役或者兵役。
杨田典苦笑道:“黄英雄有所不知,咱们这里跟东面不同。北地郡靠近西北,尤其是乌氏县,那更是三不管的地界。”
“朝廷在这里征兵、咱们就拿牛羊、马匹去顶,所以像钱文良这样的人就留了下来。”
“而苏合香的父亲、徐长卿的父亲,就因为没有足够的马匹、牛羊,只好被征发去服兵役。”
这么一说,黄贺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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