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三春

不结婚的理由(2)

    
“呸呸呸!”天王边呸他边拍桌子,“鹿知,你想联姻是吧?你等着!”他放完狠话,两束犀利的目光射向二侄子。“诚王,你不要跟我说‘叔叔们还没成亲’——你这几个叔叔没一个好东西!”
    十九岁的诚王清秀的脸庞顿时惨白。平日天王很通情达理,唯独遇到成亲的话题就特别暴躁。诚王不敢看天王,求救似的望向他父亲让王,结结巴巴说:“人、人、人、人家是真的还小。”他爹让王听了,回报一串“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不知道是笑这个理由,还是笑别的什么。
    天王向来待让王的两个儿子如同自己儿子,关照的时候爱如己出,教训的时候也是说一不二。听了诚王的话,天王不住冷笑,“你以为我听老七嚷了这么多年,还会对‘还小’怀抱同情?我现在就后悔没在他第一次说‘还小’的时候,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诚王急道:“不、不是我还小,是、是我心上人还小。”
    “有心上人啦?有进步。”天王怒气紧绷的脸上挤出来之不易的喜悦,“谁家的姑娘,多小?”
    “八岁了。”
    厅中又静下来,连见多不怪的金平公主也停住笔,抬起来吼了一嗓子:“八岁?!你是禽兽吗?”
    天王冷冷笑道:“你说的是你大嫂的表姐的女儿吧?她娘照顾你大嫂坐月子,她没事儿就在让王府里跑进跑出。”
    “哎?天、天王怎么知道?”
    “我去的时候,那小姑娘还把鼻涕拖到我裤子上。”天王啪的拍桌子,指着诚王鼻子骂道:“你简直丧心病狂!人家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你拿来当挡箭牌,哪儿来的脸?!”
    “我错了!天王。”诚王不敢再油嘴滑舌,讷讷道:“其实我就是……还不想成亲。”
    天王正要继续发威,门帘再响一声,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众位王爷当即站起身,只有天王与让王没有动。让王依旧呵呵笑道:“老三,你来晚了。我们这里可热闹呢。”
    男人的眉峰刚劲有力,眉心有连成纵线的三个圆形小纹身,仿佛一串蓝珍珠由宽阔的额头坠落。看弟弟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他深邃的双眼仿佛无声地笑起来。“一群没出息的家伙,就知道害天王在这种琐事上劳心。”
    鹿知不服气道:“三爷还不是能躲就躲。”
    冰弥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一下,走到天王面前施礼说:“前阵子堆积的事情太多,一时没有处理完。”
    “国事当然比家事重要。”天王说完,让冰弥坐下,问:“我还想听听你怎么说呢。这些家伙太不像话,越编越没有底限,诚王连人家八岁的小姑娘都搬出来。”
    “今天还是说成亲?”冰弥不急着回答,气定神闲地笑了笑,“这种事情,随缘吧。”
    “你肯随缘,缘肯不肯随你?”天王哼道,“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你给我说说那个陈秋岚——”
    冰弥立刻似有意似无意地咳了一声,打住了天王的话。“天王,诚王跟八岁的小姑娘,差了十一岁而已。我跟陈秋岚,差了多少岁?”
    “那不一样,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再说你也不是顾虑年纪、畏首畏尾的人。”天王看了冰弥一眼,又看了鹿知一眼。鹿知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来这样的一瞥,就听天王说:“老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老七的缘故?”
    鹿知惊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天王不理他,继续问冰弥:“你今天给我说明白,实话实说,你和老七是不是都喜欢陈秋岚?你是不是让着他?”鹿知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冰弥失笑道:“天王多虑了!”
    “你们要不是我亲弟弟,我才不想这么多!我就是看不惯两个亲兄弟,为女人把心思藏着掖着,连说话都疙疙瘩瘩。今天都给我说明白,我会看着办。”
    鹿知急道:“我哪里藏着掖着?要是真喜欢秋岚,我会怕争不过三爷吗?横刀立马是三爷的强项,横刀夺爱怎么看也是我有优势吧?我们没有疙瘩!”天王不理他,仍旧循循善诱地问冰弥:“老三,你说呢?”
    冰弥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天王转头冲鹿知恨恨地说:“你三哥就是让着你!你就到处乱写桃花债吧,你就没心没肺嚷嚷还小吧!害你三哥一辈子成不了亲!”
    鹿知用力乱摆双手,“我跟陈秋岚是清白的!我要成亲也是跟别人。”
    “谁?!”
    鹿知被他问得慌了,忽闪眼睛,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一个人,说:“比秋岚漂亮,也比秋岚脾气大,冒傻气的时候特别好玩儿,我敢跟她比不正经,她就敢跟我比不要命。”
    天王紧紧瞪着小弟,片刻之后徐徐地说:“这句话看起来是你今天说的唯一一句实话。”回头对庆王说:“老四——我让你到各处搜贤,你是怎么办事?竟把我们最急缺的人才给漏掉了!赶紧给我把这个能管住老七的奇人找出来!”
    鹿知猛然察觉自己得意忘形,胡说八道扯远了,到哪里给他们找这人?慌忙喊起来:“别!”天王顿时又起了疑心,“怎么,不能给我们看见吗?”
    鹿知满脸悲愤道:“我跟她是不能在一起的——我没有告诉天王,因为我跟她,加起来就是一个战乱之年的大悲剧。我说的这个女人,是一个复辟党的女儿。”
    执笔的金平公主噗的笑起来,边写边说:“我记了这么多年,终于听见一个新花样。”天王不动声色地问:“复辟党?姓什么叫什么?是自愿还是被骗?是主谋还是喽啰?是出钱还是出力?闹了多久?在哪里活动?”
    冰弥蹙眉问:“天王,你还当真了?”天王又是连串地拍桌子:“好不容易老七松了口!天上掉馅饼,我才不挑是什么馅儿,只要没坏透的就行!”
    鹿知心想,到这地步可不能再说了,以天王的为人,绝对会把苏砚君揪出来。整治苏家的人当然不好,但更糟的是天王一时宽宏大量,说“没事没事,你们成亲吧”那可就聪明反被聪明误、害人害己悔一生了。鹿知咬紧牙关,双目圆睁,“不要再提我的伤心事!就算天王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出她!”说完假装悲从中来,一跺脚从厅里跑出去,眨眼间溜之大吉。
    “逃跑!”天王怒眉倒竖,“好大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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