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浅笑一声,“这句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不是,儿臣只是在说事实罢了。”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不仅理直、气也壮。“知道你要来,御厨特意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吃食。”皇帝将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非常熟悉的木制桌椅。圆形的桌面上,摆放着事先准备好的饭餐。
“进去吧”皇帝道,周皎月点头。一前一后,周皎月跟着皇帝,两人来到了餐桌前坐着。“这张桌子已经很久了吧,父皇为何不寻人换一个呢。”她问,皇帝将勺子拿起,一边盛粥一边回,“说得好听,那你忍心将你那对玉耳给丢了?”周皎月稍愣,随即微笑着摇头。
一个是玉耳、一个是桌子,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文考的事情就先不提了,刚刚我听见你说什么奉常,怎么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皇帝问她,周皎月摇了摇头。“那是什么,除了这个为父还真没印象。”他说,周皎月也知道,刚刚自己的确是没有提起除奉常以外的任何官。皇帝将盛好的汤端放到周皎月的面前,又在里面放了一个小勺子作为盛汤的工具。
“儿臣方才是说,要是奉常部明日来找不到折子,估计又得被骂了。”周皎月回答,皇帝只是动作一顿,后又持续给自己盛汤,“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听谁说的。”、“是奉常部的一个小奉常,前些日子来找过儿臣。”周皎月将自己所经历的告诉他,皇帝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你说的那是奉常该干的事情,原则上来说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感兴趣,不防去奉常部。至于奏折,之后会有人通知他们,那个折子已经被为父给扔了。他不会挨骂。”他解释,周皎月有意无意地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刚盛到碗里的汤还是很烫,皇帝没有着急喝,拿起自己的筷子像以前一样给周皎月夹菜。
“朝堂之中、文官的官位要比武官的官位多,奉常、延尉、典客、治栗内史、少府、太仆。这些都是文官,各司其职。这里面为父最放心延尉府,本想让你过去,但是你不善与人交集、经验少。这样吧,你就且先重点去奉常那混一混,搞点成绩,好的话升官不是问题。可以吧?”皇帝将桌子上面的菜给周皎月多夹了几个,“来、吃,为父记得,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
“父皇…”周皎月嘟囔,“你好像变了很多。”皇帝抿了抿嘴,“那大概是父皇我人老了闹不动了,现在就为安心吧,你与你皇兄早点成才继承大统,让为父享受一下老年生活。”、“父皇正在不惑之年,尚年轻,又为何要选择如此哀叹。”、“丫头,为父现在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纠结过去。尤其是过去的人和那些事,这些东西压在心里会叫人喘不过来气。”
他的鼻子一阵酸涩,红着眼眶长呼一口气。“为父这一辈子都活得太累了,下辈子或许能活得安宁一点。”周皎月不知道说什么,照着他安慰自己的方法,从菜碟子里夹出一块肉质鲜嫩的排骨放到皇帝的碗里。皇帝不过四十出头,却整天哀叹思着着死与不死和活与不活,其实周皎月明白,他这是想自己的母后了。
“好了,吃菜。”他重新振作起来,周皎月为他递过去一条白色的小块毛巾。皇帝将毛巾接过擦拭自己布满泪痕的脸,“父皇,爱母后和爱皇奶奶一样吗?”、“不一样,这个问题你以后就明白了。”周皎月本想找机会安慰,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下手,只得静静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烛火仍燃,两人的心思却飘向了九霄云外。墙边处联排靠着的烛火将房屋点得微亮,俊男俊女低头吃饭,除了偶尔给对方夹菜几次,基本上是没有了交集。这次的饭菜味道很清淡,没有辣椒。这次御厨怎么不放辣椒了,难道是皇帝已经不喜欢吃了吗?周皎月虽是疑惑,但是并没有问这个问题,她觉得,此时的皇帝没有那个耐心去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没有必要多问,让他心情不好。
哐当一声,男子手上的东西全被他给无意识地扔到了地下。瓷制的碗在一瞬间就给摔成了两半,他下半边嘴微颤,“陛、陛下,陛下不见了!”他高声呐喊一句,声音非常大。就连在房子里面吃饭的周皎月与皇帝二人,也都隐约听见了。“父皇,儿臣方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叫。”、“没听到。”
“诶哟,你小点声,陛下还没回去呢。”一男子拿着浮尘面带愁容的赶来,“什么事啊,叫唤得这么大声。”、“余宗正,不好了,陛下他不见了。”余宗正啊了一声,将他推到一边,将里面看了一眼果真没有了皇帝和周皎月的影子。“许是去吃饭了,你去东边那屋看看。若是找不到就说一声,跟卫尉那边说一声,让赶紧去找陛下。”
男子匆忙点两下头就冲着门口处跑去,“诶诶你干什么去”、“我去找卫尉。”他答。余宗正长长诶呀一声,现在的他别提有多烦躁了。“让你先去东边那屋看看,没有你再去找。”、“啊?好好好。”男子答应,转身又朝着东边的屋子跑去。“诶呦,这个倒霉徒弟”余宗正白了一眼,转头又看见地上撒着的东西,“啧啧啧,浪费啊。”
男子跑到东边房门门口,里面的灯亮着。站在外面可以看清楚,里面坐着两个人。他欲将门敲响,但是举着的手迟迟不能往下敲去。犹豫了一会,他鼓起勇气,将门给敲了几下,“陛下您在里面吗?”他试探性问,“进来,我在。”熟悉的男声隔着门传出,男子得到允许,轻轻将门给打开。看见里面坐着皇帝,顿时松下一口气。
“有事?”皇帝问,男子这才想到自己刚刚拿的东西已经被自己给弄碎了,手足无措的他连忙跪下,“陛下赎罪,奴才不小心把您要的樱桃给打碎了。”他磕着头,皇帝一眼就明白他是新来的,“别磕了,东西碎了就再装,磕什么,出去。”、“是”,男子起身退出,将门关上。“唉”皇帝小叹一口气,往自己的嘴里夹送了一块豆角。
余宗正忙活着,不觉男子已经站在了门口处。“师傅、”还没等男子说什么,余宗正就先被他这一声师傅给吓得瘫坐在地上。“诶呦吓死我了,我说你小子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他一边安抚自己一边踉跄着站起身,“怎么样,找到陛下了吗?”他问,男子点头,“找到了,他说让我再拿樱桃。”
“那你还站在这干嘛啊,去拿樱桃去。”余宗正疑惑不解,男子嘟囔着说,“没,我来给师傅你回话的。还有”、“你给我回什么话,陛下让你去拿,你就去拿。这边我收拾,你记得腿脚麻利一点,那是陛下专门吩咐给三公主的。”余宗正嘱咐,“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取。”男子说完,又从刚刚来的路上,原路返回去去取樱桃。
“丫头,你知道吗?这是我与你母后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那时候的这里还是为父的住所。”他长叹一口气,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你父皇我是个没娘疼的孩子,和你一样。小时候我在后宫之中没娘护着,经常吃不饱。你皇爷爷又是个忙于朝政的人,顾不上管为父。为父经常跑到厨房那偷吃,有时候体力好跑快了就有饭吃,有时候跑不快了,被抓住不仅要挨打,还得上奏你皇爷爷然后看着为父挨一顿批评。”
听到这,周皎月好像在一瞬间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在提出要到宫外住的要求之后,皇帝会想也不想的答应。原来这件事情他是深有体会,想到这里,她有些失悔。自己之前一直对皇帝有着误解,导致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那父皇是何时认得母后”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她直接选择将话题转变。
“就有那么一天,为父回来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小丫头在为父房里转悠。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还盘着两个小辫子。为父当时还想,这是谁家的孩子跑到我房间来。叫过来一看,哦、原来是和延尉家的。你母后好像是天生的不怕生,知道为父吃不饱天天给为父送饭吃。为父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吃软饭的,之后长大了,你三叔、二叔和我都喜欢你母后。”
“你母后是个极度要强的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她有才华,有能力。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两个叔喜欢她。毕竟这么有魅力的女人,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只可惜为父当时还只是个废柴太子,虽然身为嫡长子,但是在朝堂上的信服力还不如你的两个舅舅。对为父最着急的,是你皇爷爷。知道为父喜欢你母后,变着法子折磨。”
“先是许下一道圣旨将你母后许配给你二叔,之后又是三叔。你皇爷爷老谋深算啊,为父哪里见过这阵仗,不得已就去边关打仗去了,当时还有不少人嘲笑为父,说为父不过是一个在京都享惯荣华富贵的公子哥,哪里能吃得了打仗的苦。结果怎么样,为父直接一路给打到太尉,平南洲、拿金北,一下就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看谁敢说一句不服。”
“之后回来,发现你母后根本就没有嫁人。你皇爷爷昭告天下说要为为父和你母后持婚,那时候为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现在想想,当初还真是单纯。你母后笑为父是个傻的,为父也经常这么看自己。但是,如果要为父重新来过一次,为父还是会选择去,毕竟这自己的媳妇说什么都不能嫁给旁人不是,好歹也得自己抬着大轿子娶回家来。”
语落,他的脸终于看上去不再忧郁,反之增添了几分喜色。“想不到,父皇竟然还有这么辉煌的事。”周皎月感叹一句,皇帝摆了摆手,“这都不是什么辉煌事了,若要谈辉煌,丫头、此、当属你为第一才是。” 皇帝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跟在人家许城后面走,还叫什么阿城哥哥。唉,对了,你还记得你的婚约是怎么定下来的吧。”
“儿臣已经忘了”,废话,这是她的往事,也是她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一件往事。“你不记得为父还记得,你当时第一次见人家就拽着人家的手不放。把人家硬拉着往为父跟前拽,说要立婚约,以后嫁给他。”、“父皇,你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回忆吗?这些话,你不知道在儿臣耳边重复了多少遍。儿臣觉得,现在都可以倒背如流。”
“这件事情为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与你母后太像了。当初,就是你母后追的为父。她也是像你这样,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她没有像你这样直接,哈哈。若是日后许城从边关回来,你可千万要像当初一样把他牢牢抓住。这小子,越来越优秀了,指不定到时候,回了京都就成了香饽饽。”皇帝夸赞道。
“儿臣倒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你说什么?”、“儿臣说,希望许将军打个胜仗回来见父皇。”第一句话皇帝不是没有听到,只是没想到再问一遍,周皎月竟然直接改话。奇怪,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识时务?“时候不早了,为父也要睡了。马车应该就在外面,你出去坐吧。切记,明日不要紧张。”
“儿臣知道了”周皎月打开门走出去,天色已经是微微有些亮,可想而知两人究竟聊了多长时间的天。她孤身一人朝着门口走去,果然,门口有停放一辆马车。驾车的人看见她来了,准备起身行礼。被她一把拦下,“礼就免了,直接走吧。”这辆马车不是很高,她基本上抬个脚就可以上去。坐在车厢里面,她感觉到有些冷。
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思索着,看来今天还是穿的有点少。周皎月以前住的地方是原庆殿,是出生之日立工新建立的。距离御书房也不是很远,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周皎月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陌生而又不陌生的宫门,内心深处一阵苦涩。或许她当初离开宫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尤其是当她听完皇帝的自述之后。不过周皎月向来不会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任何决定而产生后悔,所以。
即使有着这样的思想,但是意义并不是很大,甚至存不存在都是一个模样。她将门打开,走进去。院子中,一正在靠着墙睡觉的宫女被惊醒。“三公主”,她挣扎着起身,连身后的土都没来得及拍。就兴冲冲的向她这里跑来,周皎月并不认识她,但是看她的模样,好像和自己特别熟一样。周皎月努力回想自己曾经是不是见过她,宫女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
“三公主你回来了,里面我已经收拾好了,请进吧。”周皎月轻点两下头,走进房屋。在关上门的时候,宫女突然提醒一句,“三公主,你安心在里面睡,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她怎么知道自己…周皎月的心中多了几分疑问,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没有见过她。但是为什么她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呢?难道是以前认识现在忘了?这么想好像也不太可能。
周皎月摇了摇头,先将这复杂的事件给抛之脑后。明日还要文考,她得打起精神才行。梳洗完之后,她拉开被子,准备进入梦乡。闭上眼之后怎么睡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之后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睡着了。在睡着之后,她梦见了自己母后。皇后依旧是年轻时的模样,周皎月叫她,但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好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不走动也不跟她说话。
“母后,你怎么了,是儿臣啊。”周皎月急着叫她,在叫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她终于得到了皇后的回应。“丫头,明日就要去文考了吧。”皇后问,周皎月回答,“是,母后你怎么知道儿臣要去参加文考。”、“既然选择当官,那就要多为百姓着想。要学着像你父皇一样,有担当有责任心。”
“儿臣记住了,母后。”周皎月答应下来,准备问点其他东西,结果皇后直接在她的面前消失。这下真的再叫什么也不会答应了,周皎月有些失落。画面一转,周皎月已经在榜单前站着了。告栏前拥满了人,周皎月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还没有参加文考吗?怎么一下就来到这了。
一女子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殿下,看到了。你是榜首,看样子这次的一品官算是当定了。”、“你怎么这么确信”周皎月还没有参加文考,连自己写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殿下你又开始妄自菲薄了,你不知道最近有多少人在夸你。说你是才子,还有人夸你,还说这一次文考是招对人了,你绝对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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