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便在这多宝阁中住下了。
这里位置倒也不错,临近锦官城的集市,若是对应前世,至少也是二环以内。
就是条件艰苦了些。
一进房间,就只能看到四面石墙,东西也不多。
唯一张木床,一块蒲团,一套桌椅而已。
长条的布局,有点像胶囊公寓。
用严耿的话来说,多宝宗基本都是修士家庭出身,财大气粗,住得起豪华别墅。
但是修行之人不能贪图享受,要懂得在最平凡的条件里修出良好的心境。
林羽倒也心领神会,别名其实就是体验生活。
这就是富二代的仙侠版本,仙二代的追求。
反正自己就是来找个容身之地,凑合凑合过就行了。
因为知鱼名为多宝阁阁主,却从来不管事,所以便由严耿给他安排了工作。
工作内容便是算账。
多宝阁面积不大,店里摆放的法宝也算不上多。
真正的大宗交易,往往都是由城内的势力直接给出订单,再由知鱼交回宗门内,统一炼制,再运回多宝阁,交到买家的手中。
也就是说,真正的大买卖都走的是批发路线。
这店里的零售,只能算是副业。
法宝这东西,有钱人一买一大堆,穷人一辈子买不起。
一天能有一两个人进店,已经算是大丰收。
就这一两个人,还光看不买。
对着法宝摸上半天,等瘾过够了,就转身离去。
丝毫不谈价格的事情。
林羽三人说是分工,反倒不如说是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
严耿负责整理货架,每日便蹲在那货架面前,东擦一下,西擦一下,把法宝拿下来,又重新摆回去。
说是整理,倒不如说是排列组合更形象。
严姜则是负责柜台,也就是上辈子每个公司的前台。
长相甜美,算得上是多宝阁的门面,只可惜半个月都完成不了一次收银活动。
只好整日呼呼大睡,打发无聊的上班时间。
而林羽,被分配的是算账的工作。
拿起账本一看,最近一次的交易,已经是三个月前。
厚实的账本上,一共就用了前几页,端的是空空如也。
白天上班,晚上修炼。
这便是多宝阁的常态。
一到白天,林羽便学着严姜的模样,干脆找了一把太师椅,把账本抱在怀里,睡起大觉。
他不知道严姜是什么情况,可他自己是真的睡觉就能修炼。
对此,严耿表示甚是欣慰。
小伙子的适应性很强。
刚来店里,就掌握了工作的真谛。
他可是花了整整三年才悟透。
……
锦官城,蜀中书院。
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正提着毛笔,悠然练字。
笔走龙蛇,甚是工整。
光是看上一眼,便让周围的学子感到心旷神怡。
纸上三个大字,黄知行,便是中年人的名字。
作为四品大儒,蜀中书院的院长,每日慕名而来,观摩他书法的人,都数不胜数。
正当他满意地放下毛笔的时候,一个身影直直走了进来。
同作儒生打扮,却是一个秀发女子。
如果林羽在这儿,一定能认出她来。
她便是改换了行头的刘蔷。
“先生好字。”
黄知行笑了笑,示意刘蔷入座,拿起香茗,品了一口,问道:
“近日进展如何,可有诗作?”
刘蔷摊开一张纸,摆到黄知行的面前:“自从上个月踏入六品诗心境以来,我便常常琢磨,如何写出上好的诗作。为了采风,我还跟着范叔的车队,去丹鼎宗走了一遭,可惜还是毫无头绪。”
黄知行接过纸张,上面写着一首绝句。
碧树连云万丈长,薄纱乍泻一天光。
斜阳照破桥边路,满目游人饰粉妆。
他阅读一番,给出了点评:
“画面感不错,有可取之处,但是有些俗套了,不够让人眼前一亮啊。”
刘蔷轻轻叹出一口气:“先生有所不知,我每次想要写诗,就总觉得心里全是前人的句子,好像天下诗词已经被古人写光了一样。”
“诶,不能这样想,”黄知行一摆手,“要善于发现生活的美好,从不同的角度去剖析。”
刘蔷眼珠一转,想到了林羽,随后便再度开口:
“我这儿有一句友人诗作,不知先生可否点评点评?”
“请讲。”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这正是进城之时,林羽不经意间念出的诗句。
细细听完,黄知行已经瞪大了双眼。
“绝妙!”他急忙拿起纸笔,赶忙记录下来,“车如流水马如龙,这个比喻,实在是绝妙。”
看到黄知行的表情,刘蔷也露出了笑容。
六品诗心境,顾名思义,便是炼就诗心的境界。
对于儒生来说,诗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在这个阶段,读诗,悟诗,作诗,是儒生最在意的事情。
若是一个儒生的诗句,可以名传四方,对于诗心境的修炼进展,帮助极大。
诗心圆满之时,诗句甚至可以变成伤人的利器。
这也是整个儒生体系颇为重要的攻击手段之一。
当日他听林羽念出这一首诗,就已经颇为惊艳。
今日得到四品大儒黄知行的验证,果然是好诗好句。
“小蔷啊,你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黄知行激动地捧着纸张,对这句诗显然爱不释手。
可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朋友”,他也很是怀疑。
蜀州的儒生,基本都在他这里修行,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诗才艳艳的人?
多半是刘蔷的谦辞罢了。
可没成想,刘蔷却是赶忙摇头否认:“真的不是我,先生。”
随即,她补充道:“若是我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我的诗心恐怕已经一夜圆满,一步登天了,您看我有这样的迹象吗?”
黄知行细细看去,果然刘蔷还是一番初入六品的样子不假。
“那是谁写出了这样的句子?来日我定当要好好交流一番。”
刘蔷捂嘴轻笑:“是一个武者朋友。”
“武者?”
黄知行愣住了。
作为蜀州一等一的大儒,西南一带最有文化的读书人之一。
他平日里最瞧不起的,就是粗鄙的武夫。
当然,三品的城主除外。
他打不过。
可没想到,按刘蔷所说,这么绝妙的诗句,竟然是出自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武者?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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