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之上,长云过眼。
眼前之景让人心旷神怡,一旁儒生们叽叽喳喳的讥讽却也让人不耐。
林羽在众人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抬手轻轻一拭。
仿佛能摸到浮云一般。
眼看白日将要落山,将满城映出光彩。
一条沙河从城外绕过,直直流向远处。
不禁脱口而出。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此句一出,不少人当即放眼朝天边看去。
沉浸在诗句之中。
白描的手法,却将眼前景色全部囊括。
景象壮观,气势磅礴。
所谓的王兄李兄,均是不断在嘴里琢磨着这短短的十个字。
极其朴素、极其浅显的语言,把进入广大视野的万里河山,收入短短十个字中。
细细读来,也如临其地,如见其景,胸襟为之一开。
其诗词的功底已经可见一斑。
他们不禁将目光凝聚在林羽的身上。
等待着下文。
一股讶异之感已经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这个武者,好像有点东西。
林羽吟完一句,可没管他人的反应。
端起茶汤轻轻一饮,随即扬手道: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随手放下汤碗,静静地看着惊掉下巴的儒生们。
“好诗,好诗!”
之前最早吟诗的那位“王兄”,此时也彻底被这首诗折服。
后两句一出,他算是彻底服气。
含义深远,耐人探索。
没想到,这小诗后两句,竟然转而发表议论。
既别翻新意,出人意表,又与前两句写景诗承接得十分自然、十分紧密,从而把诗篇推引入更高的境界,展示了更大的视野。
在稷林书院修习的“李兄”,更是见多识广,此时将这首诗,与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大儒诗作一比,已是毫无半点逊色之理。
比肩千古绝唱,甚至都说得过去。
看着沉浸在震撼与惊叹中的儒生们,林羽微微一笑,脑子里又闪过一首诗。
轻轻摆了摆头,再度开口。
就让粗鄙的武者给你们上一上课。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话音一落,不少人急忙抬头。
刚吟完一首诗,才过去几息时间,就又有新的诗作问世?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不过这次的起句,虽颇有些想象力,但跟前一首比起来,少了些惊艳之感。
不少人,都还沉浸在上一首诗的余味之中。
可林羽接下来吟出的第二句,却让他们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此诗一出,不少儒生已经捂住了脸。
极其夸张的技法,烘托出百云楼之高耸云霄。
全诗无一生僻字,却字字惊人。
摘星辰、惊天人,这些仿佛是童稚的想法,却被信手拈来,用入诗中,尽显返璞归真之妙。
刚才呵斥过林羽的儒生,此时已经被羞得满目通红。
恨不得挖开一条地缝,直接钻进去。
免得在此地丢人现眼。
一众儒生,吟诗作对,本难分高下,只好对着武者来打发一下心中的轻狂之意。
毕竟在文人的大本营,徐州济川城,文雅之事永远是主流。
平日里互攀风雅,共赏山河,哪里瞧得起过武夫一流?
谁知道面前这个武者,竟然一开口就是两首佳作。
均是上乘的好诗。
再回想自己之前吟咏的诗句。
已经不堪回首。
想说点什么,却又如何都开不了口。
“好!实在是好!”
一道浑厚的嗓音突然传入耳中,打破了颇为尴尬的安静场面。
几个身影从楼梯转角处,慢慢走出。
一个中年人捧着纸笔,走上前来。
身后跟着几位小二,分别拿着砚台和装裱的工具。
见他上楼,儒生们也纷纷作揖行礼:“先生。”
中年人摸了摸小胡子,将纸摊到林羽面前。
“这位公子,在楼上高声吟诗,我们在楼下,也听到了一二。沉吟几遍之后,觉得实在是妙,因此上楼,想请你留墨。”
说完不忘感慨一声:“如此千古绝唱,若是没有存载下来,未免太过遗憾。”
林羽随即拱手问道:“先生是?”
“老夫乃是这百云楼的主人,亦是掌柜,无需客气,直接唤我掌柜便可。”
他在掌柜身上仔细扫视一番。
虽然名为掌柜,身上却没有半点商人的铜臭味。
反倒是极为浓郁光正的浩然正气,不断萦绕在身。
实在称得上浩荡。
这等实力,绝不是林羽如今可以比肩的。
甚至,整个五品的修炼,都不可能有与之比肩的可能。
再结合着儒生们一看到他,便作揖行礼,齐称“先生”的情况。
这位所谓的掌柜,恐怕至少是一位四品大儒。
林羽暗暗颔首。
不愧是济川城。
随便来个高楼的掌柜,就是宗师级别的大儒。
掌柜微微一笑,将毛笔递到林羽的面前。
“恳请公子,留下墨宝,以作纪念,定有酬谢。”
林羽略一琢磨。
一位至少四品大儒的酬谢,只需要留下两首诗词。
这等生意,为何不做?
他接过笔来,蘸了蘸刚刚研好的墨。
刚想提笔,却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可谓是满目疮痍的书法水平。
毕竟还是个武者,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系统的教育。
书法这一关,一直是个难题。
好好的诗,配上鸡爪乱抹式的字。
这多不是一件美事。
沉吟片刻,他将那位“王兄”唤了过来。
“这位王兄,你来替我载录。”
“咦?”掌柜见状,颇有些疑惑,“公子为何不愿亲题墨宝于此?”
“既然是公子亲口所作的诗句,自然是公子来亲手题下最好。”
“莫非以公子觉得,将这般精彩绝伦的诗句载录在百云楼,算是委身屈就?”
掌柜虽无表情变化,言语之间,却是已经略显几分愠怒。
林羽将笔塞进一脸懵的王兄手里。
摆了摆手,解释道:
“掌柜有所不知,您这百云楼,乃济川城之奇景,登最高楼,赏满城景,诗兴大发,岂有两首诗就能尽兴的道理?”
“我唤王兄过来代我题诗,却是因为第三首诗已经成型于心间,正在推敲的关键时刻。”
“于是在下想请王兄替我先行载录,让我得以专心吟诗,顺势将第三首一并吟出。”
一听此言,掌柜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讶异。
短短几息之间,这个年轻人就像弹钢珠一样脱口而出两首佳作。
本以为这样的表现,已经称得上是诗才绝伦。
没想到他还有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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