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秀才

第13章 证其才

    
    李和光的话,瞬间点醒了一众女倌儿。
    对啊!
    宋斯年是什么人啊?那是整个江南道奉之为文人魁首的人啊!
    他很少作曲,但若经他点评,一旦被认可,便可青史留名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竟称一首曲子为绝世之乐,又岂会儿戏?
    一女倌儿惊道:“此曲真有那么传神?李公子可曾听过?”
    李和光得意道:“有幸听了一次伴奏,还未曾听过全曲演奏,不消半日,你们也必能听见,急什么?”
    “当真好听?当真称得上绝世?”
    众人再问。
    李和光哼笑道:“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众女倌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又问:“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爱江山更爱美人!”李和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回道。
    众人又是一怔,只听名字,便觉此曲不凡。
    单是这曲子的名字,就像诗一样朗朗上口,又像酒一样回味绵长。
    这时。
    一道声音从人群外响起。
    “此曲乃何人所作?”
    李和光怔了怔,站了起来,看到厅内二楼上方,站立着一位白衣女子,她仙气飘飘,似不着风尘,粉黛青施,难俺其媚骨天成之态。
    “白姑娘!”李和光赶紧站了起来,拱手执礼。
    如果说柳三娘因其美貌是为怡红院的花魁,那么白凤仙便是这怡红院的二号花魁。
    她天生一幅媚骨,任何男人见了,都心生爱怜之心。
    若是将歌喉并比,白凤仙更像是怡红院的第一花魁,只可惜柳三娘因其容貌过于惊艳,压了她一头。
    白凤仙走下台阶,看着李和光问道:“此曲乃何人所作?”
    李和光收敛了在别人那里的得意,怯声道:“回白姑娘,此曲乃我一至交好友所作。”
    白凤仙斜睨了他一眼。
    李和光赶紧纠正道:“是宋公子至交好友所作,他叫苏木,也是凤阳镇本地人氏。”
    白凤仙表情一滞,思忖片刻,问道:“凤阳镇有此奇才?所作曲目,真被宋公子评为绝世之乐?”
    “不敢妄言,等宋公子出来,姑娘一问便知。”李和光回道。
    白凤仙瞟了一眼柳三娘的房间,回过头看着李和光,“此人现在何处?”
    “在狱中!”
    白凤仙一惊,“在狱中?为何会在狱中?”
    李和光看了看四周,失笑摇头道:“此中事不敢为外人道。”
    白凤仙微怔,抬手道:“随我来。”
    说着,白凤仙已走向门外,把一众人晾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李和光不敢不听话,赶紧跟了出去。
    众女倌儿看着二人出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气呼呼地各自散去。
    二人站在门口,白凤仙道:“即在狱中,又是宋公子至交好友,他没把人救出来?”
    “救不出来。”李和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他得了黄石黄公子。”
    “黄石?”白凤仙一惊。
    李和光道:“白姑娘,宋公子怎会不搭救,可黄公子硬是施压县衙,再加上证据充足,我等是有心无力。”
    接着,李和光便把苏木得罪黄石的事情,一并说给了白凤仙。
    “无耻!”白凤仙闻言,也微微一恼。
    李和光大吃一惊,他之所以忌惮眼前人,便是因为黄石还是白凤仙的座上宾,更有传言,黄石曾欲为白凤仙赎身。
    跟黄石亲近的人,李和光都不敢造次。
    但今天听到白凤仙对黄石的评价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意会错了。
    正疑惑间,怡红院楼上方向,忽传来一阵低沉但婉转的箫声。
    李和光赶紧道:“姑娘,这便是那首曲子的前奏。”
    白凤仙赶紧凝眉细听。
    声音宛转,如潺潺流水趟过心田,如秋风吹过,荡动麦田,如那山间云朵,卷起白烟……
    白凤仙只觉得自己的五感被乐声封闭,整个人掉入了一片世外桃源。
    像是一位多年不见的好友,拉着她的手,笑评世间!
    她不自觉已留下两行清泪,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却又在乐声的抚摸下沉寂,宛如有一位智者将生平坎坷,诉与众人。
    曲终!
    并没有听到柳三娘的歌声,但单是此独奏,便知必成经典!
    白凤仙抹去眼角泪水,按住起伏的心口。
    “带我去见一下苏公子。”白凤仙直接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李和光讶然道:“白姑娘,这……”
    白凤仙道:“我知一人,或可救苏公子出来,但我要先见一见苏公子。”
    李和光并不惊讶,以白凤仙的结交之广,便是说她能请来知州,都不稀罕。
    他知苏木对宋斯年的意义,更是义不容辞,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要引路。
    白凤仙手往前一挥,停靠在街道一角的一辆马车,迅速奔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
    苏木看着这个白衣胜雪的女人,又看了看一脸谄笑的李和光,问道:“你能救我出去?”
    白凤仙道:“或可!”
    苏木半眯了下眼,“条件!”
    白凤仙瞬间浅笑,“单是一首曲子,不足以证明公子文采,小女子向来爱诗词歌赋,不知公子能否以自己这处境,赋首新诗或词,以证其才?”
    “这有何难?”苏木笑了。
    苏木就怕谈钱,谈钱万事皆休!
    要论文采,自己这肚子里可装着上下五千年的诗词半壁江山!
    怕甚?
    白凤仙又道:“非触景生情之作不算,非积极向上之作不算,非冤屈愤懑之作不算!”
    旁边的李和光一听这,整个人都硬梆梆了,这不是为难苏木吗?
    便是宋斯年在此,也未必能临场作出此等严苛之作吧?
    囚室对面的老者,嘿嘿一笑,“说好的一起蹲大狱,你想悄摸摸出去?难哦!”
    苏木白了老者一眼,又低头看了看白凤仙。
    他转身在囚室中,慢慢踱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苏木已踏出一步。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踏第二步。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踏第三步。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踏第四步。
    “相信未来。”
    五步,诗成!
    白凤仙只觉一道惊雷横空,劈得她三魂荡荡,七魄幽幽,此等文采,此等临场,此等旷古绝今的诗词结构,竟是被她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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