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忆柳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年纪小的几个已经低下头,人群中隐隐传来了啜泣声。
一直在旁看着的任清突然站了出来,他神情淡淡地说道:“不要哭得太早,师父提出的方法虽然在别人身上可行,可你们能不能有效还得再试验。我只能先治几个,你们谁先来?”
他这一番话叫孩子们都呆住了,原来,还不能一下子就清除?
“我先。”一个少年率先举了手,他身后的小女孩拉住他的胳膊,怯怯地想要阻止他:“哥哥……”
“小七?你怎么……”忆柳似乎对他的举动感到很诧异。
“忆柳姐姐,我控蛊的能力一直不好,就算是没了能力,也可以在其他方面帮大家的。”
瘦弱的少年朝她笑笑,将身后的小女孩推到了面前:“只是,我想说,如果我成功了可不可以让小花下一个?”
他笑得轻松,让人不舍得拒绝。忆柳将泣不成声的小花搂进怀里,对他郑重地点头:“嗯,我一定会让她痊愈的。”
在小七之后又有多名孩子自愿,赵青山将孩子们带到一旁,仔细地在他们当中挑选。忆柳远远地看着,一束光悄悄映上她的侧脸,在苍白的面孔上添了几分温暖。
她似乎下了决心,歪头对易水俏皮地笑了:“你会改变主意的,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在她的笑容下,易水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府。而一路护送的林觉,刚一进门便被神医拽走了。
吴神医特意绕开众人,将他带进了暗室,神情严肃:“林觉,易姑娘的蛊是什么时候发作的?你给我说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要具无序细。”
林觉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将路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在蛊山大战后,易姑娘就摔下了悬崖……后来,我找到他们时,易姑娘已经毒发昏迷,而王爷出来后也因为内力消耗过多而倒下了。”
听他这么说,吴神医捋着白胡须,轻啧一声:“奇怪,我今天悄悄实验了,如今的她百毒不侵,就像一开始我所监测出来的状态。”
“会不会是因为前些天易姑娘感冒了的缘故,才使得她的身体暂时出了问题?”被他的投入感染,林觉也开始思考起来。
只是他的猜测一下就被神医打断了:“不对!母子连心蛊发作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她还有余力战斗,绝对是在掉下悬崖后才毒发的!”
林觉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当时两人坠入悬崖,只有王爷在易姑娘的身边,他们身上抑制蛊毒的药也遗落了。”
“王爷……王爷的内力是为了抵御蛊毒,大战之后必定是会发作,按时间算,他的蛊应该在过几日也会发作,可我前日诊断时他体内的蛊反倒是异常平静……”
神医慢慢踱着步,脑中不断将线索联系起来,他突然回头,眼中蹦出一丝亮光:“王爷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已经毒发过一次了。”
“你在说什么?王爷要是毒发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林觉揉着被神医转身磕到额头,一脸茫然地问道。
可神医已经没有解答的想法了,他激动得抓紧林觉的肩膀,极为认真地嘱咐:“林觉,此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能知道细节!”
向来寡言少语的林觉自然不会透露出去,放下一桩心事的神医心情舒畅,毫不客气地将人撵走。
他走到窗前,看着半躲在乌云后的弯月,长叹一声:“原来王爷早有决断了……易姑娘,藏了太多的秘密,也不知是福是祸呀。”
出了暗室的林觉转头进了书房,今日容敬终于得空回了府,他看着暗线传来的消息,听林觉的回报。
“蛊山救回的那群孩子有些不愿清蛊,要追随易姑娘复仇。”林觉顶着主子突然犀利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还有,领头的忆柳想见您。”
容敬揉了揉眉心,似乎只要关于她自己就做不了最佳的决定:“先放着吧,她不愿意让这群孩子卷进去。”
二人又商议了许久,林觉才告退。只是他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又听见屋内的声音:“林觉,我不想任何人去干扰她。神医那边,让他收敛一些,只做好该做的事就可。”
他神色一凛,立刻站直身子:“属下明白了。”
回府后的易水一直沉浸在纠结当中,便是连容敬回来也只是草草见上一面。
若是不管不顾,只让他们自己去闯该有多危险,难道,自己要这样看着,什么也不做吗?
这天,她烦闷地坐在院中,还霍霍着手边的野草。感受到她的情绪,大白安静地守在她身边,低头玩自己的爪子。
映月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副丧气的场景,她担忧地叹了口气,强行打起精神笑着说:“姑娘,你看谁来了?”
“嗯?”易水听见这话抬头,拎着大包小包的苏灵正蹦蹦跳跳地从门前进来。
她对上大白也不害怕,极热情地扑进易水的怀里,喋喋不休:“易姐姐!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可你离京那么突然。这次磨了爷爷好久他才放我出来的。”
“对了,这是曾家那小子留下的,他回江南过年去了,这是给你的那份礼物!”
苏灵被大白拨开也不气恼,自顾自地翻起了带来的礼盒,从中挑出好几件塞进易水手里。
骤然多了几件礼物,易水开心得跳起,纠结烦恼都忘了,直夸苏灵贴心。
看着两人亲热的模样,映月松了一口气。果然王爷说的没错,把这丫头放进来,绝对能让姑娘开心。
“易姐姐,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去玩吧,小年那天的灯会可热闹了。”
苏灵哼哧哼哧地啃着糕点,还惦记着和温柔可亲的易姐姐一起逛街。
灯会?易水两眼放光地抬起头,正想一口答应,又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情况,瘪了瘪嘴:“不行,容敬让我乖乖待在府里,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眼看着美好的希望破灭了,苏灵哀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也是,敬王这些日子可忙了,他还要看着那些南诏人呢。”
“南诏人?不是关起来了吗?”易水诧异地抬头,正和帝不是恨极了南诏人吗?
“你不知道?陛下把他们放出来了。”看着一脸茫然的易水,苏灵瞪大了眼睛,仿佛她的消息闭塞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苏灵往左右两边瞟了瞟,神秘兮兮地凑近脑袋,“听我爷爷说,好像是因为他们献上了秘宝,你也知道,这位这些年可是一直在求仙问道,想长生不老呢。再说了,当年南诏圣女刺杀一事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得是……”
她话还没完,就被易水一把捂住,敲了敲小脑袋瓜:“嘴上也不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苏灵吐了吐舌头,鬼灵精地眨眨眼:“因为是易姐姐我才会说的,别的人我还不告诉呢。”
“你呀…”易水捏了捏她的鼻子,惹得她笑倒在自己怀里。这么皮,难怪让家里人关着。
余光瞧见门口的来人,偷笑的映月直起身子,抱拳轻咳一声:“姑娘,王爷来了。”
易水回头,挺拔清隽的身影正缓步走来,容敬披着一身黑金刺绣大袄,衬出一身肃杀的气息。
见她看来,容敬微抬起头,浅浅一笑,随风而动的墨发在柔光下晕上一层金边,驱散了周围的寒气。
“小年那天街上有场灯会,你想出去玩吗?”
清冽的声音这般说道,易水一双眼睁大,激动地站起,闪过兴奋的光。
见她这模样,容敬弯了嘴角,“新年伊始,自然要去赏花灯凑喜气,这几日你在府里应该闷坏了。”
“太好了,易姐姐,我们可以一起游玩啦!”
苏灵欢呼一声,握着易水的手跳了起来,她极有颜色地收拾好东西,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我先回府去好好准备,等小年那晚,我们街上见。”
她刚出月亮门,便撞见一排的侍女跟在管家身后迎面走来。她们的手上整整齐齐地端着各式的衣裳与首饰。
苏灵瞪大了眼,赶紧掏出自己破破烂烂的八卦本记录下来。不愧是敬王。为了哄易姐姐开心,不仅能让爷爷把自己放出来,还一掷千金。
一连串的侍女进们时,易水不由呆了呆,她疑惑地看着容敬,这是做什么?
容敬不自然地侧过脸,“师姐说,女孩子若是烦闷了,有新衣裳新首饰或许能解解乏。”
对上易水惊讶的眼神,他又欲盖弥彰地解释道:“这几日你辛苦了,神医性子急,有时连我也要教训。”
见他害羞,原本不好意思的易水反倒大了胆子,她凑到他身前,笑着问:“你这两天不是很忙吗?”
找回了活力的她笑靥如花,容敬抿抿嘴角,克制住内心升起的一丝异样。“我只是吩咐一句,都是荣叔在操持。”
“王爷,该出发了。”林觉摸了摸鼻,硬着头皮出声打断此时的氛围。
一阵微风吹过,揉乱了易水的鬓发。容敬忍不住伸手,轻轻为她理好:“缺了什么让映月去找荣叔,小年那天我会回来。”
他如来时那般走的着急,只留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易水在原地静静看着,直到那人拐过墙角消失不见,脸上的热度还是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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