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二人身上,童落瑶已经恢复了活力,像往常一样黏在空梦云身边。
她伸了伸懒腰,姨母笑道:“真好啊,少女怀春,青梅竹马才是绝配。”
“她的模样,与我预期的完全不同。”容敬皱眉思索着,似乎很不理解,“没想到,这般……天真烂漫。”
见易水歪头看过来,容敬开始为她解释南诏的局面:“童落瑶如今的身份皆因为她的母亲,是上一任的南诏圣女,童冷玉。
“南诏原先只是数个小部落,势力复杂,而童冷玉就是在三十年前杀出重围,将南诏附近的大小部落一步步纳入囊中。她是个传奇人物,只可惜,活得不够久。”
易水瞳孔一缩,压低了声音:难道说……传言是真的?”
“真真假假,得到了南诏才知道。”容敬轻轻摇头,望着远处还天真懵懂的童落瑶,长叹一口气。
“旁人看着童落瑶只是艳羡,却不知道她南诏圣女的王冠岌岌可危。没了童冷玉的牵制,南诏国内各势力都渐渐躁动起来,仅凭以前的旧部不足以支撑如今的局面,圣地的试炼是她最后的机会。”
看着他有些低落的神色,易水便联想到容敬的身世,童落瑶尚且有将她护着长大的空梦云,都这般举步维艰,而他只能独自一人在深宫中苦熬。
易水将烤鱼放在一旁,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容敬疑惑地回头,撞进一个甜甜的笑容里。
“所以,她为了稳定住自己的地位,才来大魏寻求帮手的。不论如何,她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你们的合作谈得如何?”
容敬将她小小的手放在掌心,她从刚入府便日日练功,原先细嫩的手已经磨出了细茧子。“不着急,离南诏还远着,有时间和他们慢慢谈。”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的纹路,在掌心慢慢划过时,惹得易水起了不少小疙瘩。易水强装镇定,让自己转移话题:“那空梦云吐出什么红莲教的消息吗?”
她的耳根发红,像极了刚开出骨朵的山茶花。容敬瞧在眼里,偷笑一声,见易水看过来,又正色说。
“情况对我们很不利,红莲教在南诏也埋下了许多棋子。我已经让边关的人注意下动静,估计北戎那边也被渗透了不少。”
天下大乱……若是战事起,受难的只是百姓。易水神色变得沉重,生灵涂炭的模样,她在末世已经看够了。
大魏王朝不到百年,在当年太祖在马背上出生入死才一统江山。而如今轮到痴迷于长生炼丹的正和帝守成,周边的国家已经蠢蠢欲动了。
红莲教,这是要将整个天下都牵扯进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动风云?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容敬揉了揉易水的额头,将她的忧虑揉散。“回去吧,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歇,我前几天请了师姐过来,估计晚些便能到。”
“秋蔓姐也来!太好了,上一次都没有好好道别,虽然分开不久,可我总觉得很想念她。”易水惊呼出声,快步跟了上去。
易水百无聊赖地坐在榻上,盯着认真工作的容敬,他姿态端正挺拔,像是不会觉得累一般。可易水熬不过,转头又睡里一下午,直到太阳都已经下山,秋蔓都还没有到。
等她睡醒,容敬依旧在那看着卷宗,仿佛一下午都没换过动作。易水羞愧地低下头,顿时觉得不配与学霸呆在同一车厢里。
她这般想着,便蹑手蹑脚地溜出马车,呼吸了自由的空气,易水伸展起手脚,便听见一声惊呼。
“烟花!梦云哥哥你快看那里!”童落瑶天真的语气让人不由看去,一朵蓝色的凌霄花在空中盛开,短暂的绽放之后又一点点消散。
易水瞧着有些眼熟正琢磨着,林觉已经冲到了马车前,他神色凝重:“王爷!是秋楼主的信号弹!”
“什么?”容敬一惊,立刻掀帘而出,只捕捉到一抹烟花残影,“离这有多远?”
林觉稍加思索便回禀:“按照信号弹的距离看,应该有十里路。那边的方位上,只有一个叫吉首镇的小县城。”
“二队留下,其他人上马,立刻出发。”容敬当即便做了决定,他骑上属下牵来的马,伸手将易水一拽便放在了自己身前。
敬王府的侍卫们训练有素,转眼便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见他们这般架势,空梦云急急跑来:“这是怎么了?那是你们的人?”
“前面的城镇应该出了危险,要去要留你们自己决定。”容敬只留下这句话,脚下用力一夹,马便撒开了腿狂奔。
他的速度太快,空梦云吃了一脸灰,他暗骂一声。吩咐好随从后,便将童落瑶捞上马,两人赶忙追了上去。
寒风叫嚣着吹在脸上,直打得易水睁不开眼,只觉腰间一紧,她便已经换了方向。容敬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住,挡住了寒风侵袭。
易水抬起头,只能瞧见他紧绷的下颚。他们二人从小一起练功,情同姐弟,秋蔓遇险,他觉不像表面那般淡定。
她抱住容敬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柔声安慰:“秋蔓姐还能发出信号弹,一定不会有事的。”
感受到她的拥抱,容敬躁动的气息和缓了一些。他单手拉着马缰,将易水牢牢箍在怀里,借此温暖来抵消冰冷。
十里路本不算近,可敬王府的人一路上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便看见了镇子。
吉首镇的地势极低,坐落在山谷的腹地,一条百米宽的河流从远处而来,将整个镇子环抱在内。
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而言,这个并不富裕的小镇在夜晚,本该只有零零散散的光。可站在远处望,镇里却灯火通明,还有许多的百姓在街上行走。
“太异常了,我们该怎么办?”
坐下的马似乎有些不安,它踢着腿喷出粗气,不愿在前进。容敬沉声唤道:“林觉,附近找找。”
“是!”林觉带着人四处散开,在各处寻找蛛丝马迹。很快,他便带着一袋湿漉漉的包袱前来,“王爷,从河里捞出了秋楼主留下的记号!她就在那个镇上。”
容敬将包袱接过,仔细辨认一番。他的心又揪起,却还是保持清醒下令:“一队三队留下,四队分散开潜入,两两一组,注意隐蔽。”
容敬带着易水下马,他转身想去找林觉,却被人拉住。
“我现在功夫已经涨了许多,绝不会添乱的,陪你一起去打探消息。”她的着急完全都表现在脸上,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觉得拒绝她就是罪恶。
容敬轻笑,牵着她的手:“本就没有打算让你留下,我说过会和你一起,若是你自己一个人我还不放心。”
他答应得太快,不由让易水呆了呆,只是短暂的出神很快被拉回。一行人简单收拾一番,便趁着夜色悄悄向小镇靠近。
容敬没有选择潜入,反倒是牵着易水大摇大摆地走去。二人行到河边,发现一位守着船的老伯原先正打着瞌睡,做着美梦的老伯未发现他们,易水只好上手将人摇醒。
“老伯,老伯!”她唤了好几声,才将他喊醒。
老伯还在状况外,瞅着两位陌生的后生,笑着说:“哎呦,这是真梦着仙人了,长得这般俊俏。”
……易水一头黑线,只好再说:“老伯,我们不是仙人,是路过的,你看今晚能不能让我们去镇上借宿一晚?”
“哦!”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递到眼前,老伯这才算是真正清醒了:“借宿自然是可以,不过只怕是睡不着了。镇上在做事哩。”
他迅速将银子塞进了怀里,不仅头脑回来,手脚也利索了。他喜气洋洋地将两人引进小船,拿起撑杆就往镇上赶。
离得近了,镇上的喧闹声便渐渐入了耳,易水趁机接过话头,扬起天真的笑:“老伯,镇上这是在做什么?好生热闹啊。”
“我们在烧火龙,每年都要办祭祀,这样才能保佑我们来年能风调雨顺哩。”收了大钱,老伯对他们态度极好,和善地回答。
“烧火龙?”易水与容敬对视一眼,又继续追问:“我在别的地方可从没见过,是镇上的什么传统吗?”
老伯朗声大笑,极自豪地开口:“小姑娘不知道,我们这可是龙脉哩。”
见易水眼神中的犹疑,老伯还不服气地说道:“你不信?若是站在山顶往下看,便能发觉这护城河的模样,活像一条龙。传说那是一条霍乱众生的火龙,三百年前火龙出来作恶一一口吐火焰,不仅烧干了水源烧死禾苗,还烧死了许多百姓。
“还是一位得道高僧,用“神火”对付火龙,与其苦战了三天三夜,火龙从终于被“神火”烧死在洞中。从此,我们吉首镇就一直风调雨顺,从没遭过天灾人祸。”
这故事与其他民间传说没什么两样,易水接着问道:“所以,这烧火龙的活动,是为了祭祀那位得道高僧?”
老伯却只嘿地一笑,没再回答:“到岸了,可以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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