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与巽是家族年轻一辈里资质仅次于穆与泽的人,只是穆与巽小心思太多,整日汲汲营营,修为上反而没有穆与鲲这个娇气包来得高。毕竟穆与鲲小时候跟着穆雨泽一起闯祸总是背锅,没少被父亲扔进修炼室里强迫他修炼。
穆与鲲这会还在哇哇大哭,边哭边委屈地诉说着:“呜呜呜……我只是想去宗门,没想害你的……都是他的主意……”
“想去宗门?”穆与泽闻言又狠踢了他一脚,“想去便大大方方说出来,堂堂正正去争取,谁教你这些背后阴人的手段?”
穆与鲲一边抽泣一边不忿地叫嚷起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说了、争了,父亲就会同意把宗门信物给我吗?他才不会!他眼里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最好的……呜呜……明明我才是嫡子,穆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宗门信物也该是我的……呜呜……我要去玄元宗……我会比你更厉害……呜呜……”
穆与泽无语,真不知道父亲和嫡母怎么教出来这么个蠢货。
他是穆家家主穆为榕的庶长子,生母听下人们说是个四处漂泊、修为低微的散修,生下穆与泽后因为不满老夫人始终不松口让她做穆为榕的正妻,就愤然离开,继续游历四方。
穆为榕后来娶了世家女孙氏为正妻,孙氏生下嫡子穆与鲲后,十分溺爱,把他养成了个傻乎乎的小胖墩。小时候穆与泽胆子大,爱玩爱闹,十分吸引小胖墩的注意,常常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吵着闹着要跟哥哥一起玩。
穆与泽一开始嫌弃他碍事,有他在,总有一堆丫鬟仆人跟着大呼小叫,不能玩得尽兴,只是后来他发现带上小胖墩玩别有一番乐趣,不仅到手的玩具丰富多样,闯了祸还有人背黑锅,渐渐地也喜欢上这个有点傻气的弟弟。
只是年岁渐长,有些东西就变了。穆与泽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家族测试资质的时候,大概是他修为突飞猛进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时候,他就开始被同辈的家族子弟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包括这个小时候爱黏着他的弟弟。
只是年岁渐长,有些东西就变了。穆与泽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家族测试资质的时候,大概是他修为突飞猛进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时候,他就开始被同辈的家族子弟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包括这个小时候爱黏着他的弟弟。
穆与泽一心修行,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在他眼中,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当初那个傻乎乎逗弄起来十分好玩的小胖墩,谁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傻乎乎的小胖墩也学会了阴谋手段,学会了背后算计。
穆与泽听着穆与鲲的哭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一心扑在修行上竟从未注意到身边人身边事早已变了模样。他有些嘲讽道:“我该夸你终于学会嫉妒,知道长进了,还是该笑你不学无术、不自量力?你学会了嫡庶之别,却忘了我们修真家族一向以实力为尊。你想得到宗门信物进入玄元宗,呵,你以为宗门是什么地方?凭你的心性和资质,进去也是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穆与鲲不服气地用拳头锤地,“你都能进,凭什么我不行?”
“凭什么?”穆与泽想起当初自己突破筑基期出关后穆与巽、穆与鲲等人奉承自己的话,语气有点自嘲道:“自然凭我是年轻一辈里第一个突破筑基期的,往后前途不可无量!”
穆与鲲闻言更不服气了,嚷道:“你不过比我大了几岁,等到了宗门,有师傅教导,我一定会比你更快筑基!凭什么非你不可?我也可以在宗门闯出一番天地。”
呵呵,很好!穆与泽冷漠地想到,自己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进入宗门后,与来自灵域各方的青年才俊进行最严酷的资源争夺。他立志要像穆家那些走出去的长老一样,在宗门立住脚跟,再找机会提携穆家的后辈,成为后辈们的楷模。如今倒是不用他费心了,一个个都敢算计到他头上,他又何苦操那份心呢?
想起妖兽林里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穆与泽还有些后怕,若不是……穆与泽摸着手上的储物镯,心里有那么一丝安慰,若不是这个生母留下的护身法器,他这次真有可能就这么陨落在妖兽林里,无声无息。
穆与泽不欲多说,他站起身俯视着地上的穆与鲲,眼里有对这个弟弟的失望,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失望,失望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明知道家族明争暗斗,却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对身边的危险竟然毫无所觉 。
“呵,我竟然差点栽在你这么个蠢货的手里!”这个教训,确实刻骨铭心。
穆与泽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抬脚“砰!”一声把人踢到墙角,不顾那昏死过去的身影,便转身打开了房门。
走出房门,穆与泽突然察觉不太对劲,四周空无一人,静悄悄一片,顿时警觉起来。
“呵呵,穆与泽你好歹毒的心思!”穆与巽跟着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走进院子,厉声喝道:“穆与泽!你玩忽职守,险些害得穆家小辈全部折损在妖兽林里,如今回来不主动请罪,反而变本加厉,残害手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听候长老发落!”
穆与泽目光冷冷地从他身上扫过,仿佛没看见他似的,直接对老者道:“七长老,有什么话等家主回来再说,我累了,就不奉陪了!”
七长老狠狠一戳拐杖,怒道:“真是目无尊长!穆与泽,你触犯家规,罪大恶极,现在就跟我去长老堂,听候发落。”
穆与泽眯了眯眼,笑道:“七长老为何这般着急?莫不是怕晚了就保不住穆与巽这个直系血脉?何必呢?七长老您这一支的后辈一向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保不齐哪天又出一个资质上佳的麒麟儿,您又何必勉强自己为一个庸碌后辈得罪人呢?”
“你住口!”穆与巽脸色乍青乍白,语气急切地对七长老道:“祖爷爷,您别听他胡说八道!穆与泽穷凶极恶,为抢夺宗门信物不惜残杀兄弟,祖爷爷捉拿贼人以正家法,便是失手把他杀了,家主回来想必也是不会怪罪的。”
七长老闻言眸光一动,是了,穆为榕这两个儿子若是都废了,不仅家主之位还有宗门信物都有机会落到自己血脉手中,到时候整个穆家的资源还不是任自己攫取。
想到这七长老目光一狠,厉声喝道:“穆与泽,你胆敢顽抗,便休怪我无情!”话音未落便一掌拍出,直取孟与泽心口。
在听到穆与巽说“残杀兄弟”时,穆与泽便直觉不妙,只是不待他反应,磅礴的灵力便汹涌而来,这架势分明是想一击毙命。
穆与泽一时气恼,翻身一滚躲开攻击,便破口大骂:“臭老头,你目光短浅,心思恶毒,难怪后辈个个庸碌无能,你这一脉活该乌烟瘴气,永远翻不了身。”
七长老被人戳中痛处,登时大怒,“竖子猖狂!”举起拐杖便往穆与泽头上敲去。
穆与泽翻身而起,双掌一张一握,浓郁的灵气在双手间漫溢,灵气氤氲中有翠绿的嫩芽迅速生长抽条,枝蔓间紧紧缠绕,渐渐凝成一杆长枪的模样。
穆与泽扬手一挥,雪亮的长枪迎上了七长老的拐杖。
七长老心头冷笑,灵力一催,拐杖如枯树逢春,瞬间长出数条藤蔓紧紧缠住穆与泽的长枪,其中一支更是化作尖锐的木刺,直往穆与泽面门刺去。
穆与泽心头一惊,将长枪戳在地面,便弃了长枪凌空跃起,避开木刺的同时直接向七长老面门扑去。
“呵呵,胆子不小!”七长老一甩拐杖,扔下长枪,挥掌要接。
岂料穆与泽只是虚晃一招,堪堪要与七长老的掌风对上之时,便扬手一挥,挥出一条藤蔓缠住院子里的一棵长青树,借力一荡,避开七长老的杀招。
见穆与泽一落地便将长枪召回,七长老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登时大怒,“小子,耍小聪明,可救不了你这条小命!”
七长老下手更加狠辣,穆与泽舞着长枪勉强抵挡,时不时被飞射而来的木刺刺伤,惊险不已。
穆与巽眼见局势大好,趁机闪进屋里,见穆与鲲躺在墙角,走上去,探了探鼻息,狠狠蹙起了眉头,“竟然没有死!”
他看了看人事不知的穆与鲲一眼,起身抽出利剑,举起便要刺,想了想又摇头,“不对,穆与泽一向不使剑。”他将长剑入鞘,扫视了一圈,看到屋里几根柱子心下拿定了主意,伸手便要去捉穆与鲲。
谁知手刚伸出去,穆与鲲就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穆与鲲睁眼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满脸激动。
不待他开口,穆与巽便一把按住他,温声道:“与鲲弟弟,你受苦了!穆与泽这畜生,竟然对你下此毒手,真是丧尽天良!”
穆与鲲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呜呜……我哥他、他断了我的腿……呜呜……好疼……”
穆与巽却不理会他的哭诉自顾自道:“你死得这般凄惨,实在叫为兄伤心。不过你放心,我祖爷爷正在捉拿凶手穆与泽,待击杀了他,你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穆与鲲一下止住了哭声,结结巴巴道:“巽哥,你、你在说什么?我、我还没死呢?”
穆与巽却似没听到一般,一把拎起穆与鲲的后领。
穆与鲲顿觉不妙,大喊起来:“你想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穆与巽不管穆与鲲的哭闹,拖着他来到柱子边,一把抓起他的头便往柱子上撞去。
穆与鲲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喊:“救、救命啊——”
一杆雪亮的长枪带着锋锐的气势穿破窗户,直刺穆与巽的面门,穆与巽大惊,运起灵力想要闪避,然而还是迟了,长枪扎穿了他的右肩,将他死死钉在了墙上。
穆与鲲看到长枪,顿时大喜过望,拖着断腿一边往外爬,一边大喊:“哥,哥哥,救命,救我!”他爬到门槛处,刚好看到穆与泽被七长老一拐打飞出去,顿时吓得噤了声,慌忙躲回屋里。
七长老面沉如水,区区一个后辈,本以为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让他花了这么多功夫,若不是穆与泽突然把长枪掷出去,七长老也没有自信能将他拿下,而不是被他趁机逃走。
他阴恻恻笑了几声,“呵呵,该说你兄弟情深,还是不知天高地厚,面对老夫竟然也敢分心。”
穆与泽抹去额头流下的血迹,冷笑一声,“穆家供养你多年,没想到你实力如此不济,过个一年半载,岂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
七长老缓步走到穆与泽身边,冷笑道:“纵然你天资过人,可惜,没有机会成长了!”说着运起全力一掌往穆与泽脑门上劈去。
穆与泽暗暗祈祷,不闪不避迎着掌风,调动体内仅存的灵力,手上飞速凝聚出一根木刺,直直往七长老心口刺去。
七长老心头冷笑,料定不待木刺成形,穆与泽便会毙命在他掌下,便也不闪不避。
只是掌风堪堪割下穆与泽的几缕发丝,即将落到他脑袋之时,只听得“嗡!”一声轻响,穆与泽身上突然亮起一道淡淡的光晕,挡住了七长老的掌势。
七长老心头大震,失声叫道:“护身法器!你怎么会有——”
“噗!”尖锐的木刺戳穿了他的身体,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穆与泽眼见得手,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下瘫软在地。“噗通!”七长老的身体倒下,殷红的鲜血晕开,穆与泽嫌恶地往后挪了挪。
穆与泽休息了半晌,从储物镯里取出一粒丹药吞下,感觉灵力稍稍恢复了一点,他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眼手上的储物镯,银色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镯子上面刻着的“福寿万年”几个字显得分外显眼。
这是他小时候就戴在手上的东西,“福寿万年”是凡俗间父母对孩子最殷切的祝福,对修士的孩子却有些不大适合。虽然绝大多数修者都无法修行到万年就中途陨落,但心高气傲的修士夫妻大多还是存着一线微茫的希望,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冲破桎梏得道飞升,与天地同寿。
不过穆与泽自认为是没有这个希望的,所以“福寿万年”这个祝福,他是十分乐意接受的,只是总带着个镯子让他觉得累赘,却怎么也摘不下来。后来他练功偷懒,父亲为了激励他,才告诉他这个不起眼的银镯子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储物镯,只要他修行到筑基期就可以用自身灵力打开储物镯,拿到里面生母为他准备的珍宝。
穆与泽闻言喜不自禁,自此开始更加努力修行,每每懈怠时就握着自己的手腕深情凝视,幻想储物镯里有数不清的灵石宝器,他拿到手后就能坐拥宝山、人人歆羡,或者里面藏着绝世功法,他修习之后,从此纵横天下、无人能挡。
待他终于成功筑基,迫不及待滴血认主之后,打开储物镯一看,呵呵,说什么宝藏都是骗人的。里面空间很大,却只放了一本没写完的游记和一把散乱破损的竹简。他坐拥灵矿无数、富甲天下的梦碎了,他一夜成为大能修者、纵横大陆的梦也没了。
若不是这次在妖兽林,生死关头这储物镯威力大发,穆与泽还不知道,原来它也是一件护身法器。如今对战七长老,他也是仗着这储物镯的护体功能,才敢拼死一搏。
真不知道,自己那位据说实力低微的生母究竟从哪里弄来的宝贝,既是储物镯又能当护身法器,真是闻所未闻。穆与泽心头感叹着,耳中忽闻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声“救命,救命啊!”原来是屋里的穆与鲲正拖着断腿与肩头受伤的穆与巽在周旋。
穆与巽发狠地挥剑猛砍,也不管若是穆与鲲身上的伤口不对要如何诬陷给穆与泽,他心下已打定主意,先把人弄死了再找到理由,反正有祖爷爷在总有办法圆谎。
穆与鲲拖着断腿,躲得十分狼狈,又不敢跑出屋子,生怕对上屋外更加凶残的七长老。
穆与泽听着屋里的动静皱起了眉,屋里这两个都是害了他的人,他巴不得这两人一起死了干净,可是……穆与泽闭了闭眼,要是穆与鲲死在这,父亲大概会伤心吧!
终于,穆与巽将穆与鲲逼到了墙角,他举起剑,狰狞笑道:“去死吧!”说着便一剑砍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藤蔓飞射而来,迅速缠上这两人的身体,不一会屋里的两人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被吊在了横梁上飘来荡去。
穆与泽脸色阴沉地走进屋,手掌一张,将地上的长枪召回。
穆与鲲见状,大喜过望,“哥哥,哥哥,救我,穆与巽要杀我,你快救救我!”
穆与巽却是骇然变色,“你怎么在这里?我祖爷爷呢?祖爷爷在哪里?你——”
“砰!”“砰!”穆与泽抡起长枪一左一右把这两人敲晕了过去,敲完便收起藤蔓,任由两人滚落在地,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到了院门前,穆与泽看着空中隐隐的灵气波动,冷笑一声,难怪外面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竟是特意布置了禁制。他挥手打散无人支撑的禁制,就见院门前小午靠在墙脚呼呼大睡。
穆与泽抬步欲走,转念一想,又怕这小子醒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会被吓得做噩梦,只得一手拎起小午,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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