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门

第十章 魔植

    
    “恭喜你们进入第二轮考核。”枯骨阴沉沉地扫视这人数骤减的队伍,脸色十分难看。
    原本以为到了第二关,就可以在自己定下的规则里大开杀戒,用筑基期修士的气血孕养魔刀,却没想到被冥月搅和了好事,剩下这点人连给魔刀塞牙缝都不够,且这些人一个个逃命功夫都不错,若要自己动手一个个杀过去,实在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众人被枯骨看得毛骨悚然,魔修一向手段诡谲,行事无所顾忌,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位考核官会怎么折腾他们。
    枯骨左右扫了一圈,心里一个个恶毒的念头滋生又被按下,他喜欢一网打尽、不留活口,但现在毕竟是考核,总要给被考核的弟子留下一线生路,否则,考核结果是不会被万仙盟其他长老认可的。
    枯骨瞥了眼一脸满足正在梳理羽毛的青鸾鸟,眸中划过一丝亮光,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挥手召出卷轴,托在手上,郑重道:“虽然有些可惜,不能用你们来孕养我的魔刀,不过,看你们气血正旺,埋在山河图里当花肥倒是正合适。听着,第二轮考核,入我山河图中,日出之前成功摘取一株灵植便算你们通过。”说着一挥手便将卷轴抛到空中。
    卷轴在空中缓缓展开,细致入微的山河图景逐渐显现,并化作实体,从画卷中飞出,迎头向下方之人罩去。
    一股浓重的威压袭来,压得众人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山川迎头砸下来,那视觉冲击把众人骇得几乎心脏停跳。
    “砰!”地一声,穆与泽感觉身体失重了一瞬,又重新落地,回过神来,举目望去,周围郁郁葱葱,空无一人。
    穆与泽立刻警觉起来,忽然袖子动了动,低头看去,却见乌遂瘫软在地上,扯着他的袖子,声音颤抖,“穆、穆兄弟,帮个忙,拉我一把!我好像起不来了。”
    穆与泽看到他的瞬间,眼中猩红之色一闪而过,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杀了眼前这人。
    “穆、穆兄弟?”乌遂抖抖索索,目光惊惧地看着四周。
    “你别说话!”穆与泽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头不断升腾的暴虐杀意,“这里不太对劲!有什么东西在扰乱心神。”
    乌遂闻言心头一凛,立刻封闭神识,凝心静气,心头的恐惧果然消除了不少。他一骨碌爬起来,猛拍自己额头,“怎么回事?老子刚才怕得要死。”
    “闭嘴!”穆与泽怒喝一声,睁开一双猩红的眸子。
    “穆兄弟!”乌遂大叫一声,惊惧地跳开数丈远躲到一棵大树后,“你不会是入魔了吧?”
    穆与泽闭上眼,运转灵力在全身经脉里游走了一遍,一股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上丝丝缕缕地升腾起来。穆与泽再次睁眼,眼睛又恢复了一派清明。
    乌遂顿时松了一口气,穆与泽看向乌遂,皱了皱眉。
    “怎、怎么了?”乌遂有些紧张。
    “乌兄,你最好离那些树远点。”
    乌遂一低头便看见有黑色的雾气从树干上往自己手里涌来,顿时吓了一个激灵,甩着双手连退数步,直退到空旷的地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是……魔气?”乌遂看着自己直冒黑气的手惊讶不已,又看了看周围的草木,瞪大了眼,“这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魔植?”
    魔植吸纳魔气又能孕养魔气,就像灵植一样。理论上,一旦某个地方的魔植形成规模,魔气循环自成体系,魔气便会慢慢向外侵蚀扩张。
    穆与泽环视一圈,忽然笑道:“乌兄可还记得,客栈里有人说万仙盟有位大能想要在蛮荒之地制造一片魔域?你看这里像不像魔修们梦寐以求的魔域?”
    乌遂脸色微变,试着将灵气放出去探测,只感觉周围一片滞塞,什么也探查不到,放出去的灵气也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不由讶道:“万仙盟的人真有办法制造魔域?”
    魔域与一般的魔气聚集地不同,那是得到天道法则认可之地,意味着以魔气为引的魔道将成为此地的法则正统,魔门大兴,道门将走向没落。
    穆与泽有些不以为然,边走边道:“是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还不一定呢!也许蛮荒之地本来就有呢?再说了,那位枯骨长老不是说让我们在这里寻找灵植吗?这么多魔植包围的地方竟然还有灵植,你不觉得奇怪吗?”
    乌遂眼前一亮,“对呀!说不定这魔域法则还不全,还有漏洞能钻呢!”
    穆与泽轻笑道:“说不定是魔域法则崩溃,魔气流失呢!”
    “啊——”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穆与泽二人皆是脸色一变。
    穆与泽双眼微眯,抬脚便要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乌遂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急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苦口婆心道:“穆兄弟,何必多管闲事?他叫他的魂,咱们找咱们的灵植,完成考核要紧呀!”
    穆与泽安慰道:“乌兄放心,我去看一眼,好歹了解一下对手,要是打不过就跑,不会有事的。”
    “哎呀!你太年轻,不知道人心叵测,万一这是有人在钓鱼呢?”乌遂急道。
    “钓鱼?”穆与泽听到这个词,眼睛更亮了些,抚掌笑道:“那不是更有趣!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真是个陷阱,我还真想试试能不能当一回黄雀。”
    乌遂没料到自己的吓唬反而更加激起对方的兴趣,不由得苦了脸,只得换个角度劝道:“穆兄弟,魔气会放大人心中的欲念,这里魔气肆虐,修士一个不慎便会心魔丛生,恶念四起,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彼此碰上,一言不合便厮杀不止,咱们何必去自讨苦吃?”
    “好吧!是有点危险。”穆与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乌遂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正要松口气,熟料穆与泽扔下一句:“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说完便往远处掠去。
    乌遂回过神来气得直跺脚,“真是个麻烦的小子!”他愤愤地转身欲走,可抬眼看去,幽深的树林哗啦啦地响,似乎有未知的恐怖在四周虎视眈眈,顿时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袭上心头。
    乌遂知道自己这是受了魔气的影响,他不断运转灵力稳住心神,却依然止不住心头的战栗,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不敢相信自己骨子里竟然这么胆小,被魔气一激,连区区一个树林都会怕成这样。
    “不怕,不怕,都是魔气搞的鬼,老子才不会这么胆小!”乌遂一边抚着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一边自我安慰。他缩着身子走了几步,又垂头丧气地掉转方向,嘀咕道:“哎呀,不行,不行,这小子好歹有些油水,其他人可没这么好哄,他还是专练木系功法的,找灵植还得着落到他头上。”
    想到这,乌遂不再犹豫,脚下发力运起御气诀一边追一边对着穆与泽远去的身影大喊:“穆兄弟,等等我呀!咱们兄弟同心,怎么能扔下兄弟不管呀?”
    穆与泽轻笑一声,放慢了脚步,待两人一起停在一处有打斗痕迹的地方,只见地面上有斑斑血迹,周围却空无一人。
    顺着地面的痕迹,穆与泽将目光停在一株长得枝繁叶茂,身上缠着粗壮花藤的树上。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
    “咦?难道尸体被人埋在了树下?动作可真快呀!”乌遂说着往树下走去,弯腰摸着刚刚翻新的湿润泥土。
    “小心!”穆与泽厉喝一声。
    话音未落,无数根须从地里飞射出来瞬间将乌遂裹了个严严实实。缠在树干上的花藤也如游蛇般爬下来,往穆与泽的方向袭来。
    穆与泽一惊,伸手甩出一道藤鞭将袭来的魔藤缠住。眼见地底的根须蠕动着,要将裹着乌遂的藤球往地里埋,穆与泽忙凌空跃起,一杆长枪激射而出,将藤球钉在树干上。
    魔藤蠕动着,避开长枪继续往地里钻,前来驰援的魔藤分作几股从四面袭击,想要如法炮制把穆与泽也裹成球。
    穆与泽挥掌挡住一条抽来的魔藤,手掌一接触到魔藤,体内的灵气立刻快速流失,穆与泽耸然一惊,运起木系功法,手上立刻长满翠绿的藤蔓,将魔藤隔绝开来。
    眼见魔藤就要合拢,穆与泽伸手一抓将插在树上的长枪召回,凌空一扫,割断数根魔藤,趁机跳出包围圈。魔藤紧追不舍,穆与泽一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或点或刺或扫或挡,边舞边往大树的方向退去。
    退到大树跟前,穆与泽一跃而起,飞上大树枝头,魔藤紧随其后也爬上了树。穆与泽带着魔藤如猫捉老鼠般在树上下蹿下跳,魔藤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魔藤将大树缠得越来越紧,穆与泽终于玩够了似的跃下枝头,运起灵力一枪橫斩,将整颗树拦腰截断,缠满魔藤的大树轰然倒地。
    “呵,我让你追!”穆与泽一枪扎入地里,将魔藤的根须挑出地面,魔藤根须舞动如脱了水的鱼一般挣扎着,穆与泽扬手便要灭了它。
    “穆兄且慢!”一个声音响起,急切又紧张。
    穆与泽抬头,就见穿着万衍宗弟子服的白芨神色激动地向他跑来,便跑边喊:“手下留情啊!”
    跑到近前,白芨两眼紧紧盯着那团扭动的根须,眼里有一种见到心爱之人的狂热,“穆兄,可否将此物赠于我?我用丹药来交换。”
    “你不会是想要拿它来炼丹吧?”
    “正是!这可是魔植呀!能跑能跳的魔植,不知能炼出什么奇妙的丹药呢!”
    穆与泽摸了摸下巴,“魔植炼制的丹药能吃吗?”
    白芨呆了呆,“大概……不能吧——不对,也许魔修爱吃呢!”
    穆与泽无语,“所以,你要给魔修炼制魔丹吗?”
    白芨顿时陷入了纠结,咬着手指苦苦思索起来。
    穆与泽看他纠结的样子有些想笑,他拿出玉盒将魔藤根须收起来递给他,“拿去玩吧!”
    白芨也不纠结了,迫不及待地捧起玉盒,“多谢!穆兄想要什么丹药?”
    “给我一瓶补灵丹吧!灵力消耗太大了!”
    白芨立刻拿出两瓶补灵丹塞到穆与泽怀里,“穆兄放心,这魔植我定会好好研究,就算不能炼制成入口的丹药,也可以试试炼成诡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穆与泽吞下几颗补灵丹恢复了一些气力,便跳下魔藤扎根的坑里,吭哧吭哧地挖出一些破衣烂衫。穆与泽翻了翻,除了一团比较新的衣袍,其他都破烂得不成样,显然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便又继续往下刨,不一会便刨出一个圆溜溜的土球来。
    “噫!”白芨绕着土球转了几圈,一脸兴味盎然,“这又是什么宝物?竟藏得这般严实!”
    穆与泽敲了敲坚硬的土壳,笑道:“上次跟我一起的那位同伴,名叫乌遂,就在这里面。”
    白芨瞪大了眼,“哎呀,刚刚我听得一声惨叫,不会就是这位道友吧?他会不会已遭不测?”
    穆与泽无奈道:“不是他叫的,不过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大概是昏过去了吧!”
    接下来两人对着土球“叮叮咚咚”好一阵敲打。
    白芨拿着断成两截的匕首有些发愣,“这位乌道友的护身功法当真是出神入化,筑基期就能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真是天纵英才。”
    穆与泽扔掉崩碎的木刺,抬脚踢了踢土球,叹道:“再不醒过来就只能埋在这里长眠了。”
    “唔……”
    白芨耳朵动了动,“似乎有动静了。”
    穆与泽立刻伸手敲了敲,“乌兄!你醒了吗?”
    “穆兄弟……”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土球里传出来。
    穆与泽一喜,“总算是醒了!乌兄,赶紧把术法解开,现在安全了。”
    “嗯,我现在就——嗷——”乌遂突然一声惊叫,把外面两人吓了一跳。
    “乌道友,你怎么啦?”白芨问道。
    “没、没什么”,乌遂语气惊慌,“我、我……对了……我灵力被吸光了,等一下、等我灵力恢复一点……”
    穆与泽笑道:“乌兄,我这里有补灵丹,想要恢复灵力就赶紧出来吧!”
    土球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那土球表面一阵波光闪过,坚如磐石的土球突然失去支撑瞬间散落成一堆尘土,委顿在地。
    尘土散去,乌遂裹着斗篷只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朝两人笑了笑。
    穆与泽见他浑身裹得紧,手上也缠着绷带,但没缺胳膊少腿,便扬手抛过去一瓶补灵丹,“赶紧恢复灵力,马上就要出发了!”
    乌遂接过玉瓶一脸感动,“穆兄弟,你放心!你亏不了的,乌某下次必定能护你安全。”
    穆与泽翻了个白眼,暗道:要是护卫都做到你这份上,主人家岂不是都要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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