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伟倒提长剑,黑白参半的头发肆意飞扬。
看着夜如色,刚想说点什么,只听见一阵剧烈的心跳声,胸口出现黑白两色光芒,透体而出。
蒋文伟向前一步,长剑驻地撑起身体,脸色如同死人,整个胸口被炸开,里面跳动的内脏清晰可见。
“周天,你个杂种。”吐出一口精血,声音已经低到微不可闻。
空中雷云浮现,但无形的波动传开,将雷云搅碎。
目睹此景,蒋文伟嘿声一笑:“怎么,平常牛气冲天,现在不也是把手伸不进来。”
无视胸前的孔洞,蒋文伟看向夜如色,神色恬淡:“我快撑不住了,看来此战要结束了。”
夜如色点点头:“那就一招埋葬你吧。”
蒋文伟一手抬剑,齐平眉心,另一手自然下垂,需抓着什么。气势烈火烹油,节节抜升。
夜如色感觉到这股气势,忍不住赞道:“这应该是当世元清的最强一击了吧?”
蒋文伟无暇他顾,法力不断灌入太皓剑中,如水的波纹在剑身上流动,无穷光亮在剑尖汇聚为一点。
夜如色双手持枪,同样将气息提升到巅峰。
万籁俱寂,雷霆将至。
蒋文伟豁然出手,一剑刺出:“纵横无匹,剑游三界!”
夜如色感受其中的力量,不由得为之变色,之前的话他敢挡下,但现在深受重伤的他,面对如此一击,他,赌不起。
脱出一只手,夜如色手臂上道痕流转,叙述着天地至理,一指点出:“万物皆定,天地俱寂!”
无形的大手拂过整个极星天,运转的钟表被生生按停。
四溢的剑气,无匹的剑光,飘零的血迹,一切都被暂停。
夜如色绕过这一剑,大吼一声,一枪刺出。
“莫怪我!要怪就怪你没那个实力打破桎梏!”
枪芒大放,成为图画里唯一的动景。
夜如色长出口气,此战结束。突然眼瞳紧缩,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一幕。
蒋文伟垂下的手慢慢抬起,抓着的竟是一本书。
书页“哗哗”翻开,露出空白的一页,如长鲸吸水般将枪芒、定住一切的那股力量尽数吸入其中。而后“吧嗒”合上,一股喜悦的情绪传出,仿佛饿死鬼终于吃到顿饱饭。
“你这样说,我也放心了,那就不怪我了。”
蒋文伟大口咳血,全身透明,如同即将消失的泡影。看着不敢置信的夜如色,剑诀一动,剑光绕个弧线又直直落下。
“啊!”
剑光临身,夜如色痛苦大叫,更多的是惊疑:“怎么可能!我的定神通!怎么会……”
未等他说完,剑光已经将他吞噬进去,尾光若花在空中绽放。
剑光肆虐结束,露出了其中的人影。
蒋文伟脸色平静,自语道:“没死吗?”
但他心中从未有此时一样有底气,因为吞噬了夜如色的两道神通后,体内一直懒洋洋的家伙,终于苏醒了。
夜如色整条手被砍下,全身漆黑,散发一股焦臭,眼中兀自不可思议:“怎么会?怎么会?那是什么?!”
咆哮声轰轰隆隆响彻四周。
“万象书集。”手一转,书册消失不见,蒋文伟淡淡说道:“这个东西我召唤出来也要耗费代价,现在来看,你我两败俱伤,只是谁先上路的问题。”
“怎么可能!”夜如色神色狰狞,“谁会和你这个蝼蚁一起死?我还有……”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高悬头顶,那是超乎世人想象的东西。
不可见,不可说,不可得。
但蒋文伟感受到了一点熟悉,因为体内的家伙在欢呼。
“天命么?有些明白了。”
蒋文伟闭眼,一掌拍出:“天则三变,三生万物。”
夜如色浑身寒毛竖起,仿佛遇见天敌,无往不利的一招被这一掌无声息瓦解。或许,用吞噬比较贴切点。
掌印来到面前,一下从夜如色头里抓出一道光点。
夜如色气息骤减,目眦欲裂,清晰地感受到,什么东西永远离他而去了:“该死啊,我的……,你万死莫辞啊!”
一道寒芒自天际飞来,从夜如色头顶直直劈下,打断了他的言语。
“莫昭离!你这个贱种!”
夜如色全身上下炒豆子般爆响,烂口袋般抛飞出去,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力,绝望的闭上双眼,往事像走马灯般闪过。
……
是不是走的太久,便会忘记自己为何出发?
他也出生在这边。
才一睁眼,母爱便与他绝缘,只有父亲严肃而冷峻的脸庞压在他的儿时。
早熟而聪慧他没有抱怨过什么,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但世事多变,还没等他明白,他就随父亲离开了家乡,来到了那万古寂静的荒野之中。
修炼……修炼……
他一心扑在上面,这也是父亲对他的期许。因为只有在修炼时,他才会感受到父亲投来的目光中包含着一丝暖意。
父亲的强大无法揣摩,但也不是没有敌手。
虽然父亲一如当年模样,随着时间推移,他也能感受到父亲身上的疲倦和绝望。
只有修炼,只有到达父亲的高度才能帮助他。
他这样想到,这般度过了少年、青年……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可以仰望到父亲的背影。
他激动、他欣喜,多年苦工并没有白费。
但哪知,离别的时间已经来到。
他们这些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人聚在一起,是对手,也是朋友。
在踏上那个阵法的时候,他知道此次一别,或许便是沧海桑田,或许就是生离死别。要找的人太强大,虽然并没有见过,他从父辈们的谈话中窥得一二。
光影流转,父亲面容依旧冷峻严肃,出发前,他依旧没有说什么。父子二人的目光并没有交汇,父亲只留下给他一个背对的身影。
而现在,旅程刚刚到站,还没有找到人,就要结束了。
这段旅程,究竟过去了多少年?
他不知道,没人给他答案。
面前这个年轻人,不过蝼蚁,但却将他克制地死死的,并且将其斩杀。
不甘心吗?
是不甘心。
夜如色挣扎着,嘴里喷出的血堵住了嗓子眼,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有天心……怎会……如此……”
意识开始离体,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最后睁开眼,空中晚霞如火,但夜色再难降临。
记忆中,父亲的身影还是那般模糊,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如色睁大双眼,用尽全力,仰天大笑,眼泪滚滚落下:“父亲!我好想你!”
声音悲痛,哀转欲绝。
“父亲!您的伟大照耀万古,为何您的孩子要被人活活斩杀在此!”
“父亲!您的实力光耀千秋,为何最后的时候您没有出手帮我!”
“难道这一切连您也没有看到吗?”
“父亲!为什么您从来没有笑过?是不是对我的不满意?”
“父亲……我好想您……”
“父亲……”
夜如色的躯体逐渐化为飞灰,只剩慷慨悲昂的声音回荡在大地上。
长枪落下,带尽最后一抹残阳,亦是化为灰尘。
晚霞落尽,夜幕来临。
结束了。
蒋文伟深施一礼:“一路走好,伟大的存在。”再也控住不住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地。
天边转来满是惊怒的咆哮声:“怎么会?!夜如色竟然死了?!”
八个人转眼间来到战场中央,直愣愣地注视着蒋文伟。为首那人眼中闪过喜色,刚要开口,一人突然打断,质问为首那人:“你应该给我们个交代了吧?莫昭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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