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道单薄的白雾升腾而起,混杂着地面上的尘埃。
“啊……”
张天问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他横躺在地面上,表情狰狞而痛苦,让那本就凶厉的面相变得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即使是白昼,仍显得颇为可怖。
殷红的血液顺著他的手臂一滴滴落在地面。
血染的地面快速扩张。
“这……”
周尘心里陡然一惊。
他重新打量起身侧这个青年来。
真可谓人不可貌相。
解决张天问这个大块头居然在他的手里如此轻松?
青年口露白齿,一脸灿笑,道:“服气了吗?”
张问地见兄长被打,眸中顿射杀光,猛地拍地而起,冷叱道:“找死!”
“哟,还把你给漏了哈?”青年一声轻咦,平静自如。
一身不染尘世纤尘的白衣骤然飘起。
“老哥,你这是要起飞了啊!”周尘略感惊讶。
这青年难道是神仙吗?
怎么能够浮空飞行?
实际上这并不是浮空,而只是武道人常用的腾空罢了。
当体内的武道之气变得如瀚海一般浩瀚时,便能进行短暂的腾空,约莫两三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铿!
锵!
周尘看的心惊肉跳,那张问地手持长剑,脸色阴冷,披头散发,杀气如火山喷发般沸腾。
周尘不敢有任何大意,直接一个闪身往草丛里钻。
没办法,谁让咱是一个书生咧?
“我景盛,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人,依我之见,你俩还是回家吃饭吧。”
青年忍不住揶揄道。
眼前这俩兄弟依仗着基础的武道之功,便进行欺辱凡人。
打家劫舍之事,这种行为本就该遭人唾弃。
张问地扯着嗓子嘶吼道:“没人可以阻挡我上江湖榜!”
景盛翻了个白眼,讥讽了一番:“得了吧,还搁这儿上江湖榜呢,你上炕都费劲儿。”
铮!
弹指之间,两把长剑进行撄锋。
景盛的剑法可谓是游鱼得水。
挥舞之时竟有一种剑仙的意境。
姿态轻灵而玄妙,步伐灵动而虚幻。
飘舞的衣袂内充盈着武道之气。
反观张问地,剑法凌乱,招招皆是破绽。
双方孰强孰弱,一眼便知。
随着一道道火花星子绽放,景盛一剑势如破竹,破空而去。
仔细一看,那剑身之上竟有淌落出一种很神秘的光辉。
光泽颇为柔和,并不绚烂夺目。
“哇。”
周尘眸光褶褶,在草堆里看的瞠目结舌。
这还是有生之年,头一次接触到江湖的武道之人。
虽然内心多少有点激动,可若让他选择,周尘宁愿不遭遇这些生死攸关的事。
铮!
铿!
砰!
只听得一连串的对碰声传出,景盛斩出数道剑气,打的张问地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
他所受到的震击像是一柄古之巨锤在对轰似的。
张问地瞳中布满血丝,嘴角溢出血迹。
单膝跪地,地面上有一条很显眼的沟壑。
说到底,景盛全程都表现的游刃有余。
他耸了耸肩,意兴阑珊道:“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若是换了别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场面的气氛一度变得很微妙。
这句话言外之意简单易懂,景盛并不想杀了他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但若他们继续冥顽不化,必定是要落得身首分离的下场。
“大哥!”
“走……走!”
一侧的张问天从血泊之中爬起。
他的气息极为凌乱,体态也陷入萎靡,整体看上去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胸膛之上有一条很显眼的血壑,皆拜景盛所赐。
这兄弟俩今儿可是个倒霉蛋,偏偏遇上了景盛。
这倒好,狐狸没抓着,反倒引得一身骚。
“别瞪着我了,就你这驳杂不纯的剑术,修炼八辈子再来找我打吧。”景盛忍不住嗤笑。
这货咋看都有点儿贱贱的感觉。
可不,那张问地闻言后,气的一阵哆嗦,手都在抽搐。
最离谱的是,景盛还要杀人诛心,非要补上一刀:“咳咳,放轻松,别猝死了哦。”
严肃的气氛陡然一变。
“啊?”
周尘嘴角一扯,心中暗道,这得多损啊?
不仅暴打别人一顿,还要用言语攻击几句。
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只得当场破防,说不准还真有被气得猝死的……
先前,景盛还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谪仙感。
自从说了这几句话,那完美的形象顿时在周尘心中如镜片般碎裂。
果然“人不可貌相”!
片刻后,张问天俩兄弟带伤遁去远方。
虽说心中很不爽,但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景盛抬眸望向远方,一袭微风吹拂而来,吹的他的衣衫呼呼作响。他的麻利的收回佩剑,瞟了一眼周尘,道:“小兄弟,你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多谢小仙师救命之恩!”周尘学着拱手抱拳,这都是江湖中打招呼的礼仪。
“不必谢我!我也不是仙师,只是一个喜欢拔刀相助的人,小兄弟这都是因果注定。这一回你的命能逃掉,但你的命逃不掉。”景盛一脸肃然。
“好,这位大哥,我得赶紧去晋城了,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周尘愣了一刻。
这一场风波如同梦境一般,已经在阎王殿之中走上了一遭。
所幸“命中注定”的缘故。
自己险之又险,躲过了这一劫。
景盛有点好奇:“小兄弟,你去晋城做什么?”
“我是去晋城参与晋王开办的殿试的。由于这几日临近大考的时间,我每日都要去晋城查阅书籍,”周尘没有隐瞒什么,索性全都说了。
“哦?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有一股书卷之气。正好,我也去晋城,一起同路吧。”景盛朗笑了一声。
“万分荣幸!受宠若惊!”周尘一阵欣喜。
话落。
二人无话不谈,在性格方面似很合得来,一同奔向了晋城。
自他们走后不久,一道黑影从树冠上垂落下来。
这是一名衣着黑袍的男子,身材健硕无比,体躯中的武道之气若汪洋般澎湃,甚至比景盛的力量还要强上几分。
他微眯着眸子,打望了一眼。
片刻后,黑袍人嘴角勾勒出一抹阴冷的笑容,道:“看到你了,晋阳王,马齐仁。”
……
晋城之权,疆域广袤无垠,纵横不下百万里。
各大名门家族,古老门派,皆栖息在这巨大的保护伞之下。
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
景盛口中所谈的江湖,便是他们在背后的纷争与出手。
暴虐与嗜血,成为了武道之人的代号。
周尘现身在了晋城北门之下。
一路上他饥饿口渴,便以果实填饱肚子。
顺便,还从景盛哪儿找来几张面饼吃。
老实说,周小尘是一个出了名的吃货。
并且自个儿琢磨出了一句名言,那就是: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嗯,想想,没毛病。
晋城北门外,古老的城墙屹立于天地之间,巍峨而古朴,壮阔而雄浑。
杵立在巨墙之下,才能感应到自己的那一抹渺小。
晋城外人流熙来攘往,多有喧嚣之声从街道中传出,好是热闹。
周尘与景盛并肩而行,每一日皆是如此。
数之不尽的马车进进出出。
当然,上面都是一些有身份有牌面的人能坐的。
晋城是这里唯一的大城。
材质之繁华,就连石板都是清一色的青花石铺垫的。
周尘虽不是初次到来,可每一次踏足晋城,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崭新感。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小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时间,咂舌声,呼喝声,讨价还价声,汇聚成一波音的海潮将这片地界覆盖,交汇出一副欢乐而美好的盛世之景。
“还是晋城里舒服,到处都有美景。”周尘走在宽敞的大道上,忍不住发出感叹。
“哦?美景?就这些店铺吗?”景盛不解,有一点厌烦的感觉,像是看腻了一样。
“看来这几日我不能回太一村了,临近大考,我得有时间准备。”周尘眸光很是深邃。
留驻晋城有两个原因。
一是担心大考有变,到时荒山与晋城两地跑,譬如变更考场之类的,会让人猝不及防。
第二,是周尘很忌惮张问天俩兄弟。
布兜里的那根笔无比珍贵,价值不菲。
本小心翼翼的藏匿着,奈何,还是暴露了。
周尘怅然一叹,不敢独自回山。
若是又一次被堵截,那就只得是必死无疑,
“我先找一个客栈住下吧。”
“你有钱吗?”
“身无分文。”周尘尴尬的挠头。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景盛,这货不知何时,竟然戴上了一张面具。周尘憨笑一声道:“大哥,话说你来晋城是做什么的?”
“我?我……我自然是有事情,这几日我也住客栈吧。”景盛一字一顿,思忖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莫非你也是书生?”周尘开了个玩笑。
这明眼儿人都能看的懂啊!
这麻溜儿的身手,根本就不是书生的料。
他来晋城估摸着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每个人心中都有几分秘密,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周尘这点倒不会去刨根问底,非要拔出个所以然来,这不是他的性格。
二人绕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家客栈前。
门口有极个别男子挑着担蹲坐在石台阶上。
他们将帽子刻意的向下移了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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