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按理说,应该是秋高气爽。而北纬二十五度以南的古州,午正时刻,依旧如夏日般闷热。特别是海拔不过两百多米的榕城学院,更是酷热难耐。此时,学院内最是舒适的地方,莫过于三位长老坐的那间八角楼阁了。楼层高,风大,上面还有两檐一楼阁当隔热层。这种闷热的天气,能在上面睡个午觉,该是别有一番惬意。还有便是那些榕树脚下,浓翠蔽日、荫凉气透。古榕包庙前祭坛旁祭香的孩童,依着树干,打起了呼噜来。即便擂台上斗得如火如荼的两场战斗,也抵不住他的春困,嘴角还躺着舒适的哈喇子,让人好不羡慕。或许是他一直负责祭香的原因,以至于看惯了战斗,麻木了,不以为然。甚至是借着打斗声和擂鼓声,方能睡得安稳。
与杨正家站在一起的张德尚和蔄东东二人,瞟了眼孩童,又看了看擂台上的战斗,眉头微微一皱。只见擂台上,毕坤越战越兴奋,一副精神充沛的的模样。而吴金随越来越着急,手慢脚乱了起来。此时,吴金随隐隐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微微后退数步,没有再交手之意,而是将毕坤好一阵观察了起来。
“战斗已经不是白日化,而是进了乏困期,金随是拿不下他了的。其实,可以宣布第一场测试结束了。”张德尚叹声道。
“拿不下正好,我亲手宰了他。”杨正家面色狰狞了起来,觉得说得有些不对,又补充道:“我是说,金随不愿意收手,就让他玩会。虽然拿不下,但也不至于被对方轻易伤到。”
“有这么大的仇恨么?以至于你非得亲手办不可?”张德尚有些疑惑了起来。
“谁让他嘴不干净,手脚也不干净的。”杨正家不由自主地喃喃着,忽然想起是张德尚的问话,才急忙道:“他侮辱了我们学院,学院众弟子,当然都是想亲手斩杀为快。”
“你可别跟我打哑谜啊,昨日王岭卫一役的情报我们都有的。刚才测试者报出的名号,正是昨日救了众人的那位少侠的大名,你可别是醋坛子又犯浑了啊?”
“没……没……没有。”杨正家有些结巴了起来。
蔄东东一脸兴奋道:“阳辛疾要使杀招了,李殇要玩完了。”
蔄东东没有理会张德尚二人的谈话,见阳辛疾激发出灵魂囚笼将李殇困住,紧接着一剑对着囚笼刺去。李殇在阳辛疾的囚笼里,那是属于阳辛疾的领悟,他在里面,如瓮中之鳖,无处可逃。阳辛疾如果不手下留情的话,李殇必死无疑。而阳辛疾刺去的剑,宛若一团陨石划过,狂躁无匹,显然是卯足了劲,没有留手的意思。
……
“不……”正当蔄东东觉得李殇必死无疑之时,那处擂台旁的萧离歌突然扑向囚笼,出手准备将自己的好友李殇解救,着急地大声喝道。
只见阳辛疾嘴角微微一笑,他手里掌控的囚笼忽然大开。萧离歌头皮一阵发麻,知道自己着急中计了,可是他已经来不及撤回,只能胡乱地挥刀将扑来的囚笼乱砍了一番。挥刀已于事无补,眨眼间,萧离歌便被装了进去。
“以一敌二,我自知毫无胜算。没想到你这般容易中计,看来老天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是让我宰了你们这帮污浊的畜生。”异常冷血的阳辛疾,此刻那张冷酷的脸,也泛起了一丝得意来,嘴角微微地抽了抽,灿声道:“既然要你们的命,是老天的旨意,那你们就给我去死吧……”
阳辛疾将浑身的机能寄予剑上,只见剑光多少暴涨,带着死亡的啸声刺向囚笼,囚笼里的两人被领域侵蚀,毫无反抗之力。萧离歌似乎对于死亡,较为坦然,只是安静地闭上了双眼。而暴躁的李殇,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面目狰狞,如哭似笑凄历嚎叫着,声音痛苦不堪似想逃出这方囚笼。
只见剑光直指萧离歌的胯下,瞬间便可要了他的性命,看来阳辛疾打心底就打算先阉了他们,再宰了他们。
广场上众人顿时屏住了呼吸,鼓手也举着鼓槌与半空,紧张地盯着这一幕。
“铛……”千钧一发之际,一柄越剑横在阳辛疾剑尖前,兵戎交割,发出刺耳的钟鸣声,场上一片哗然。
“谁?”阳辛疾环顾四周,随之转头,目光眺望像鼓楼上的八角楼阁。场上的众人也惊讶地环顾四周,同时顺着阳辛疾的目光,都望向了八角楼阁。
此时,八角楼阁内的三位长老中,四长老吴先和正站着。
只见吴先和扭头与党九雷二人对视了一番,微笑道:“出手挺快,都没我的事了。”
党九雷又捋了捋他那长长的胡须,微微点了点头,微笑道:“心性不错。”
石英苦笑道:“好像还挺有怨气的样子。
三人往擂台看去,此时毕坤也正往八角楼看来,一副失望的神色。
吴先和苦笑道:“我出手迟疑了一下,这误会恐怕就深了。”
“无妨,如果你先救人了,估计救看不到这精彩的场面了,哈哈!”党九雷好像更是开心的样子,笑眯眯地对石英吩咐道:“这估计错不了,派人把陈吉叫来。”
“是!”吴先和二人对视一眼,也微笑了起来,石英曼声道,便见他迅速下楼去了。
……
八角楼阁上的三位长老倒是开心,而阳辛疾却暴怒了起来。他本来就长着一副冷血的模样,此时暴怒起来,更是摄人心魄,让人不寒而栗。
他怒视着毕坤,沉声道:“你找死么?”
毕坤只是瞟了他一样,没有理会他,而是环顾广场中的众人,时不时地也向八角楼阁望去,放声道:“一个人灵魂的死亡,是从丢失良心开始的。当失去对其它生命的怜悯慈悲,对清风明月不再心动,对一蔬一饭不再热爱,对一朝一暮不再珍重,对万物失去怜爱的一刹那时。人,其实已经死了……”
广场上,听到毕坤的大放厥词,众人漠然。
毕坤抬眼望向八角楼阁,一副老成的样子,继续放声道:“想我篱笆族人,善乐,恶杀生。未曾想,威名赫赫的榕城学院,似乎培养了大批冷漠和虐杀的手段。”
毕坤扭头看了看施夷光等人,才稍稍欣慰了些许。
听着毕坤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党九雷面色微变,对视了一眼。
吴先和苦笑道:“好像是特意说给我们听的。”
此时八角楼阁卷来了两条人影,一位中年男子,跟在石英身后。中年见到党九雷二人后,马上躬身拱手抱拳道:“弟子陈吉,见过二位长老。”
“陈吉来了,先坐吧!”
“是!”
旋即二人落座。
党九雷失去了原来的笑脸,沉声道:“陈吉,你看看擂台上正在讲话的那孩童。”
“不知长老有何吩咐?”陈吉一直闭关,所以对王岭卫一役的事情并不知道。
“哈哈,你看看,看看是什么感觉”党九雷卖关子地。
“小小年纪,说话挺老成的。”陈吉到八角楼阁时,正看到毕坤义愤填膺地大放厥词,但是还揣摩不清长老们的意图,所以就说了句不冷不淡的评价。
“这好像是特意说给我们听的呀!”石英出去派人召唤陈立,正好没有听到吴先和二人的谈话,苦笑道。
所有新生的测试,都有一个入场教育仪式,这种大放厥词的,明显是入场教育不到位的。导致这个结果都归石英的责任,所以他只能主动自认错误。
“或许我们在学院待太久,看惯了学院的规则,导致我们忽略一些人性最原始的。”吴先和沉声道:“弟子们理所当然地以为,在学校里,任何意外,长老们都可以阻止,导致他们失去了心里最本性的救助。这样久而久之,迟早会让弟子失去一些天性最好的东西。”
“所以我们广招天下弟子,一方面是壮大学院群体的人数基数,一方面是接受心血液,使学院充满新的活力,发现新的问题。”党九雷仿若发现新大陆般,轻笑道。
“发现问题不可怕,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就可以。就怕一直没有发现问题,导致问题积累多到发现时措手无策,已无可救药。”吴先和若有所思地。
“但是,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学院沉淀这么多年,有它不可估量的底蕴,有些不痛不痒的弊病,也正常,毕竟规矩不可能适合所有人。”石英听二位长老没有责备的意思,又自挑毛病承认错误了一番。
“是呀,不过总角之年,却像一位教父般。”见石英连续痛批,陈吉也站了队,批评了起来。
“或许他就是教父,或者说他一直在教父的路上。”三长老感慨道。
众人左顾右盼,一阵惊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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