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谭老幺道:“谭老幺,今天是你给本王赔礼道歉,还是我给你来几枪呢?”
就在这时,谭老幺的身后出现一个大汉,身着红色连襟短打,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指着我道:“就算你是麻王又如何,惹到我们,老子今天照样出脱你!”
我还没说话,周二毛已经迅速的掏出了一枚手榴弹,一拉弦丢进了庭院的天井之中,这天井中有一口水井,只听一声巨响,水井已经被炸得坍塌了下去。
周二毛一手掏出驳壳枪,一手扯开衣服,露出腰间一圈的手榴弹,一下跳上太师椅,道:“闹你妈-的丧!你们是鱼吃鱼不嫌腥,也要防鱼刺咔喉咙!原来你谭老幺冒充麻王转世,你。。你懂个锤子的画符水。还好今天麻王附体在我兄弟身上,本来我们还想献宝给你,不然我们还不被你们骗得好惨!”
大汉哪里见过这么大威力的炸弹,一下僵在当场不敢说话,一时间,庭院里的神兵走了已经一大半了。
我对着十几个苗人道:“去把旗杆下面绑起那个同胞带下山去,在山脚等我。给我好生照顾,不然数罪并一罪,到时莫怪我对你们这些小辈不客气!”
谭老幺正想说啥子,周二毛飞起一脚,将谭老幺踢翻在地,道:“要乱说老子就把你毛(杀)了!”
这时屋内还有三四十来人,应该都是谭老幺的死忠了。
有十几个人已经拿出了猎枪和长刀。
周二毛道:“谭老幺,你还有啥子话说?”
谭老幺道:“那个苗人杀了我们七八个神兵!”
我道:“我明明听他托梦给我说,你们一个叫金贵的神兵,带人在百尸沱谋财害命,捞别个浮财,他们是罪有应得!”
谭老幺叹了口气,心灰意冷的道:“你都把我毁完了,现在说啥子都没得用了。你开枪嘛,打死我就算了。”
那几十个人纷纷阻止道:“莫开枪!”
我奇道:“你们这些娃娃,都晓得他是假的了,你们还这么维护他搞啥子?”
大汉跪倒在地道:“麻王老爷,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现在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我们也是想借助您老人家的名声,聚点人手,您看现在苛捐杂税又多,棒老二动不动还要下山抢人抢财,山里人实在活不下去了。”
我道:“那你们为啥子要纵容手下谋财害命,打家劫舍?你晓得金贵害了好多人不?”
大汉道:“麻王老爷,你今天也看到了,神兵、神兵,都是乌合之众,我们哪里懂啥子符水这些嘛,还不是靠您们这些神仙的威名来收拢人手,金贵的事情我们都有所耳闻,但是我们有时也管不过来这么多,还不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周二毛道:“那你们晓得金贵在百尸沱谋财害命,你们还敢找别个报仇?”
大汉道:“神兵被杀,你不起场子拿人,以后哪个跟你混?”
其实说到这里,这也是后来几十年来湘鄂川黔为啥子神兵越来越多的原因,白莲教,联英会,大刀会,同善社等等到处立佛堂、办开化、起场子。就算有人晓得这个东西是假的,但是这个组织在抗击兵、匪、税吏上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又不着边界的吹嘘了下自己的丰功伟绩,拖延了许久,此时料到苗人已经带着波东哈下山了,道:“那一码归一码,这事今天就这么了啦,以后不要再败坏本王的名声了!”
说完我突然脑袋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过了半晌,才悠悠睁开眼睛。
假装看着周围空空的庭院惊异不已道:“咦,咋个回事呢,我咋坐起了呢?人都哪去了?”
周二毛赶紧过来扶起我道:“哎呀,刚才凶险,麻王老爷刚才附体在你身上了,一嘴的苗话,太吓人了,太吓人了,走,我们赶紧下山。”
我道:“我还没喝神水呢。”
周二毛道:“不喝了,不喝了,赶紧走人,快点。”于是拉起我便往门外走。
留下屋内一堆呆若木鸡的几十个人。
道观前一片狼藉,人几乎都散完了,看了看旗杆,果然苗人已经将波东哈带走了,我们悄悄递了个眼色,顺着原路朝山下赶去。
走到一处山坳处,我们终于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周二毛道:“唉哟,二娃,老子差一点也给你跪了,你娃装得也太好了。我都信以为真了。你那枪也是,咋就没伤到你呢?”
我笑道:“我来之前在戏班买的空心弹,总共五颗子弹没得弹头,再多开一枪老子脑壳就炸了。”
周二毛道:“这千里走单骑是兵不血刃啊,安逸,安逸!”
下山后,苗人们正在码头上翘首以盼,刚见面,十几个苗人又准备下跪,我忙道:“刚才是麻王老爷附体在我身上,你们莫拜我哈。”
苗人这才作罢。
我道:“麻王老爷说这个人让我们带去将息一段时间,然后让他还要去麻王洞还愿。你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苗人都千恩万谢的坐船去了。
波东哈被其他苗人放在藤椅上正闭目调养,估计刚才苗人已经给他说了庭院里面发生的情节。听得我们来了,道:“陈二娃,你狗日确实是有点不厚道。”
我笑道:“不厚道?不厚道老子得来救你?”
波东哈笑了笑,不说话了。
我说:“这次你就先全部将息好了再回去算了。莫到时要好不好的又被哪个给抓走了。”
波东哈叹气道:“打了一辈子鹰,到头却被鹰啄了眼,真JB有意思。”
周二毛哈哈一笑道:“有意思,你娃没看刚才二娃装神弄鬼的,那才有意思!”
我道:“雕虫小技,你不要觉得这些波东哈不会,这些东西巴岱比我们梯玛行实(能干)。”
波东哈笑道:“你娃就是这张嘴巴不饶人。装神弄鬼我还能比得过你陈二娃?”
我嘿嘿一笑道:“借用二毛的一句话,杀猪杀屁-眼,各有各的窍门。”
我想了想,对着波东哈道:“你和二毛先坐起喝点茶,我去雇艘船,今天赶紧走。”
我正要出门,波东哈轻声喊道:“二娃。”
我回头看波东哈。
波东哈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谢了!”
我嘿嘿一笑道:“都是兄弟伙,谢啥子谢!”
波东哈道:“以后有用得着我波东哈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我正色道:“我当你是兄弟,你就莫把你各人当外人了。”
波东哈一笑,朝我拱了拱手,不说话了。
有人肯定还是想问,谭老幺后来怎么样了。
再次听到谭老幺的消息,是一次坐船时听人说起的,谭老幺在当地混不下去了,带着手下几十号人后来加入了一个自称黎观音的神兵组织,黎观音原来叫黎二妹,是个女人,吹得也离谱,直接说自己是观音菩萨下凡。
不过谭老幺这家伙智商确实不高,发现个陌生客商从他们的地盘过路,盘问说别人有问题,是三毒之一,三毒是神兵组织定的,天毒就是那些当官的,地毒就是土豪劣绅和他们的帮凶,烟毒就是抽鸦-片的。
在没啥子证据的情况下,谭老幺就通过打卦的方法来断了那个过路客商的生死。
他没晓得那个客商的弟娃是另一支神兵组织“布将帅”分坛的一个中队长。
一听说亲哥被杀了,那还了得,于是两边就火拼起来了,互相说对方是妖孽,昏天暗地的杀了一场,结果谭老幺被活捉了。
后来说是“布将帅”那边本来是准备点谭老幺的天灯的,黎二妹请了当地的袍哥大爷来求情,后来谭老幺总算捡了条命,但是被“布将帅”的人挖了只眼睛,手筋脚筋也全部被挑了,成了一个废人。
再后来,就再已没有听到过谭老幺的消息了。
回到我们当地,波东哈又休养了一段时间,总算又养得像个人样了。
一天,波东哈我们几个坐在后院喝酒,波东哈道:“二娃,我现在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必须得回去了,我师父一个人在山上,九十多岁的人了,要个人照顾才行。”
周二毛道:“哎呀,你这个人真的是,把你师父接来一起住嘛,后院房子啷个多,你哪里住的完?”
波东哈笑道:“老人家在山上搞习惯了,现在下山都不愿意,更莫说进城来住了,我师父是我再生父母,我必须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我道:“你娃还是仁义。上次听鬼公也提起你师父,你师父和鬼公还比较熟?”
波东哈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鬼公当年年轻的时候,和我师父有段过节,不过后来两人也算是惺惺相惜。”
我又问道:“我一直想晓得,你为啥子会是玛雅人?”
波东哈脸色一变,道:“这个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吧二娃,要是以后条件成熟了,我自然会给你说的。”
波东哈讲得和林夏一样,条件成熟,啥子才是条件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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