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恩清洗护理完瓷盘,侧头看了看盘面锃亮,满意地放回橱柜里。
再把宫天秀原来做的糊糊混凝菜倒入纸盒中,拿了扁担挑着水桶出门。
家里的自来水来自于郡湖,可以直接饮用,但古塘村的村民都习惯了挑井水喝。
这一口井据说是范蠡和西施隐居的时候挖的,水质甘甜清冽,用来熬汤煮茶最为适合。
挑水并不是拿起扁担和水桶往肩膀上一抗,就能轻松做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缺少能够挑起来的力气,但是怎么保持在走动的时候,扁担两头的水桶不会晃悠保持平衡的步调,就稍稍需要点技术了。
最主要的是,没有挑习惯的人,肩膀很快就会疼痛承受不住,细皮嫩肉的甚至会破皮,传统的家务和劳作并不是毫无门槛的。
早去几十年,乡村的孩子刚刚开始发育,就开始挑水了,很多人还会因为在青春期总是挑担重物,而影响了身高增长。
陆斯恩很早就开始挑水,只是当做锻炼,也没有影响到身高,毕竟他也不是像以前的乡村苦孩子那样,除了挑水装满厨房的缸,还要挑水浇地,浇田,浇果树等等……
爷爷常常会和陆斯恩讲艰苦年代的事情,感慨着好日子其实没过上几年,许多人倒是生出承平太久,安逸惯了的毛病,忘记曾经的中国人有多苦。
没有经历过,其实比较难以真正感同身受。
只是善良的人往往有深刻的同理心,对同胞过去遭受的苦难,会心酸怜惜悲愤,怀着温柔抚慰的心情感慨要是他们也能过过现在的日子该多好啊,也会基于此明辨是非,知晓现在面对大是大非时有正确的三观。
拿着装了搅拌菜的纸盒,竹扁担挑着木水桶,陆斯恩走出秀园门口,宫天秀知道他是去挑水,便不再端坐在们房里监视游客买票,跑跑跳跳地跟上,然后捏着他的肚皮走在侧面。
陆斯恩有点后悔今天坐公交车去镇上了,她已经捏他的肚皮上瘾,但陆斯恩并不打算多费口舌来让她放弃这个爱好,而是暗下决心把身材练回来,皮肉紧绷,肌肉梆硬,只要她一捏就运劲,让她捏不起来。
路上的游客有没见识的,看到古塘下的村民还挑水喝,少不得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陆斯恩习以为常,倒是宫天秀皱起眉头,但是她知道发射出钢筋把游客的手机射穿并不是可以随便做的事情,便不动声色地忍受着这种羞辱。
“据我所知,那些通过金属管道运送的自来水,经过混凝,沉淀,过滤和消毒等现代工艺处理,能够软化水质,去除水中的有害物质和细菌,使得水质符合脆弱人类的健康要求,你为什么要去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挑水喝?”
宫天秀无法理解地问道,她希望陆斯恩的日常生活用水都使用代表着现代人类文明进步和减少传染疾病非常有效的自来水。
“你说的没错。现在符合标准的自来水,只要没有二次污染,都非常健康,甚至比国外许多所谓的直饮水都要安全卫生。我们古塘村水井的水,也是符合卫生标准的,最主要的是它用来煮土鸡等食物,特别好吃。”陆斯恩解释道,泉水煮土鸡,这个菜名一听就是158块往上的菜,古塘村的私房菜馆再加100。
“就是说用这里的水做饭菜,你更喜欢吃一些,会吃的更多一些?”宫天秀昂着头问道。
“当然。”
宫天秀捏着他的肚皮,满心期待,便对他不使用代表现代科技文明的自来水没有意见了。
路过水井前面的梧桐树,陆斯恩放下纸盒子,朝着黑狗长安喊了一声:“刘长安,快来吃,都是好吃的!”
“嗷……”它啸着来了。
黑狗长安因为是刘老头的狗,所以陆斯恩总叫它刘长安,只要没有到处乱跑狂吠朝着大姑娘小媳妇耍威风,它一般就在这棵梧桐树下躺着玩儿。
宫天秀看到黑狗胃口大开地吃着自己的搅拌菜,满意地仰头晃了晃披满后背的长发,自己做的菜果然还是很受欢迎的,陆斯恩如果是狗的话,一定也会爱吃。
“陆斯恩,我家缸里也没水了,你能不能帮我挑几担水啊?”一个穿着丹青色旗袍,满头大波浪长发的年轻女子,站在自家院门口,笑吟吟地说道。
“挑完自家的,我就没力气了。”陆斯恩笑着摇头。
“你这么不行的嘛?”年轻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陆斯恩的腰臀,尤其是那一坐下来似乎就难以安放的大长腿,裁剪得体的长裤包裹着绷直的小腿肌肉一直往上,被衣衫的下摆遮掩住了强劲的臀肌括弧般的线条。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不行?
“哈哈,不用多嘛力气,她是想你的扁担在她家的缸里搅动几下子,说不准就有水了。”旁边蹲着玩手机的男子突然抬头大笑。
年轻女子虽是逗陆斯恩,但也有点受不住这般猥亵的调戏了,抬腿就是狠狠地踹了那男子一脚。
旁边几个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女人更是弯腰俯身大笑不已。
陆斯恩趁机赶紧往前走,村里的这些女人,很多都是陆斯恩小时候喊姐姐的,比他稍微大一点,嫁人了以后似乎就能对曾经的小弟弟充满优越感的放开来调戏。
村里的女人嫁人,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更是不同,陆斯恩记得她们也曾经是一个学校的高年级生,常常被男孩子们逗弄面红耳赤的少女,也会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羞涩地议论着学校里哪个男孩子最帅……只是当陆斯恩有一天突然看到她们坐在一起,大大方方地捋起衣衫奶孩子的时候,常常有些不可思议的莫名感慨。
少女变村嫂……
“没有力气的话,你就要多吃饭,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很多好吃的食物。”宫天秀有些担忧地说道,果然是脆弱的人类,即便是陆斯恩这样相对强壮的个体,工作能力比较起机械怪兽们还是差得远。
宫天秀记得天宫大厦建造的时候,工人们只能轮流来上班,但是机械怪兽们却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在工作。
“不是,刚刚那个女人的行为,类似于你让我吃你脚趾头上的食物,所以我同样拒绝了。”陆斯恩解释道,以免她在那里闷头闷脑地思考问题,然后搞出些事情来折腾陆斯恩。
原来如此,这样才对,如果他不肯吃宫天秀脚趾头上的食物,却愿意去吃别人脚趾头上的食物,那才不对劲。
可宫天秀还是有点不高兴,看来在他眼里,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皱起了眉头,发现刚刚那个女人想要让陆斯恩去吃她的脚趾头时,自己似乎领悟到了一种新的情绪。
可是这种有些生气,但是谈不上太愤怒以至于暴躁地跳起来,只是有些失落、遗憾、期待,融合在一起非常复杂而独特的情绪,又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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