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早上,段清河背着一把弓,手里拿着绳索小刀等东西来到段棋家找到了周斌。
“段大哥,地里的活忙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准备上山打猎了?”周斌有些惊喜的看着‘全副武装’的段清河。
“我家地也不算多,剩下的你嫂嫂就能干了,这几天天气开始热了,山里能动的都该出来找食吃,打到东西的机会大。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早去的话,能多在山里待一段时间。”
段清河笑着说道,其实他是怕周斌等着急了,以为自己答应过的话不算数,前两天一直紧着忙活,把家里的地都伺候完了。
此时段棋已经去了县里,周斌跟还未出门的段氏说了一声,段氏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之后周斌回屋换上之前段棋给的旧衣服,去仓房又找了把生锈的短刀,抓了两把谷子,便跟段清河上山了。
走在山间,段清河一直在教导在山里如何辨别方向,寻找水源,和利用山里的东西制作陷阱。
比如他手上就正编制着一个脑袋大小、类似簸箕形状的笼子。
材料就是从柳树上开春以后刚刚抽芽长出来的嫩柳条,“这新生的柳条有些脆,大一点的猎物像是兔子就能挣扎开,但松鼠、小鸟之类的东西还是差不多能困住的。你学会了之后多编几个放在山里,里面放点十几粒谷子就行了,以后一天来查看一次。”
周斌没有任何打猎的经验,所以段清河就从最简单的捕鸟开始教他。
“明白了段大哥,我差不多会了。”
周斌记忆力不错,那小笼子的编制方法除了接口和收边难一点以外,编笼身只是重复劳动而已,一看就会,村里那些八九岁的娃娃都会弄。
段清河也知道周斌不可能满足于抓麻雀和松鼠,接着又开始给他讲起各种动物的习性,方便他有针对性的捕捉。
听段清河讲了半天动物习性,比如做窝、饮水、交配时间、毛发颜色和价值等知识,周斌受益匪浅的同时也感叹这古代山林里物种是真丰富啊。
猴子、狐狸、狼、熊瞎子、毒蛇、獐子、狍子等等各科类的基本都有,不过大型猛兽都在山的深处活动,不常遇见。
“小斌子,这座山和前面那座山里基本没有大的猛兽,他们被猎人打怕了,一般都生活在深山里,也就是东面那座牛头山,是一座很大的深山,那里对动物来说食物更多,我们也更喜欢去那里打猎。
但是你不要轻易去那边,以你的体格和身手,连爬树躲避的时间都不一定有,不要轻易涉险。何况山高路远,就算我们去那边也要几人结伴,一个来回要几天时间,在林中过夜一个人是不行的。”段清河严肃的看着周斌说道。
周斌点了点头,他心中自然有数,进山走了大概十里路,他已经开始呼呼喘气,段青山却连汗都没冒,两人的身体素质差距相当明显,而段青山都要在深山里多加小心,他更是根本不打算进入深山。
“段大哥,你不用管我,这两天我先跟着你看看是怎么打猎的,之后我再自己试试抓些小东西。”
“嗯,这样也好。”
段清河也赞同这么做,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咱们再往里走走,这边靠近村子,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
随即两人又继续往前走,段清河继续教导他如何在山里生存。
“这山里不只动物值钱,有些药材,县城的药铺里也是高价收购,可惜我认识的草药不多,不能教你多少。”
“看,这个就是何首乌,可惜年份太小,药铺不收。”
“这种叶子是三七,地下的根挖出来能做药,只是量少的话也不至于送到药铺去卖。”
“灵芝、山参什么的估计你也都听说过,村里老人说三十多年前,村里就有人在咱们这片山里挖到了紫灵芝,买了足足五百两雪花纹银,直接搬走了。”
周斌对这些故事没什么兴趣,段清河却来了谈兴,一直跟他聊着。
“说到这野狼,有一次我和几个猎户进山,晚上宿营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群狼,当时只感觉哪里都是冒着绿光的眼珠子……”
说着说着,段清河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脚步也停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周斌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段大哥,怎么不走了?”
“嘘!”段清河忽然放低了身子蹲在地上,“发现猎物了,快蹲下,别出声。”
周斌立马照做,有些兴奋的蹲在段清河身后。
“段大哥,是什么?”
“一只狐狸,嘿,狐狸皮子值不少钱。”段清河低声笑道,同时两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取下了后背上的软弓。
周斌好奇的看向段清河死死盯着的方向,之间大概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一只淡黄色皮毛的狐狸正用两只前爪扒着泥土,鼻子也贴近地面耸动,好像是在找虫子吃。
段清河搭上箭矢拉开弓箭瞄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双臂一松放了下来,示意周斌呆在原地不要动,他便开始蹑手蹑脚的猫腰往前动了五十米。
‘咻。’
段清河的箭射得挺准,一百米的距离射穿了那只狐狸的脚踝,周斌刚想叫好,段清河已经极快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狐狸的脖子。
“哈哈,运气真不错。”
“段大哥你的箭法这么厉害啊,那么细的狐狸腿也能射中。”周斌此时也走了过来,由衷的说道。
“嘿嘿,我怕弄坏了这畜生的皮毛,其实是瞄着眼睛射的,幸亏射歪了之后瞎猫碰着死耗子还是中了。”段清河一脸侥幸,要是一箭不中,这狐狸马上就能窜没影了。
本来他用弓也就一般能在八十米左右射中一只黄狗,可狐狸这种动物智力不低,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也会十分注意周围环境是否有敌人存在,他要是前进到八十米的距离,说不定会被狐狸听到响动,于是冒险射了一箭。
段清河提着狐狸的后颈将它拎起,小心翼翼的把狐狸腿上的箭拔了下来。
“嗯,这块伤口不大,皮子倒是能卖上个好价钱。”
“这狐狸活着带回去吗?”周斌问道。
“还是宰了吧,活的死的都一样,别带回去又让它跑了。”
说完,段清河两只手抓住狐狸脖子,用力一拧,周斌清楚的听见‘嘎嘣’一声,之后本来还略微挣扎的狐狸便不再动弹,估计是扭断了颈骨。
一分钟以后,周斌的胸口传来了熟悉的感觉。
开春以来第一次进山就有不小的收获,段清河脸上明显带着笑意,这狐狸皮子能做皮袄、围脖等衣物,也可以用来做装饰品。
段清河回去后把皮子完整的割下来后,做下防腐硝制,拿到县城最少也能卖个三五百文。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再也没碰到什么猎物,偶尔有几只兔子、松鼠之类的东西因为跑得太快,两人也无法下手,这种小东西要不用陷阱守株待兔,要不就需要牵条猎犬。
傍晚时分,段清河手里拎着狐狸和周斌回到村子,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陷阱、箭法、动物生活习性、运气都缺一不可,能打到一只狐狸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沿途遇到的几个猎户大多空手而归或只打了些小鸟。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周斌一边跟着段秀才到县里学堂练字,一边跟着段清河上山学习打猎、认路等等知识,日子过得倒是飞快。
山林中,一只野兔正竖起两只长耳四下观察,时不时低头啃两口野草,‘咻’的一声,一块磨尖了的石子打在它的腿上,野兔被击中后猛地跳起一米多高,随后落地就想要开始逃命,然而右后腿上被石子打出的伤口严重的阻碍了它的速度。
周斌从一旁的草丛里窜出,飞快的跑了过去,追了兔子一百多米的距离终于抓住了失血过多,速度提不上来的野兔。
伸手摸了摸兔头,周斌哈哈一笑,“兔子啊兔子,对不起喽。”
说着,周斌抽出绑在腰间的小刀,在它脖子上狠狠来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用细线将兔子的的后脚绑在一根木棍上,那里还绑着一只松鼠和两只小鸟。
‘运气不错,果然工具才是人类能够主宰地球的最大依仗。’周斌在心中感叹。
段清河教了周斌五天时间就再没什么好教的了,因为除了一些经验之谈和基础知识,猎人打猎的时候更多是靠直觉和耐心,这不是教就能教会的,需要自己有所感悟。
于是,十天前开始,周斌一个人上山开始打猎了。
最开始他就像段清河建议的那样选择小型的动物作为目标,因为手中没有工具,他就做了很多个从段清河那里学来的小笼子,用木棍支起放在林间,每天晚上来看一次。
但因为他不熟悉动物的习性,摆放笼子的位置时没有观察附近是否有动物的巢穴或者在其行动路线上,导致头几天下来没有丝毫收获。
后来他又去请教段清河,段清河也没什么好办法,他知道哪里容易让兔子做窝,可他自己知道却总结不出来,没法系统的教周斌,于是给了周斌一根筋。
那筋就是段清河和周斌第一次上山时,撞大运抓到的狐狸的。
段清河处理了一下之后,本打算自己做两个弹弓,见周斌的困难就给了他。
弹弓这种东西,是个男孩子都摸过,周斌也不例外,这种原理简单的发射器制作极为简易,他回家找了根结实又有韧性的树杈,随便切削两下就做成了。
于是他又一次上山,准备试试新武器的威力。
然而现实再一次的打了他的脸,兽筋自然是弹性十足,张力值和往复性都很好,力道比现代的橡皮筋要大的多,足矣对动物造成伤害。
但精准度上来说就差远了,周斌本就不会使用弹弓,而自制的弹弓在稳定性上也要差上不少。
他冥思苦想之后,终于第一次利用起了现代学到的知识,找了一根几乎完全对称的树枝精细打磨,在试射了几十颗大小形状相近的石子后,通过掌握的弹道数据,弄出了一个简陋的弹道表,又在弹弓上刻下刻度辅助瞄准。
算是制作出了一个最大射程二十五米,威力大概能打穿半厘米厚木板的弹弓。
这个威力显然能够对小型动物造成足够的杀伤了,特地磨尖的石子加上兽筋带来的力度,就像打在这只兔子腿上一样,不是要害也能造成大量失血。
“今天正式开张了,以后总算是有了稳定的活物来源。”林中人迹罕至,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自言自语,缓解独自穿越的孤寂。
到现在为止,这是周斌打到的第二只能引起珠子反应的猎物,第一只是木杆上的松鼠,是他早上从那放置了十多天的陷阱中抓到的,当时周斌就拿出珠子并宰了松鼠,正面观察了珠子发热的过程。
至于小鸟,他用弹弓打死过不少,全都没有反应,可能是太小的原因,要不然周斌弄死一窝蚂蚁什么都够了。
让周斌有些失望的是这珠子出来发热以外确实没有其他变化,不过发热的温度却比上一次更高了。
“发热的温度高低不以活物的体型和物种有关,呈明显的递增趋势,这应该是在‘复苏’吧?”他摸着下巴想着,“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吸多少!”
霸气的对珠子喊了一句,周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将绑着猎物的木杆往肩上一抗,大摇大摆的下山回段家村。
院子里,段棋看着周斌正生疏的处理着野兔的肉,啧啧称奇。
“小斌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学得挺快的嘛,半个月不到就能打回东西了,明天拿到县里也能卖点钱。”
“卖什么啊,这兔子咱们拿来加餐吧,少爷您教我写字,我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您别嫌弃。”周斌大方的说道。
“哦?你小子舍得吗?”段棋惊讶的看着周斌,他现在不缺吃喝,倒是周斌十分节俭,说要攒着娶媳妇,如今倒大方起来。
“少爷,我吃住都在这段家,自然要出一份里啊,没什么大本事,让咱们多吃些肉倒是能做到。”周斌虚伪的说道。
实际原因可不是这样,段氏这些时日看周斌已经有些不顺眼了,虽然周斌每天起早贪黑把家里的活都干的井井有条,但一有时间就往山上跑,没什么下人的样子了,段氏当初支持雇周斌是为了给儿子撑门面的,自然心中不喜。
而周斌却还不能离了段家,自然要献献殷勤、表表忠心。再有就是那兔肉卖不上什么价钱,这年头调料死贵,野味中的土腥难以去除,除了酒楼和大户人家有条件烹制鲜美的野味以外,普通人家还不如买点猪肉划算。他在县城见过卖野兔的,一只才三十五文钱。
段棋听周斌这么说,心中满意之极,他不在乎这点肉,倒是对周斌有自己是段家人这个觉悟很高兴。
他不像段母一样希望周斌整天跟着他却什么都不会,现在让周斌学写字也是为了以后他交朋会友的时候能拿得出手,并不是十分在乎周斌每天干了什么。
段秀才曾在保定府见过大户人家的书童,待人接物、侍奉公子、沏茶倒水什么都会,还能吟出两句古诗,段棋自然也想把周斌培养成那样,粗活什么的,本就不是书童该干的事情,他打算过段时间攒下些银钱后再找一个,用来分担母亲的劳累。
“以后你就跟我们母子一起上桌吃饭吧。”段棋有些高兴的厉害,脑子一热便说道。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周斌连忙拒绝,主仆有别,他要是上桌吃饭了,现在段棋高兴不会说什么,觉得自己是对仆人的恩典。
等以后哪天段棋不高兴了,看着坐在饭桌上的周斌估计会十分的不顺眼,何况仆人与主家一桌吃饭,就算段家不是高门大户,传出去也让人凭白笑他家没规矩,到时候段母估计对周斌更是得横眉冷对了。
段棋冷静一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明白过来,不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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