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法飞到坡下,刚回头就看到赤脚老鬼被劲箭逼退,当即气势大增,狂喝道:“坡上的四个都不能放走!”
坡上的四个自然是指曲老大、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
严无法带领狼箭卫重新杀上石头坡,分散开来,将曲老大等人团团包围。
十六个狼箭卫,再加上严无法,十七对四, 对比悬殊。
严无法觉得大局在握,所以并不着急,吩咐狼箭卫们暂时别动手,冷然道:“曲老大,我好心好意邀你谈理想,你却来阴我,有点不厚道吧?”
曲老大也不慌张,轻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派了这么多人搞埋伏吗?”
严无法非常生气,努力冷静下来,沉声道:“我破例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包保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曲老大淡淡道:“严无法,我也给你个机会,就此退出火狼帮,退出江湖,我放你走。”
严无法闻言愣了愣,哂道:“你被吓傻了吗?现在是十七对四,我们十七个登楼境,就算宗师来临我们都要把握撑一阵子,你们四个算什么?”
曲老大感慨道:“严无法, 看来张大晖注定要接管你的指挥权啊!”
“张大晖?”
严无法神色一凛,暴喝道:“你怎么会知道张大晖这个名字?”
曲老大微笑道:“张大晖是你的副手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严无法并不相信这话,因为张大晖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在队伍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尽管张大晖是他的副手。
所以曲老大不可能知道张大晖这个名字,应该是有人故意泄露的。
想到此处,严无法看向那个狼箭卫探子。
狼箭卫探子脖子一缩,赶紧举手:“不是我说的,朝廷的消息向来很灵通,知道张大晖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严无法微微点头,没再多纠结,看着曲老大,冷笑道:“曲老大,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永远留在这个无名的石头坡吧。”
说罢大手一挥,吩咐手下们:“都给我听着,我缠着曲老大, 你们围死其他三个,要特别小心那个暴发户。”
暴发户自然是指赤脚老鬼, 严无法刚才差点中了他一记肘击, 知道他的厉害。
“原来我真是暴发户!”
赤脚老鬼忍不住长笑一声,笑声未止,他就跃起两丈高,朝严无法踢过去,他在看来,只需要盯着严无法打,那些狼箭卫的节奏必然会乱,没法好好围攻。
劲风呼啸,杀意滔天。
面对赤脚老鬼突如其来的右脚,严无法立即感觉压力大增,但是他怡然不惧,冷哼一声,双手交叉封架。
砰!
赤脚老鬼的右脚狠狠扫在严无法的双拳上,后者当场被扫飞,他感觉被千斤的铜锤砸中,还好他底子足够厚,才不至于口喷鲜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严无法这才明白他口中的暴发户是晋灭境高手,而且是经验十足的狠角色。
怪不得曲老大刚才敢口出狂言。
“围攻这个暴发户!”
严无法虽有些措手不及,但不至于乱套,他还是有信心将曲老大等四人拿下。
混战开始,愈演愈烈。
赤脚老鬼被围攻,短时间没法建功,不过帮曲老大、品玉人、杨进争取了很大的空间。
严无法的策略很简单,先弄死赤脚老鬼,弄残也行,之后就能从容收拾其他三人。
五十来招之后,那个狼箭卫探子悄悄退出了队伍,往后面缩,他的武功已经被废掉,待在战圈中心很危险,而且他已经决定退出火狼帮,所以还是早走为妙。
“你干什么?”
严无法的眼睛很尖,瞄到了悄悄远离战圈的狼箭卫探子。
狼箭卫探子心中一慌,表面却不急不躁,冷静道:“严哥,我在外圈找机会。”
严无法还想在说话,耳边却听到熟悉的破空声,脑中立马闪过杜雍的脸庞,杜雍的轻功就是这种似有若无的声音,非常诡异,令人心寒。
嗖!
毒牙签来袭,擦中严无法的肩膀。
严无法这下真的慌了神,赶紧退出围攻的圈子,眼睛往右边瞄过去。
黑影乍现。
杜雍终于出现在严无法的视线中,同时伴随着冷冽的刀光,还有另一种熟悉的声音,那是雷管引线燃尽的声音。
严无法只觉头皮发麻,匆忙挡住杜雍的刀子。
轰!
严无法虽然挡住了刀子,但没避开雷管,猛烈的爆炸将他的裤管炸裂,还在他腿肚子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他顾不得双脚的疼痛,屁滚尿流往坡下猛蹿,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命,赶紧逃到五里开外的大部队中,甚至忘记了通知狼箭卫们逃命。
“鄙人杜雍,你们已经被包围!”
杜雍腾空而起,追杀严无法的同时,还不忘打击狼箭卫们的士气。
然而狼箭卫们哪里还有什么士气,他们看到杜雍之后全都慌了神,四散逃命去也。
由此可以看出杜雍的分量,这是打出来的分量,若他此前没有正面击退严无法的战绩,现在绝没有这样的效果。
“哪里逃!”
曲老大带队全力追杀狼箭卫们,至于严无法,就交给赤脚老鬼和杜雍。
严无法逃命还是可以的,低着头,往离大本营最短的路线猛跑,然而才跑出二里多地,前方突然飞出十几支雷管。
连环爆炸不仅让严无法伤上加伤,还差点把他的耳朵震聋。
烟雾萦绕间,十几个黑影出现在前方,那是大黑、贺老三、菱菱、清瑶带着十来个精锐战士横在道路中间,切断了严无法的去路。
“严无法,吃你爷爷一刀!”
贺老三见严无法如此狼狈,挥动手中的大刀,照着严无法的脑袋劈过去。
严无法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硬冲十几人的阵地,咬了咬牙,竟然直接飞向了左边陡峭的碎石坡。
这个碎石坡不仅非常陡峭,而且很高,最起码得有二十几丈,下面还有一条河。
怀离县的山中有很多这种地形,悬崖配河流,河面不宽,但河水很湍急。
严无法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当真是狗急跳墙。
只听一声扑通声,严无法没入了河水中,消失不见。
谷负
十来息之后,杜雍匆忙赶至,来了个急杀车,见大黑等人都是发愣的状态,赶紧问道:“严无法他人呢?”
大黑回过神来,用刀子指了指下面的河流:“跳进了水中。”
杜雍低头一看高度,想到没想,来了个信仰之跃。
“公子!”
清瑶和菱菱惊呼不已,本来想拉住杜雍,但杜雍的速度实在太快。
不过杜雍传来了声音:“鬼哥来了之后,让他不用追,回去帮曲老大,你们也是!”
贺老三和大黑下意识点点头,大声回道:“遵命!”
又是扑通一声,杜雍没入了水中,但很快就浮出水面,爬到了岸上,匆匆观察了一番,选择往下游猛追。
菱菱拍了拍胸口,尤有余悸道:“公子跳之前都不说一声的,吓死人啦!”
赤脚老鬼随后赶至,正要问话,贺老三指着下方,提前说明:“鬼哥,严无法狗急跳崖,公子随后跳下去追杀。公子让鬼哥你别再追,带我们去帮曲老大。”
赤脚老鬼看了看下方的河流,眉头微皱:“严无法跑的很快,杜老弟能行吗?”
大黑点点头:“应该能行,严无法中了我们的雷管,足有十几发呢,他的脸都被炸黑,衣服和裤子也被炸得破破烂烂,血痕处处,在追逐战中,他是没法止血的,最终会被拖累。”
赤脚老鬼又看了看河流:“上游还是下游?”
大黑回道:“公子是往下游追的。”
赤脚老鬼这才放下心来:“下游是出山的方向,严无法只会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说罢收回目光,沉声道:“我们去帮曲老大他们吧,对方还逃了十几个狼箭卫呢,能多杀一个就能多削弱一分他们的整体实力。”
贺老三大喜过望:“十几个狼箭卫都给你们杀退?”
赤脚老鬼呵呵笑道:“杜老弟刚出现,严无法他们就跟吓破了胆似的,我当场傻眼,万万没想到杜老弟竟然能有这种威慑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宗师来了呢。”
大黑却觉得很正常,嘿然道:“严无法当日城墙下和公子决战,可是吃了大亏的,心理上处于绝对的劣势,突然又被公子偷袭,他不逃命才怪。”
往回赶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逃命的狼箭卫。
赤脚老鬼哪会客气,当场痛下杀手,十来招就把他们打趴,大笑道:“这鱼捡的!”
精锐战士们发挥战场上的纪律,冲上去补刀,几下就把这几个狼箭卫砍的血肉模糊。
菱菱和清瑶看的眉头皱起,但是强忍着没说话。
“别怕!”
大黑和贺老三笑着安慰她们,然后发挥优良传统,上去摸尸体,成功摸到了几锭银子,当场就平均分成两份,各自藏进怀里。
赤脚老鬼看着他们如此熟练的动作,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不免想起了他早年在峒州战场上当拾荒者的岁月,当即嚷嚷道:“你们就分了两份,难道没我的份吗?”
贺老三谄媚道:“鬼哥,您老人家可是暴发户,还计较这几两银子吗?”
赤脚老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暴发户这个名头已经坐实,休想再摘下来。
又往回跑了一阵,碰到了曲老大、杨进、品玉人,三人都是杀气腾腾,且满身血污,看着应该是敌人喷溅的血。
那个狼箭卫探子也跟在他们后面,看上去还挺悠闲的。
“曲校尉!”
十几个精锐战士立马迎上去。
“嗯!”
曲老大点点头,淡淡道:“辛苦!”
十几个精锐战士齐齐摇头,大声道:“不辛苦!”
杨进看到了赤脚老鬼,却没看到杜雍,焦急道:“鬼哥,公子呢?”
赤脚老鬼回道:“杜老弟跳河追杀严无法,是出山的方向。那个山崖还挺高的,绕路的话,应该需要花点时间。”
品玉人问道:“你们刚才有碰到狼箭卫吗?”
贺老三点头:“杀了四个,你们呢?”
品玉人苦笑道:“倒是让你们捡去了大头,我们才杀了三个,费了好大力气呢。”
赤脚老鬼算了算:“总共十六个狼箭卫,杀了七个,还有九个,这波可以的。”
狼箭卫探子赶紧举手,纠正道:“还剩八个,我是弃暗投明的。”
赤脚老鬼笑道:“那就还剩八个吧。”
狼箭卫探子又道:“咱们赶紧去和杜雍汇合呀,我还等他的解药呢。”
众人都大笑起来。
狼箭卫探子摸不着头脑:“你们笑什么?”
杨进淡淡但:“你体内又没毒,要解药干什么?”
狼箭卫探子闻言,脸色憋成了猪肝色:“也就是说,杜雍骗了我?我根本就没中毒?”
杨进轻笑道:“怎么可能没中毒?只是早就解了而已。”
狼箭卫探子愣了愣,马上开心起来:“解了更好,我是不是现在就恢复了自由身?”
曲老大抬抬手,淡淡道:“请便!”
狼箭卫探子想不到曲老大如此痛快,倒有些不适应,小心问道:“真放我走?”
曲老大沉声道:“杜老弟说过会放你走,当然作数。不过你之前好像还要求拿钱隐居吧,现在我们身上都没钱,你想要钱的话,还得跟着我們。”
狼箭卫探子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再跟一段时间吧。”
曲老大作为领头人,做出决定:“追杀狼箭卫告一段落,现在去接应杜老弟。”
众人点头。
此时的杜雍还没追上严无法,但是追对了方向,严无法确实是往下游飘的,在河水中飘了大概两里才上岸,进入了丛林中。
路上的草木被撞得乱七八糟,地上滴了一路血,可见严无法逃的有慌张。
事实上,严无法现在已经没有方向可言,他知道身后是杜雍在追,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对严无法来说,今趟很窝囊,他有想过杜雍埋伏他的情况,甚至还想了应对的计策,然而当杜雍真的来偷袭,他瞬间就乱了节奏。
“严兄,跑那么急干什么?你流了很多血,再不止血的话,会休克的。”
跑着跑着,身后突然传来杜雍那邪恶的声音。
严无法心神大骇,顾不得流血的事,又加了几分速度,尽量往最乱的灌木丛中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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