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三年五月,霍嬗领着羽林虎贲,北军四校来到了长安城不远处。
距离霍嬗勒石冠军,已经过了一年零五个月了。
这一年多,西域也没啥大事发生,要说唯一的大事,也就是大汉和西域诸国签订了臣属关系的盟约。
除了这事以后, 就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右谷蠡王部留存的人口和大部分物资已经迁移到了西域,霍嬗已经把他们安排好了。
匈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们自身就不安稳,不过他们现如今人心慌慌,据老刘所说,有不少人偷摸联系了大汉。
整个西域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应该说比往日要热闹一些。
经过前年的战争过后, 兵事少了, 但是大汉服商队络绎不绝的开始前往西域。
本来这条路以前一直都是朝廷在走,现在是谁都在走。
西域六郡在老刘派遣过来的官员之下和霍嬗安排的将校管理之下,一切都进入了正规,现在正在慢慢的恢复元气。
霍嬗回来的时候基本上带的东西不多,西域六郡想要收支平衡,估计还要三四年的时间。
除了他此行的六百万金,十万一的马匹,和各种象征意义的东西,把其他的东西都被霍嬗留下给他们发展了。
六百万金,其中五百万是缴获,霍嬗带回来修长安城的。
剩下的一百万金,其实是诸国送给霍嬗的钱财,霍嬗准备把五十万搬进府里放着去,啥时候拉回封地去建立工坊,发展封地。
剩下的五十万, 霍嬗就准备赏赐给羽林虎贲,本来前面就说要赏的, 但一直忙没时间, 所以就拖到回长安了。
先拉回营地放着,过几日把虎贲太子卫队的事搞定以后,再赏赐。
赏完以后就把他们打发了,今年休息一年,明年就准备练新军了。
十万马匹,五万的大宛良马,四万乌孙良马,杂七杂八的各国有一万,都是能当马种用的好马。
带回来让养马之人好好的培养育种,看能不能培育出自己的好马种。
这十万的马匹,霍嬗给河西四郡留下了两万,陇西羌地留下了五万,剩下的三万带回了长安。
最后的一千,那就是西域各国给老刘送的宝马骏马了,他看到一定很开心。
这十万余的马匹,霍嬗带着羽林虎贲,北军四校和一万湟中从西域赶过来,还是很轻松的。
至于两万羌军,去年霍嬗给了一笔钱财,就把兴高采烈的他们给打发了。
给他们钱霍嬗也不心疼,迟早都能拿回来,他们拿着这钱也没处花,还不是拿来买大汉的物资。
一万湟中也被霍嬗留在了羌地那边,所以他只带着羽林虎贲,北军四校和未留在西域的将校们来了长安。
至于霍嬗麾下的将领,留在了西域的都有谁?
第一个自然是赵充国了,霍嬗封他为第一任西域大都督,他自然要留在西域坐镇。
除了他,霍嬗还把钟干,张安世两人留在了那边辅佐他。
现在回了长安,灭匈之战还有段时间,他们来了也没有其他事干,还不如在西域自己做主锻炼锻炼,也熬熬资历。
其实在老刘手底下就没有熬资历一说,有本事那是火速上位非常有可能的事,更别提他们是霍嬗麾下。
钟干是西域大都督府长史,帮助赵充国处理政事,而张安世是最清楚霍嬗对于西域要实行的策略的,所以他也留在了那边。
至于赵充国这个西域大都督府是什么地位,大将军之下吧,可以理解为车骑将军,可以比拟三公,但是真实地位还差的远。
而霍嬗的这个大都督,他就不在序列之内,是霍嬗专门为自己设置的,现如今回了长安,自然就没了。
实在是他手里的权利太大了,羽林大将军表达不出来,但是称呼大司马,大将军的话,又对卫青有些不尊敬,所以就弄了一个大都督。
要是真想纠结一下真实地位,名义上皇帝之下老子最大,实际上掌控者大半个大汉。
让赵充国担任西域大都督,也是老刘同意了的,虽然霍嬗能够一言而决,但是西域太远了,掌控的兵马也太多了,还是需要刘彻亲自下决定。
………
“大都督,……”
霍嬗回头看了一眼赵破奴,笑着打断他的话:
“自今日起,没有大都督这个职位了,就让他留在史书里吧,所以,该喊主公的喊主公,该喊军侯的喊军侯。”
“臣等拜见主公/君侯。”
霍嬗抬抬手:
“都免礼吧!”
霍嬗今年七夕一过,实岁就十八了,虚岁也已经算作十九了,如今长的是越发高大伟岸了。
霍光策马走上前看着不远处的长安城笑着问道:
“子侯,陛下还在等着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霍嬗看着长安城微妙一笑摇摇头:
“不急,表叔。”
刘据走上前,疑惑的看着霍嬗。
霍嬗看了看天色,关于长安日头的记忆浮上心头:
“现在差不多是辰时三刻,劳烦表叔先带着北军虎贲和其余人先回军营,咱们巳时四刻北城门集合。”
霍光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刘据就问出了他的问题:
“你要去哪?还带着羽林?”
“我要去祭祖。”
霍光一愣,去祭祖?
他还以为霍嬗要干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一个时辰结束,然后让刘据出来收拾局面,没想到是祭祖!
但祭祖也不行啊,皇帝和一干文武以及满城的百姓都在等着,高庙还没祭完,你跑去祭祖,这是天大的罪过。
霍光又是刚要开口,刘据又说在了他前面:
“你要去祭奠表兄?”
霍嬗翻了个白眼,我去祭祖,不去祭我爹,我去祭谁?
“那自然是同去啊!”
霍嬗又翻了一个白眼:
“我去找我爹炫耀,你去干什么?找你家祖宗去。”
接着霍嬗一甩披风:
“赵破奴,走了!”
赵破奴乐颠颠的上前,对着刘据行礼:
“太子殿下,臣告退。”
随后对着霍光点点头,跟着霍嬗的脚步往前赶去,路博德等人带着羽林跟随在身后,其他不是家将都被霍光给拦了下来。
刘据看着跑远的霍嬗,低声嘀咕道:
“不就是挨骂嘛,出不了大问题,我也去。”
霍光连忙又拦住刘据,满脸着急的说道:
“太子殿下,不能去。”
“为何?”
“您身为太子殿下,得胜归来,不去祭拜高庙,报功于历代先皇,去祭拜一个臣子这算怎么回事啊?
而且子侯去祭拜父亲还可以解释,但您若是一同前去的,太子和大将军得胜归来一同祭拜他们,这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您还是听子侯的吧!”
霍光纳闷的看着刘据,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感觉越活越回去了啊!
刘据想了想,遗憾的咂咂嘴:
“行吧!”
刘据对于霍去病,那是非常的崇拜的,他其实就是想让他这位表兄看看,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他也上了战场得胜归来了。
而且他也是这几年出去,把心给玩野了,礼法这方面的事情,他是相当的清楚。
直到霍光劝阻,他才意识到,这是在长安城,而不是在任他随心所欲,想干啥就干啥的西域。
“那太子殿下,臣也告退了。”
刘据一脸郁闷的摆摆手,霍光调转马头,策马往茂陵方向的祁连山奔去。
刘据看着跑远的霍光,呲呲牙,心中暗叹,苦日子就要来喽!
“走吧,回军营!”
………
而在长安北城门这边,刘彻和文武大臣们等了半晌,也不见霍嬗等人的到来。
半个时辰前就在报,说他们到了长安外二十里处,按照时间,应该来了啊!
“报!”
一骑跑到刘彻不远处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禀陛下,冠军侯在长安城北十五里处领羽林折返又往西走了,虎贲和北军以及西域各国使者与降者,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回新城边羽林虎贲营地了。”
刘彻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竖子,两个竖子啊,他们是不是忘了朕和长安父老还等着他们呢?
去找刘据那竖子,让他给朕带着人先过来,再给朕去查那个小兔崽子去干嘛去了。”
此刻的刘彻很气,非常气,群臣都缩着脖子,几个新上位的重臣心里起了小九九。
不过刘彻气着气着就气乐了,心里反而有些开心,他也差不多猜到了霍嬗跑去哪儿了。
“丞相。”
公孙贺听到诏唤走出来:
“臣在。”
“宣扬于父老乡亲,就说小冠军侯那兔崽子跑去冠军景桓哪儿炫耀了,劳诸位父老再等候一二。”
“臣领旨。”
至于身后的几十个文武大臣,刘彻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的心思,我都在这站着呢,你敢走一个试试。
刘彻相比于他老爹和他祖父,对百姓虽然没那么好,但是和臣子相比的话,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消息传荡开来以后,百姓们先是一惊,随后一乐,接着心里就有了一股理所当然的感觉,等等就等等吧,这场合没人愿意错过。
至于他们觉得理所当然的感觉,霍嬗从小就没有嚯嚯过长安街头,长安百姓一直知道小冠军侯的存在,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霍嬗算是横空出世。
因为霍嬗带着羽林在关中乱转的缘故,关中百姓估计都要比长安百姓更熟悉霍嬗。
而冠军侯霍去病,那从小可是长安的一霸。
霍嬗缺了这么一个流程,让长安的百姓有些不习惯。
而现在霍嬗的这个操作,让他们找回了一点感觉,这才对嘛,冠军侯那自然是胆子大破天的。
尤其是这位小冠军侯,胆子应该比他父亲还大,不然弱龄之年敢带着三千兵马进入匈奴腹地,还打的匈奴节节败退?
才刚刚十六,就敢带着十万兵马,百万军户征西域,还把整个西域打下来了,斩捕过百万?
长安百姓对于报捷很熟悉,对于报捷后的告庙更加的熟悉,毕竟隔三差五的节日里就要祭祖。
这么大的的事,这位小冠军侯却跑去先祭奠冠军侯,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冠军侯嘛!
没一会刘据就带着兵马来了,然后跑过来拜见刘彻。
拜见完以后,刘据看着刘彻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记忆深处涌来的感觉让他想要跪下请罪,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又让他挺直了腰杆。
刘彻本来要骂的话到了嘴边,看到刘据的这个样子以后微微跳动眉毛,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回军中去,等子侯回来一同报捷。”
“儿臣领诏。”
转过身子的刘据松了一口气,果然,听子侯的没错,心里的信心更足了一点。
刘据其实在去了一趟羌地以后,性格就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但是他和刘彻的相处方式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被压的死死的。
但今日,刘彻敏锐的发现刘据有了变化,这其实是他相当乐意看到的一幕。
一个时辰以后,霍嬗在他老爹那边耀武扬威一番以后终于来了,准备在长安再这边耀武扬威一番。
还是上一次报捷的那么个流程,过后霍嬗来到刘彻面前。
他看到了看着年轻了不少的刘彻,头发更加花白,但是人也更壮了的卫青,以及看着苍老的不少的公孙贺。
还有同样苍老了一些的桑弘羊,王温舒等人。
有一批熟人不见了踪影,又有一批生人站在了这儿。
“臣霍嬗幸不辱命,为我大汉拓土万里,自此西域为我大汉疆域,此世如此,世世如此,生生世世皆如此。”
“哈哈哈哈,说的好,子侯快快请起。”
刘彻上前亲自扶起霍嬗,霍嬗起身后转手扶住刘彻的胳膊,嬉笑着说道:
“两年未见了,姨祖父年轻了不少嘛!”
刘彻捋了一把胡子,打量着霍嬗哈哈笑道:
“子侯你也长高了不少,壮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西域太阳毒一点。”
霍嬗回了一句,随后对着卫青弯腰拜下:
“孙儿拜见舅祖父。”
“哈哈,子侯快起。”
“舅祖父头发也花白了不少。”
“哈哈,老了老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卫青话一说完,霍嬗立马反驳道:
“我大汉对匈奴之反攻,以舅祖父而兴起,如今匈奴未灭,舅祖父何以言老?”
卫青拍了拍霍嬗的背,眼含泪花没再说话。
霍嬗把目光转向公孙贺,行礼拜完后关心道:
“公孙姨祖父苍老的不少。”
“哈哈,无碍,老夫还能再陪陛下走个几年。”
霍嬗几句话,把三个老头高兴的直乐。
刘彻现如今,其实最喜欢的就是霍嬗对他的这股不疏离的感觉。
要是其他将领立了这份功劳,见了他怕是腰都挺不直,战战兢兢的。
真好啊!
而将士们身后的百姓看着这一幕,也是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他们的心中,为大汉拥有这样的皇帝与大臣而感到无比的高兴,为这样的爷孙之情而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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