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之月

    
    柯尔特终于站了起来。像是提醒又像是辩解的说道：“小心点阿克尔，这家伙快的离谱。”
    阿克尔点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第一个被踹飞的可是他啊！
    两个猎魔人戒备着靠近被没在干草里的吸血鬼。
    嘭的一声，吸血鬼果然站了起来，只是手上多了一支干草叉。
    柯尔特的眼睛瞪的老大：“这家伙也会用武器？”
    很快他就知道了。
    吸血鬼拿着干草叉迅速的扑向柯尔特。
    柯尔特知道自己挡不住，于是侧身架开干草叉，并趁机拔出腰间的匕首，扎向它的腹部。
    但吸血鬼双翅一震，又是不讲理的突然后退。
    柯尔特没能得手。
    阿克尔也没有闲着，他预测到了吸血鬼后退的位置，一剑劈下正好是它的脑袋。
    吸血鬼察觉到危险，手里的干草叉奋力一挥，险些令阿克尔手里的剑脱手，胸前大开。
    还好，没等吸血鬼追再次对阿克尔出手，柯尔特又追了上来。
    吸血鬼知道柯尔特的剑克制自己，立刻又退了几步，随后回到了半空。
    “这家伙不会使武器。”柯尔特说出自己的判断。
    阿克尔点头，但眼中的戒备没有丝毫的减少。
    “确实不会，单论技巧琦法都比它强，但它的力量和速度足以弥补技巧上的不足。而且……”
    阿克尔话还没说完，他口中的“而且”就发生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声音比森林里那只小家伙刺耳的多，柯尔特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震颤。尤其是胃，下午吃的黑面包和蘑菇汤正在里面不断地翻腾。
    强忍着痛苦，他看到吸血鬼拿起干草叉瞄准了阿克尔。
    这可不妙，现在的状态，即便是阿克尔也未必能躲过去。
    可随后，他看到马厩的上面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琦法？”
    在吸血鬼投掷出干草叉的前一刻，马厩顶上的琦法突然跳了下来，正踩在吸血鬼的背上，同时，尖锐的长剑刺入吸血鬼右边翅膀的根部。
    吸血鬼在惨叫着松开了干草叉，并和琦法一起坠向地面。
    琦法则把整个身体都压在剑柄上，在坠地的同时，依靠身体的重量将剑砸的更深入，直接穿透了吸血鬼的右胸，将它钉在了地上。
    吸血鬼还想挣扎，但阿克尔的剑已经穿透了它的翅膀以及左手，同样钉在了地上。
    吸血鬼不甘的抬起头，还要发出尖叫。但柯尔特沉重的拳头先一步砸在了它的太阳穴。
    吸血鬼终于安静了下来。
    “呼——”柯尔特和阿克尔同时呼了口气，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放松。
    “这回，终于能交差了。”
    即便收了如此重的伤，但这只吸血鬼仍然活着，而且如果有足够的献血，只需要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小子，这回你……”
    柯尔特刚要夸琦法两句，但在看到他猩红的双眸后，“干的不错”几个字突然止住，被另外的词汇所替换。
    “猎魂！”
    用之前的丛林里用过的绳索绑住吸血鬼，并吸取了教训，这次把吸血鬼的眼睛也蒙了起来。
    “今天晚上总算能安宁下来了。”
    柯尔特躺在散乱的干草堆里，长舒了一口气。
    琦法虽然也躺着，但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什么是猎魂？”
    柯尔特没有意外，他知道琦法一定会问。
    “猎魂，也是猎魔人的一种。一种……”柯尔特斟酌了一下，“特殊的猎魔人。”
    说了等于没说。
    “据说，猎魂能够吞噬掉被自己所猎杀的魔物的灵魂，而且可以一定程度上使用这些灵魂的力量。”
    琦法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一定是吞噬了那只小吸血鬼的灵魂，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你会梦到它被转化的场景。”
    柯尔特又看了眼被绑了个结实的吸血鬼，心里暗道：也能解释刚才他眼睛里的猩红。
    “猎魂的能力和魔药有些近似，”阿克尔补充道：“魔药是通过魔物的遗留物增强服用者，而猎魂是直接用魔物的灵魂增强自身。”
    听上去似乎很不错，至少不用再为魔药发愁了。
    更多的是，不用再忍受那恶心的味道和奇怪的口感了。
    琦法为此感到些许的开心。
    阿克尔似乎看出了琦法的心思，随后一盆冷水给他浇了下来。
    “但同时也更加危险。”
    “危险？”
    “当然了小子，”柯尔特笑道：“你以为这么便利的能力会一点副作用也没有的让你得到？”
    随后，琦法似乎想到了什么。
    阿克尔则继续说道：“使用灵魂确实会获得比魔药更加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更加接近魔物的本源。
    “因此，猎魂，或者叫猎魂者，比平常的猎魔人更容易走向失控。”
    失控！
    对猎魔人而言，失控绝对是最糟糕的结局，没有之一。
    没有人会想作为一个怪物死去。
    “而且，越是强大的魔物灵魂，失控的风险就越高。”
    阿克尔瞥了眼一旁被绑结实了的吸血鬼。
    “如果你吞噬的是它的灵魂，那今天可能要再多一只吸血鬼了。”
    听到这里，琦法暗自吞了口唾沫。
    “你可以使用它，但不能依赖它，因为它属于你，但同时也不属于你！”
    说完，阿克尔闭上了眼睛，不在说什么。
    柯尔特也识趣的没再多说：“早点睡吧，明天可还有不少麻烦呢！”
    琦法看了眼周围，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苦笑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阿克尔最后的那话，不断的脑海里盘旋。
    “它属于你，但同时也不属于你！”
    第二天，太阳高高地挂起，和煦的阳光驱散夜晚的阴冷，今天是个好天气。
    天气好了，人的心情就会好。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马厩的主人，比如昨晚在马厩里过夜的三个猎魔人。
    马厩的主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妈，水桶般的腰座在更圆润的屁股上，比琦法小腿还粗的隔壁杵在腰上，扯着嗓子：“我不敢相信，我好心的让你们在这里过夜，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这位夫人，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柯尔特压着脾气耐心地说着：“这是因为昨晚来了一直吸血鬼，看，就在那！”
    “别想骗我，那就是一只大点的蝙蝠！”
    蝙蝠？跟人一样大的蝙蝠？
    琦法在一旁腹诽，但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总之，不赔偿我的损失这事儿就不算完。”
    “嘿，夫人，您不能这样，我们昨晚可是救了你的命！”
    “我呸！”
    马主人一口唾沫险些吐在柯尔特的脸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知道从哪抓了只稀罕的大蝙蝠，又把我的马厩弄得乱七八糟，就是为了从我的手里骗钱！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赶紧赔钱，不然你们就要跟我去找子爵大人评评理了！”
    这句纯粹是吓唬他们的，一介平民哪能随随便便的见到尊贵的子爵。
    “真希望昨晚你也在这儿，这样你就能看到——”
    “看到什么？看到你们英勇的抓住了一只蝙蝠，还把我辛辛苦苦堆起来的干草烧掉？”
    柯尔特一时语塞，他突然觉得面对吸血鬼也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了。
    至少比现在强的多。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巡逻的士兵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走了过来。
    他扫视了一圈后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哦，长官，谢天谢地你来了。”
    马主人急忙跑到士兵旁边，指着柯尔特。
    “他们，这些该死的猎魔人，他们不仅破坏了我的马厩，还想讹诈我的钱财。”
    “我们什么时候讹诈你了？”柯尔特几乎要跳起来了。
    “我想你们需要跟我解释一下。”
    士兵面容不善的看着柯尔特。
    “哦，好吧！”
    柯尔特无奈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士兵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昨晚有一只危险的吸血鬼袭击了村庄，而你们三个英勇和它搏斗并取得胜利，最后拯救了这些无辜的镇民？”
    “没错，就是这样。”
    “那只吸血鬼在哪？”
    “在那。”
    柯尔特指向琦法身边，被捆绑着的吸血鬼正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看吧长官，他就是这么欺骗我的，吸血鬼？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它只会出现在小说和歌剧里。”
    马主人急忙说道，她担心这个年轻的士兵会被狡诈的猎魔人蒙蔽。
    “而且，就算真的有吸血鬼，那也应该是更加美丽，高贵的生物，而不是这只大蝙蝠。”
    “好的夫人，情况我了解了，这里就让我来处理吧。”
    士兵扭头对马主人说道。
    见对方还有异议，士兵又补充道：“请相信我夫人，您是霍蕾斯子爵封地的居民，您会收到应有的庇佑。”
    士兵再瞥了眼干草堆燃烧厚的黑灰，“当然，还有补偿。”
    听到士兵的承诺，马主人终于离开了。只是没走几步都要再回一次头，知道进入了镇子，再也看不见了。
    “它还活着吗？”士兵指着躺在地上的吸血鬼。
    “当然，它当然活着，吸血鬼可没那么容易死。”
    士兵抬头扫过琦法和阿克尔，最终把目光定格在柯尔特身上。
    “我得祝贺你猎魔人先生，你在子爵的耐心被耗尽的前一刻完成了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