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疼了快一个月了,越来越痛,今天去医院检查,胆结石,我的胆啊!)
(不过,还没有下最终结论,如果是, 将我妹妹亲自主刀。)
(上帝、阿拉、佛祖,太上老君保佑。)
“你借钱,什么时候还过。”
“算了,还是等我走了,你烧给我吧!”
裴欣嘴里念叨了几句,从自己的挎包当中,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无奈地说道:“这是报社发的奖金, 本想着买几件衣服。”
“好了, 啥也买不了了!”说完,就把钱拍在安海的手上。
对于裴欣的毒舌,安海早就见怪不怪了,要不是这个泼辣的女人,自己早就饿死在哈尔滨寒冷的街头了。
地下党当成他这个样子,也是丢人丢到家了。
对于衣食父母,还是要伏低做小。
安海嘿嘿一乐,将钱塞进棉袄的内衬当中,对着身后的老头说道:“老哥,咱们出发。”
干巴老头嘿嘿一乐,看着裴欣离开,对着安海竖起大拇指,佩服说道:“老弟, 还是你行啊。”
“一张嘴,一家人干一个月都挣不到的钱, 就揣兜里了。”
“还是你高啊!”。
干巴老头眼睛中都是羡慕, 由衷地敬佩着。
闻听此言, 安海哭笑不得,本想解释一番,但回头一想,自己跟小白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从女人手里拿钱讨生活,今天出门的时候,张小姐还嘱咐他,让他早点回来,说是晚上给他做排骨。
干巴老头见安海不说话,还以为他害羞了呐,于是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赔罪道:“老哥多说了,来回三十多公里,咱们得出发了!”。
安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点点头,对着后车厢中的老于,摆了摆手,便坐上驴车,向着太阳岛出发了。
...
陈真陪俞秋烟吃完午饭,酒足饭饱之后,便想睡一个回笼觉,但韩又洁好死不死地又出现了,让陈真去审讯室看看。
对于公务,陈真是百般的不乐意,但看韩又洁站在床前,死活不挪窝,就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
“韩主任,之前偷听的小丫头,交给我,我在凤鸣堡,不能连一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
陈真随便套上了一件外套,跳下床,穿上皮鞋,无奈地说道。
“你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对于一个小女子,韩又洁本不想难为,但不知道陈真稍后要施展什么通天手段,就一直关在房间当中,派专人盯着。
“我要搞死高彬,不需要任何的借口。”
“北平方面正缺探子,我只要往上打报告说,高彬适合这个工作,他就离死不远了。”
陈真同韩又洁走出门,淡淡的说道。
这倒不是假话,如果陈真想要搞死高彬,真能无声无息把他搞死。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地下室,看到了受尽折磨的李鑫。
这时候的李鑫,没有以往的精致,整个人,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挂在十字架上。
如果是熟悉李鑫的人,一定会唏嘘不已,因为这个家伙,是最注意自己仪表的。
审讯室中的味道十分的不好,陈真掏出自己贴身的手绢,扣在口鼻上,同情地看着李鑫。
李鑫会是地下党嘛?
陈真不敢确定。
周乙还没有回来,但照理说,他早应该回来了。
路上耽搁了?
还是接头的时候被捕了?
这些疑问,不停地在陈真的脑海中盘旋。
韩又洁自从有了孩子,就不太喜欢看血腥的场面,味道实在太难闻,要是让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闻到,就是天大的罪过。
“怎么样了?招了嘛?”
韩又洁学这陈真的样子,也用手绢挡住了自己的口鼻,闷声闷气地问向路明。
路明摇摇头,他也没有想到,李鑫这个娘娘腔嘴居然怎么硬,怎么打也不招认。
“没有,嘴硬的很!”路明说道。
韩又洁的眉头紧皱,看向陈真,但对方也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办法。
“那就继续!”
命令下达之后,审讯室内,又响起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
...
从太阳岛回来,安海并没有跑回家,去吃张小姐做的排骨。
根据名片上的电话,他打给了李菊梅,约定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见面。
但他出于小心,有意提前了十分钟,来到马尔林咖啡馆。
屠格涅夫也在咖啡馆中,见到安海的到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会费已经交齐,那大家还都是一个俱乐部中的好同伴。
甚至为了弥补之前的裂缝,让这艘友谊的小船,不至于无故下沉,他让咖啡馆的服务员,给安海上了一壶咖啡,顺便还赠送了一篮子新烤好的奶油白面包。
对于善意,安海还是接受的,他摘下帽子,对着屠格涅夫敬了个绅士礼,之后对着身旁的服务员说道:“一小罐鱼子酱,在来一壶上等红茶。”
“四根香肠,一盒巧克力。”
“樱桃奶油蛋糕还有了吗?”
“如果有,装上三块,我点的这些食物,都是要带走的!”。
屠格涅夫和周围的情报掮客都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他。
心里都在盘算,这小子是怎么了?
必定是走狗屎运,突然发了横财,要么就是破罐破摔不过了。
但他此刻已经没有了往日那份小心翼翼的心情,也不在乎这些家伙会怎么想他。
他刚才在太阳岛的南树林中,见到了六支队的政委,这次任务,是他带队而来。
商量完行动细节之后,他还收到的了东北局的最高指示,让他带领自己的小组,前往热河和察哈尔,建立那边的情报网络。
不光是这些,还有一件让他更为揪心的情况通报,那就是外勤组中有奸细,需要尽快找出来。
外勤的行动,都是一对一的,只要不暴露出太大的马脚,根本看不出来。
真是让人头疼!
就在安海苦思冥想的时候,李菊梅来了。
见安海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李菊梅自己端起茶壶,倒了杯茶,并且加上大勺的奶油和砂糖,脸上很体贴地控制着表情。
这是外国人的喝法,上海那边,非常的流行,但在哈尔滨,安海还没有见过有那个中国人怎么喝。
李菊梅近期去过上海。
老练的外勤,可以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上,看出很多东西来。
有的是天生,有的是后天训练培养。
这并不是什么高超的本领,但却是实用的小技巧。
李菊梅不知道,自己一个口味上的改变,就让安海看出近期的行程。
“我已经向上汇报了,组织上也同意了。”
“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安海假装刚回过神来,迟疑,平静,两种表情转变的很快。
他已经不再操心眼前这个桂西的情报头子,最近去过哪里,跟什么人接触过。
也不在意他眼底的轻视,或者洋洋自得地傲慢。
作为行动的指挥官,这些没有用的情绪,必须剔除。
听到这个请求,李梅菊表现得非常激动。
这年头,愿意为别人出生入死的傻瓜,真的不多了。
似乎要伸出手来握他的手,但中途又羞涩地停在桌布上,口中说道:“都是中华儿女,理应守望互助。”
“再者说,这次是我有求于你,不必如此见外。”
“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安海听完李菊梅大义凛然的陈述,在心里直撇嘴。
中华儿女?
守望相助?
要是安海是个白丁,不是情报界的从业者,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称呼李菊梅一句同志。
但理想是炙热的,现实是残酷的。
李白二人,跟日本军部一直不清不楚,光是安海知道的武器交易,就有十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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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大战中,日本人也是下了死力,帮助李白二人打倒光头。
奈何时也命也,张少帅的下场,直接将几人的黄粱美梦一下子就击溃了。
从此之后,这些人跟日本军部的联系,越来越多了。
“场面话咱们就先别说了。”
“这次任务的资金,必须由你来出,不多,三千满洲新币,二百现大洋。”
“这点钱对于您李公子来说,不是什么大数。”
“还有,明天白天,堵塞哈尔滨前往太阳岛的公路。”
“就这两项,有没有问题?”安海淡淡的问道。
钱不是问题。
地下党也是穷疯了,这点小钱也张嘴讨要,真是给情报界丢脸。
至于堵塞哈尔滨和太阳岛之间的公路,那就更加简单了。
随便找台卡车,拉上一车的木头,顺着马路就往上扔,一定能堵塞交通。
木头上也没有写姓名,谁知道是谁干的。
后期就算是警视厅来调查,自己也能推个干净。
“可以,钱我现在就能给你,但是你最好给我个堵塞交通的时间,要是控制不好时间,耽误了事儿,我可不负责!”
李菊梅一口答应下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了安海需要的一笔钱。
三千的满洲新币没问题,但二百现大洋,就有点难搞。
李菊梅还是请屠格涅夫帮忙,在咖啡馆的账上,取出了这二百现大洋。
当然,也不是白拿他屠格涅夫的,而是按照黑市的汇率,用满洲币结清的。
安海仔细地点了一遍钱,贪婪的样子,根本不像大名鼎鼎的红队成员。
李菊梅打心眼里就看不上安海,但有求于他,只能面露微笑,假装没有看见他丢人的举动。
“到时候会通知的你,随时待命就好。”
安海将桌上的白面包拿了起来,夹在胳膊下,又用报纸盖上,省得落灰尘。
点的食物,服务员已经装好,见他要离开,便主动送了上去。
安海接过食物,对着服务员说道:“这位李公子买单,谢谢!”说完就离开了咖啡馆。
李菊梅一脸的诧异,不知道安海是搞的哪出。
屠格涅夫脸上挂着坏笑,走到李菊梅的面前,用一种替他惋惜的口吻说道:“亲爱的李。”
“你是让这位安先生给算计了。”
“他一进店,就点了一大堆的吃食,我还以为他发了大财,没想到是找到了冤大头!”。
李菊梅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屠格涅夫的话,也是哭笑不得。
这位前军阀的大公子,真是一点体面都不讲,连吃带拿的,不成个样子。
安海拿着一大堆的吃食,叫了一台黄包车,让车夫将他送回了家。
结清车钱,他推开公寓的门,发现整个公寓中,都弥漫着肉香。
这样让人沉醉的香气,他真的好久都没有闻到了。
“回来了,手里拎着什么?”
“赶紧去洗手,开饭了!”
张小姐听到了公寓关门声,手拿着铲子走了出来,见是安海回来,便淡淡的吩咐道。
“好!”
安海没有去洗手, 而是将手里的一大堆吃食,都送到自己的房间中。
樱桃奶油蛋糕最娇嫩,稍微有一点磕碰,就会面无全非,黏糊糊地搅在一起,样子和味道,都大打折扣。
从咖啡馆带回来的食物,让安海一一的分类,留下了一份,让张小姐明天送到老婆孩子的藏身之处。
连同食物一起过去的,还有二百现大洋。
这笔钱,是让妻子前往北平的盘缠,她是四川人成都人,那里没有战乱,正好带着回去避难。
这么大一笔钱,拴在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十分的危险。
成都也有花旗银行,明天让张小姐帮忙存好,只留下路费,剩下的到了成都在取。
安海在给自己的妻女安排后路,这也是管李菊梅要钱的目的。
进攻由关东军驻守的凤鸣堡,九死一生,现在是乱世,自己死了一了百了,要是老婆孩子没有了依靠,自己做鬼也不得安宁啊!
所幸,妻子父亲,也就是他岳父,是小刘将军的一个幕僚,属于地头蛇,不至于让人欺负自己的女儿。
二百现大洋安排好了,剩下的三千满洲新币,就是安排楼下的红颜知己的。
张小姐的房间,原是厕所,虽然重新装潢,但还是让人心生厌恶。
哈尔滨的房价并不高,在人均工资不足三十元的时代,三千块钱,能买下一个大院子。
如果是高级公寓,也能购买一间。
这笔钱,就是给她买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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